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 燕徽柔感觉自己有点坚持不住了,她的手轻颤着,在捧起她的脸时,抚过那如玉的白皙颈部,十指顺着蹭入了她的发缝间。 很烫,像是火一样的烧。燕徽柔感觉到了浅缓的回应,若有似无,但若有似无地多了,则像是一种缠绵。 果然有效。 那颗丹药应当是已经滑了下去,燕徽柔便不敢再动了,毕竟这是她吻江袭黛的全部理由。 但当她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女人紧紧闭着的眼睫下,却湿了一块,不知梦到了什么。她下意识拼命吻着燕徽柔,揪着燕徽柔身上的衣料,姿态像是怕人离开。 燕徽柔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她心中没有多少情欲,对江袭黛更多的是怜爱。 燕徽柔看着那滴泪慢慢地成型,从尾端坠下来,一滑而过,又隐没入青丝里,再也寻不到去向。 有什么在燕徽柔心中也一滑而过似的,掠得匆匆,同样寻不见去向。 燕徽柔迟疑了片刻,想要伸手把那行泪擦干净。 正当此刻,身下的美人睁开了双眸,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怠。她不甚清醒地偏了下头,吻得更深入了一些,只不过江袭黛的目光却在碰到燕徽柔的侧脸时停住。 她怔了一下。 “你……” “啪”地一声,燕徽柔顿时感觉脸上一痛,这一掌扇得惊怒交加,甚有气力和威仪,险些让身体柔弱的燕姑娘折在此处。 她闷哼一声,立马去捂着脸。火辣辣地缓了半晌。 再一抹,流鼻血了。 燕徽柔抬起头,感觉四周的威压很凝重。 她正想和她解释一下,却发现江袭黛也捂着脸。她冷幽幽地瞪着自个儿,捂着口鼻的指缝中,似乎渗出了一些血。 “江门主……你?” 江袭黛气息起伏不定。 她初醒时瞧见有个人在亲她,心中且怒且惊,还没仔细思索便已经扬起手,下意识猛抽了她一巴掌。 燕徽柔脸上指痕鲜明,火辣辣地疼。 江袭黛与她疼得一模一样,心中立马明白自个脸上应该——也有同样的痕迹。 对上燕徽柔疑惑的眼神,江袭黛捂着脸的手蜷了一下。 不行。 不是万不得已。 最好不要让眼前这小丫头知道这件事。 只是这样太明显了。 江袭黛咬着下唇,暗自有些后悔,不该抽她的,再想这体质可恶,更是嗔恼几分。 这情况…… 看来只能…… 于是在燕徽柔更加惊恐且诧异的眼神中—— 江袭黛眉眼愈发冷淡,她迅速抬手自抽了一巴掌,扇得破罐子破摔又狠又快,利落得燕徽柔还没有发现之前已经浮现的指痕。 “……”燕徽柔往后退了一步:“江门主,您为什么要扇自己?” “你——休问!” 一瓶“断肠丸”砸了过来,只是力度很微妙,没有再砸上燕徽柔,而是在她脚边炸开。 燕徽柔低下头。 紧接着一堆毒药也砸了过来,落在她脚边碎裂,乒乒乓乓,甚是热闹。 ……这是在玩什么才艺吗? 燕徽柔更是诧异地抬眸看她。 那女人似乎已在生气无甚可扔的,指尖扣上了那几枚梅花镖,扬着衣袖就要掷来,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到底还是“啪”地一声摁了回去,隐忍着作罢。 “滚!” * 事后也不管江门主愿不愿听,燕徽柔都很通情达理地与她解释了一通。 毕竟她那时候状态很差,不止血不吃药是不行的。那么多血,滴滴不尽,燕徽柔在一旁瞧着都觉得瘆得慌。所以她只好想办法用嘴喂她下去了,再然后江袭黛揪着她不让走——这点毕竟是燕徽柔未曾想到的。 “情理上说,门主怪罪在我身上是很不合适的。尤其是‘滚’,不大文明。”本文女主温和地下了评判,她在轻声说话的时候嗓音有一点回甘,清甜得好像是桃子蓉。这么说话,这种语气,简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另一旁。 而那位艳绝群芳的大美人,天下一顶一的恶毒女反派,却寒着一张脸,静静打坐运功,对燕徽柔的说法无动于衷。 江袭黛不算是寡言之人,她只是不怎么好相处。但自从对上了燕徽柔,江袭黛的话愈发少了。 奇怪的是燕徽柔分明也不是个很抢话的性子,相反,她更喜欢倾听。 大抵是江袭黛自有心思,也并不怎么愿意让她听。她可以倾诉,但最好不要是燕徽柔。江袭黛认为自己对于这些气运之女,实在有些厌烦。 江袭黛仅仅以为如此。或许她并未深想的是,也许就是因为有一只手隐约能够触及她,或是说正在尝试着摸摸她,所以她对她先天便设下了防线。 只是当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不过。”燕徽柔话到此处,又道:“也是。若无江门主前来相救,我这会儿还说不定在哪里。兴许还在被囚于揽月阁……” 虽说这话让人听起来舒服了点,但江袭黛却半点不想领会她的好意,也并不想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揽上此等“救命之恩”。 她做事为人说一不二,纵是杀人放火也很坦荡,没什么好遮掩的。 “不是为了救你。” 江袭黛垂眸静坐,不动声色地冷声回道。 “可江门主确实又救了我。” “而且是第二次了。” 燕徽柔乖巧地盘腿坐在一个灰扑扑的蒲团上。她无所事事,身上除却被剑气刮破了多处皮,磕磕碰碰出一身青紫,除却走动有些不便,也没受什么重伤。