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双手抱臂,笑着问:“所以,家里只会有我们两个,可以放心了吗?” 她大概猜到顾小姐为什么害羞了。 真可爱。 顾知忧微微颔首,不想在这个话题逗留太久。 她装模作样地清了下嗓子,看向时愿,“时瑶姐好像经常去外地出差。” 上一次她跟时愿失联,走投无路打电话给时瑶,得到的回复也是“我不在上海”。 顾总由衷感慨,时悦集团的工作好忙。 这么一对比,她的出差频率也不算高。 时愿噗嗤一笑,“什么呀,她是去北京谈恋爱的。” 这话说得直白,一点面子也没给时瑶留。 不过,时愿不会无缘无故冒犯时瑶。她敢这样讲,自然是经过当事人同意的。 时瑶将她和顾知忧的故事分享给了洛简后,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也大方地表示:“顾小姐若是问起我的事,你可以告诉她,我不介意。” 看到那条消息时她就猜测,时瑶肯定是一个人在家待了太久,昨晚又被她拒绝,熬不住孤单寂寞冷,所以买了早上飞北京的机票,迫不及待地见女朋友去了。 车流开始移动。 顾知忧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异地恋?” “嗯。”时愿平静地陈述事实,“她女朋友在北京上学。” 至于顾小姐听完这些会不会惊讶,就不干她的事了。 时瑶交往的居然也是女朋友。 很快,注意力又转移到“上学”这个词。 结合时瑶的年龄,顾知忧问道:“她女朋友是在读博吗?” 来了。 时愿期待从顾知忧脸上看到如她当初一般惊愕的表情,藏着哂笑,“大四。” 顾知忧愣了一瞬,“年龄差”这个词率先闯进她的脑海。细细计算了下,十岁左右,其实也还好,只是乍一听有点冲击力。 她消化信息的速度很快,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将来会和一个年轻的女生以家人的身份见面。 时愿见她面色平和,没看到想象中的反应,于是继续往下讲:“她是我姐姐的学妹。” 时瑶毕业于T大,她女朋友在同一个学校,那不也是学霸吗?顾知忧心里如是想着,又听见时愿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轻叹:“我们也是一个学校的。” 阳光照着时愿柔美的下颌线,她微垂着头,碎发落在耳畔。呢喃这句话的语调,像是在歌颂至高无上的荣耀。旁人或许难以想象,或许不能理解,就是因为这句话的存在,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才被赋予意义。 不是什么新奇的发现,只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但顾知忧跟着笑了。她的阿愿在外人面前是个绝对冷淡的性子,分外吝啬言辞;可在她这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时愿不知道,这种反差感在她眼里有多可爱。 在她的视角下,很多习以为常的事情,值得单独拎出来叙述;黑白灰的素描,能变成五彩斑斓的油画。 这是怎样鲜活又有趣的灵魂? 顾知忧又在脑海里思索了点别的事情。 她想着,大四的事务琐碎繁忙,能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多;再加上异地,很长时间才能见上一面。时瑶她们很辛苦,可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下去了。 恋人间存在各种各样的相处模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可能存在公认的标准,去评价哪一种最好。 但是,像她和时愿这样,每天都能见面,说说笑笑,同床共枕,已经足够幸运了。 所以,要加倍珍惜眼前的人啊。 熟悉的水榭亭台出现在视野中。 时愿终于带顾知忧回了九间堂的家。 也如愿以偿为她弹奏那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漂亮的指节在黑白琴键上蹁跹,向心爱的女孩诉说内心软绵绵的情意。 顾知忧陪时愿坐在琴凳上,低垂着桃花眼,静静地聆听。余光里,一缕碎发坠落,扫着时愿的侧脸。 微痒,却只得忍耐。 时愿不可能为这点小事中断演奏。 顾知忧体贴地伸手,为她解决这个干扰因素,指腹无意间擦到了温热的耳廓。 不被遮挡的耳尖在含笑的目光下一寸寸变红。 钢琴的余音还在屋里回荡,某人又央求她读诗给自己听。 其实是乐意的,但觉得有点不公平。 时愿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揽着那人的腰,调侃:“就会使唤我,你怎么不读给我听?” 顾知忧轻笑着婉拒,“我读得不好。” 拿过市朗诵比赛一等奖的人居然说自己读得不好!是自谦,还是凡尔赛? 时愿白了心上人一眼。 顾知忧领会她的意思,解释道:“我是说真的,没有在凡尔赛。当年练了很多朗诵的技巧,很难回归到本真纯粹的状态了。” 这是实话,有时候为了赢得比赛,难免要在一些地方让步。那些很珍贵的东西,一经割舍,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找不回来了。 时愿拿心上人没辙,乖乖去房间取诗集。她坐回沙发上,腰杆挺直,两手捧着书,缱绻的词句夹在红唇的吐息间。 顾知忧笑着凝望时愿,她昨晚想象的画面,一一得到验证。 两个浪漫的灵魂,栖居在一间屋子,度过充满文艺气息的下午时光。 月亮爬上枝头,浮云随晚风流浪,卧室里点亮了温馨的灯。 时愿拉开衣柜,给女朋友找换洗衣物。 