只是沙发摆放的没那么规矩,繁琐中突然流出那么一处留白,一下就将拥挤拨开,恰到好处。 很时今澜。 池浅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时今澜”会成为她的一个形容词。 只是她无端的就觉得,这个是她的性格,这里很配她。 可…… 她有这么熟悉时今澜吗? 池浅皱眉,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安静的空间里,她好像隐隐听到水花溅落在地上的声音,蒸腾着,好像还有不属于外界的热气飘散出来。 香气裹着热意,一下从房间左侧的门被人推开。 白雾朦胧,顺着日光划出的路涌出来,光在倾斜,从里面迈出一只修长白皙的腿,没有任何的花哨装饰,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踩,只有几滴没擦干净的水珠挂在上面。 老式的木质洋房被人毫不顾忌铺满了热气,时今澜披着满身湿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只简单的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周遭的潮湿热气烘得她唇色绯红。 那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湿漉漉的淋着水,顺着她的后背,锁骨,浸透着浴巾的边缘,像是要将它扯下来。 池浅被声音吸引着看过去,登时就愣住了。 那在浴室里戛然而止的水声转移到了她的心口,雨声淋漓,一下一下击打着芭蕉叶。 肤如凝脂,暖玉生香。 “来了。”时今澜缓缓开口,平静清冷的声音被热气烘的融化。 她似乎知道自己的美丽,懒懒的抬手,当着池浅的面,撩起一缕长发,看向她的眼睫里透着几分慵懒。 池浅心不受控制的狠狠跳动了一下,她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强装镇定的对时今澜问道:“时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池浅这句话哪里惹得时今澜高兴了,她念着她的问题,平静的瞳子穿过热气,不紧不慢的扫过池浅的脸颊,兀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那赤脚走过深褐色的地板,将一道氤氲的水汽蔓延向窗前的贵妃榻。 时今澜接着拿起桌几上的一个小瓶,单手朝池浅勾了勾,应她所问:“过来,帮我抹腿霜。”
第59章 窗外的日光刺眼而炽热, 夏日的太阳张扬且跋扈,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挠它入侵的步伐。 所以它一如既往地直落进屋子,滚烫的扑面而来, 却被周遭弥漫着的潮湿压着交融。 雾气弥漫, 沿着时今澜侧卧在贵妃榻上的身形, 给这白日增添了一份靡靡。 那拿着腿霜的手臂还悬在半空中, 沿着这条直线看去, 衔接而过的就是她放在榻上的腿。 浴巾短而窄的裙摆包裹不住修长的腿, 水珠垂在上面, 在她匀称的肌肤上划出一道明显的水印,将冷白的颜色被熏出一层暖粉。 好美。 池浅心神微动, 心上跳着密集的雨点。 谁能不受蛊惑, 机会就在自己面前, 怎么可能不让人蠢蠢欲动。 而就当池浅要过去接过时今澜递来的邀请时, 她突然反应过来,两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这样做, 真的好吗? 热气氤氲中,时今澜看向池浅的眼睛也蒙着层雾。 她眼眉平静,深邃的眼底却透着层意味不明的邀请。 这样不符合逻辑的事情,时今澜不可能注意不到。 她这是要做什么? “时小姐……” “手要酸了。我还要擦头发。” 池浅刚要要拒绝,时今澜的声音就压过她的话接着响起。 她好像是在提醒池浅, 高悬在半空中的手臂细微又明显的抖了一下, 掌心向上,动作有些无奈, 却又好像在跟池浅撒娇。 池浅哪里见过时今澜这样,根本经不住, 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将腿霜从时今澜手中接了下来。 “我去搬——” “坐这里。” 又是池浅要说什么,时今澜径直打断了她。 这人好像早就想好了,说着就将自己原本伸直的腿收了起来,对池浅拍了拍她让开的地方。 手掌轻拍,日光里柔软的垫子腾起缕金色的尘埃。 它们在潮湿的空气中起伏飘荡,略过池浅的鼻尖,落下时今澜的味道。 那清淡矜贵的香气被水洗涤,洁净到了极点。 池浅轻抿了下唇,看着侧卧在贵妃榻上的邀请自己时今澜,心神早就偏移。 她想着既然已经按照时今澜的要求做了,那就干脆都按她说的做算了。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池浅坦然的在时今澜的贵妃榻上坐下。 她端详了一下手里的腿霜,正要开口询问时今澜这样叠着腿她怎么给她抹腿霜。 光影下,一道长影掠过。 时今澜不紧不慢的将她的腿放到了池浅腿上。 