于是她便认真地看着江袭黛打坐,看得久了,目光便涣散,好像在放空。 那一道目光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江袭黛对视线向来敏锐。她是在用心还是没用心,这种变化她能够感受得到。 趁着燕徽柔走神,她瞥了燕徽柔一眼,目光却不可遏制地往下一落,看向了她的嘴唇。 年轻的姑娘轻抿着嘴,唇角有一点弧度。但仅看便知,那里很柔软。 江袭黛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她微微眯了下眼。也亏燕徽柔是个女子。于她而言,充其量还是个小丫头。何况事出有因,更何况又打不得,这四点结合,才勉强熄了她掐死她的心思。 只是仍然心绪难平。 她觉得荒谬,这丫头不应该去亲那个揽月阁捡来的破烂男主角么?怎么如今还惹上了自己。 江袭黛想得多了,思绪不免走偏。她时而想到小时候的事,又时而想到刚才那个温柔的吻,又想起从前一向匆匆结束的吻。 她的神思略略一恍然,眼前便是那不带半分怜悯的,穿胸的好一剑。 想着想着,胸前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那地方的疼,好像直接连到了心里的一个角落,整个心脏被人用手握住,密密匝匝的,酸酸涩涩的涨疼,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身边又响起那道回甘的声音:“……你又怎么了?怎么打坐还能把自己掐伤?” 江袭黛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的指甲把掌心划破了。 燕徽柔拖着蒲团往这边挪过来几寸,她责怪地看了江袭黛一眼,去拿江袭黛的手。 她的年纪分明很轻,那眼神却像是看着容易搞砸玩意儿的家中晚辈一样,无奈又温柔。 江袭黛本想抽回手,但是燕徽柔却又对着那里吹了一口气,安慰道:“不痛不痛。以后别留太长,容易受伤的。” 手蜷缩了一下,觉得痒。 又微微松开。 不动声色地由着她去了。 这也与那个无关风月的吻一样,都让江袭黛感到熟悉又陌生。她这一生几乎没有收到过几分别人的好意,展珂从前也待她很好,但那是爱人知己,却不是燕徽柔这般萍水相逢的交情。 而更有些难堪的是,人是禁不得比的。江袭黛曾以为那已经很好,但她这会儿发现燕徽柔却能轻而易举做到更多。 至少展珂从来没有为着她身上的每一道伤口紧张过。 从来没有。 她……
第17章 她思绪有些乱,眉梢不由得皱紧。 体内的气流波动诡谲,一时直逼心口,又迫使喉头涌上腥甜。 江袭黛将那口血咽了下去,她闭上眼睛,眉梢蹙紧,忍过了眼前发黑的一小阵。 她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仿佛从未被人握住过一样。 “离我远点。” 她离得太近了,江袭黛甚至能嗅到这个人身上独有的味道。那是有点浅淡的,像是桂花般细腻温顺的气味。 江袭黛并不怎么喜欢。这难免会让她打坐疗伤时分掉一些心思。更何况刚才那个——天晓得为什么这丫头能想出如此昏招,实在愈发胆大了。 就不怕自己杀了她泄愤吗? 或许是…… 江袭黛转念又思忖,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偏偏这般有恃无恐。 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探究从燕徽柔脸上瞥过。但见这丫头目光清澈,似乎没什么过分的担忧,如是这般,江袭黛又有点琢磨不透她。 而燕徽柔不明白她有何深意,只好善解人意地往后靠了一点,降低了自个的存在感,没有再去打扰她。 四周又陷入寂静。 江门主闭上眼,她的脸色过于苍白,神色较以往冷淡,多半是身子还不舒服的缘故。 燕徽柔在心里想,那丹药应是有效的,但还不够。也不知江袭黛是否需要去寻个大夫看看。她的目光时常流连于她胸前那一道贯穿伤,总忍不住再看几眼,因为瞧上去太痛了,甚至心口发寒,感觉自己那一块皮肉也被揪紧了似的……虽然是很厉害的修道之人……伤到这种程度,竟然不要紧的吗? 但遗憾的是,江门主对她靠近的反应本能地不悦。燕徽柔哪怕想照顾一下她,都无从下手,只好干熬着待着这日长一寸寸过。 她继续看着江袭黛垂眸打坐,晚霞照在女人的侧脸上,似乎也没有留下自己的余艳,而将光辉都渡给了她。 很惊心动魄的美。 燕徽柔时而在想,人群中也许会一眼看到她,但总感觉她这样的人不会生长在人群里——那好像不是花团锦簇的艳丽,毕竟那多少带点儿烟火气和热闹;她更像是在冷雨中,斜斜探着向上怒放的花,大朵赤红色的,孤傲又娇艳。 “再看?” 燕徽柔耳旁划出一声脆响,她扭头看过去,一枚梅花镖已经嵌在她靠着的一根腐朽的柱子上。快到她几乎没有意识到江袭黛出手。 “……” 意识到自己再看几眼兴许便要瞎了,燕徽柔安分守己地闭上了眼,在内心补全了自己的想象: 漂亮,但是长刺儿。 她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中间睡着了几个来回,天光暗了又亮,但到后面,燕徽柔再也睡不着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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