顾知忧站在一旁,眼尖地发现,白衬衫在晾衣杆上挂了一排,款式相差无几,柔荑指了指,“为什么买这么多白衬衫?” 时愿弯着腰,轻快地答道:“有人喜欢啊,说白衬衫好看。” 这个“有人”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顾知忧低眉浅笑,她是夸过类似的话,但时愿的重点显然跑偏了,纠正道:“不是白衬衫好看,是穿在你身上才特别好看。” 一句话总结:“归根结底,是我的阿愿好看。” 时愿直起身,把衣服递到她手上,低着头,小声地说:“我去给浴缸放热水。” 顾知忧望着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这是……害羞了? 九间堂的浴室整洁又宽敞。 时愿背对着她关窗户,嘱咐道,“浴巾放在篓子里了,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不是一起的呀?” 顾知忧倚着洗手池,故意用失望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向时愿传递两层意思:她以为是一起洗的,以及,她希望今晚一起洗。 否认的话如鲠在喉,最后被咽下去。 还能怎么办,一起洗吧。 冬天的夜晚,和心爱的人一起泡澡是顶级舒服的事。 浴缸里,热气氤氲,水刚好没过胸口。 时愿将顾知忧抱在怀里,贴着她的后背,软下声音:“老婆~” “嗯?”顾知忧闭着眼。 “我想攒信誉分。” 顾知忧哑言,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先前抛出“信誉分”的说法只是为了揶揄时愿,不曾想,成为某人名正言顺索吻的理由。 一番思量后,还是满足了她。 尝到甜头的人变本加厉,紧了紧双臂,咬着顾知忧的耳朵,“要不要试试在这里?” 顾知忧低下头,没作声。 时愿自作主张地将这种行径解读为“默认”。 相较于上回的温泉,浴缸显得束手束脚。 顾知忧凝望时愿的动作,抿着唇,压抑细碎的声音,身体却忍不住给她最真实的反馈。 与此同时,喜欢思考的顾小姐兀自琢磨起一件怪异的事情。 为什么轮到她的时候,就发生在一些特殊的场所?她只是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为什么那么难? “宝贝。” 时愿唤了她一声,思绪回笼。 “怎么了?” 时愿跪在浴缸里,拇指摩挲着她的腿/根,意有所指,“你这样……我动不了。” 顾知忧的脸霎时全红了。 这个澡洗了一个小时。 顾知忧推开浴室门时,长袖衬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脖子上的暧昧痕迹暴露在空气中。 眼角的情愫尚未褪去,妩媚又懒散,鬓发和锁骨嵌着的水珠,一部分坠落在地,余下的都滑进了敞开的衣领里。 顾知忧扶了下墙,险些摔跤。 脚掌分明稳当地踩着毛绒地毯,却像踏在云端,飘飘然支不住身体,摇摇欲坠。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软绵绵地往床上一趟,她又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时愿还没过来,无聊的人学会自己找乐子。 顾知忧撩起眼帘,将床头的小熊捞进怀里,低头嗅了嗅。 全是时愿的味道。 看来某人的确很喜欢她送的礼物。 顾知忧背对门侧躺,把小熊紧紧抱在怀里。 时光静谧,安心又幸福的感觉随血液流淌。 不知道阖眼的人有没有睡着,时愿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察觉到动静和凉意,顾知忧扭过头,与女朋友对视。 两双清亮的眸子里,都映着对方的笑颜。 时愿躺下来,给心上人掖被角,低头看见她臂弯里的小玩偶,心房的某处柔软被拨动。仿佛被抱着的不是小熊,而是她本人。 时愿倾身捏了捏顾知忧的鼻尖,孩子气地问道:“你抱着它,那我抱什么?” 活像两个为玩具争风吃醋的小朋友。 顾知忧保持侧身的姿势,扬起唇角,柔声道:“你可以抱我呀。” 声音缠着余韵未褪的喑哑。 台灯的光熄灭在夜色里。 时愿从背后揽上顾知忧的腰,摸索到耳朵的位置,笑得很甜,“说的也是。”
第73章 2019年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但依旧不能敷衍它。把每一天过得充实肆意,不留下任何遗憾,这一年才算圆满。 告别它之后,再以崭新的面貌迎接2020,和你爱的人。 跨年夜,作为辞旧迎新的好时节,早早地被时愿放进安排里。一张小卡片涂涂改改,全是她写下的计划。 然而,不管这些计划多么有新意,在顾小姐预告跨年夜要去外地出差时,全部落了空。 顾知忧问心有愧,深感对不起时愿。 予取予求安抚了好几个晚上,某人的信誉分直接加满。 饶是如此,她收拣行李的当晚,时愿依旧魂不守舍地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知忧心疼得厉害,丢下手里的衬衣,把坐在床边的女朋友抱进怀里,“阿愿,我1号下午就回来了,晚上一起庆祝元旦,好不好?” 她不想辜负女朋友的心意。 跨年夜不能陪她参加的活动,通通挪到元旦晚上。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 为了保持自己通情达理的形象,时愿虽然不吭声,却还是微不可见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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