那冷白的长腿横过池浅的整道视线,原本挂在上面的水珠在刚刚的挪动下被蹭了个干净,此刻只一双匀称明净的腿,放肆恣意,好似慵懒的猫,无所顾忌的靠在池浅身上。 池浅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时今澜的动作。 要知道过去就是在海岛,时今澜也从没有这样主动靠近过自己,她是典型的猫科动物,对人从来都是冷漠疏离,哪会与人亲近。 还是这样亲近到有些暧昧的程度! 这么多年未见,时今澜怎么有了这么一个不好琢磨的性子。 可细细想来,其实在海岛时这人的这种恶劣就已经初露端倪了。 池浅突然好怀念她之前那个能看到时今澜情绪的金手指,虽然有时候会出错,会让自己虚惊一场,但也比现在呆坐在这里,左右琢磨不透的好。 “不开始?” 时今澜注视着池浅的神色,不紧不慢的拿过毛巾拨着自己的头发,白皙的脖颈顺着微昂起的下巴绷起一条长线,生命力与美丽缠绕,诱人心扉。 柔软的毛巾擦过长发,发出细微的声响。 沙沙,沙沙,好像也磨过了池浅的心口,叫她喉咙轻滚。 池浅哪里敢让时今澜等,忙回过神来,打开腿霜盖子。 这潮湿的空气里幽然绽放开一朵花朵,顺着人用手指舀过的动作,缠绕上去。 池浅过去一直不喜欢膏膏水水,因为她无论怎么闻都觉得化学制品的味道,香气廉价。 现在她才发现,不是香气廉价,而是她挑剔的鼻子喜欢的味道是用更臭的金钱堆起来的。 或者说习惯追逐这样的味道。 阿浅啊阿浅,你说你这都是些什么公主病。 无声地叹了口气。 池浅趁着给时今澜抹腿霜的机会,偷偷多嗅了几口花香。 避光放置的腿霜没有吸收日光,贴在池浅的手指上,冰冰凉凉的。 而时今澜的腿刚刚被温水冲洗,肌肤上浮着一层高于她体温热热。 两相交叠,过去的冷热关系在此刻颠倒,使得时今澜的腿部线条在池浅手下格外清晰。 霜膏很快形成一层薄膜,时今澜肌肤细腻顺滑,摸上去好像在把玩一柄上好的羊脂玉。 池浅还以为过去给时今澜按摩时摸到的腿就已经很美了。 现在却是那个时候,还要好。 那被人从小精心呵护的花重新回到了她的土壤,当然会盛开的更加美丽。 池浅心里莫名升起一份与有荣焉的骄傲,没想到时今澜也能算养成系。 只是正当池浅思维发散的欣慰着,给时今澜涂抹腿霜的动作却突然顿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时今澜不会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测试自己给她按腿的动作,跟过去她给双腿行动不便的她按摩,是不是一个样子。 这个想法从池浅脑袋里出现,她整个人都被一道寒风贯穿,汗毛竖立。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躺在贵妃榻上的时今澜,看她靠在软枕上,双眼微阖,似梦非梦,浑然一副享受着自己服务,慵懒恣意的样子。 可是池浅也知道,这人有着很强的洞察力,即使是这样也有可能是在故意观察自己。 池浅又低头看向自己正拂过时今澜腿的手,努力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做跟之前一样的手法动作。 可是这怎么能回忆的起来,她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时今澜的腿上了。 真是美色误人! 美色误人啊!! 池浅在心里抓狂不已,接着视线里就横过了一道伤疤。 那明显的痕迹跟着她涂抹腿霜的动作,在她的指腹画出一道凸起的痕迹。 而且是时今澜的左腿。 池浅刚刚恢复平静的动作又为此顿了一下。 她的手比她更早意识到这个伤疤,白色的腿霜被揉开,她假公济私,沿着它狰狞可怖的轮廓,不受控制的抚上去。 “我的腿有一阵子不能行走,但后来康复了。可是左腿却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就在这个时候,时今澜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池浅是居心叵测的垂涎者,被这声音吓到,一下就抬起了头。 日光下,时今澜正撑着头,平静无波的看过来,注视着自己。 那半干的长发垂过她的脸侧,凌厉的一条黑眼掠过她的眼角,跟她漆黑的瞳子融为一体,就这样无声的,不知道这样看了自己多久。 这样一双瞳子,好像能将一切的看透。 池浅做贼心虚,心里一揪。 而关于时今澜的这个问题,她好像知道为什么。 但她不能说。 现在的她应该是不认识时今澜的,只能顺着她的话,作为提起过去那段往事的扣门人:“为什么?” 听到池浅的接话,时今澜似乎很满意,又算不上太满意,枕着手的脑袋轻轻动了一下,接着道:“因为有天晚上杀手追杀我,有个人把我丢在了灌木丛里,因为当时我左腿被划了个很大的伤口。” 说到这里,时今澜顿了一下。 她原本懒懒低垂着的瞳子完全抬了起来,像只苏醒了的猫科动物,漆黑的瞳子透着危险:“你说,她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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