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夏霜从震惊中醒过神,继续和洛迷津聊天。 “原来清杳的订婚礼上的乐队鼓手就是你啊,我跟你说哦,清杳这个人特别挑剔的,对什么都要求做到最好,跟她合作电影之类的真的又痛苦又舒畅。” 洛迷津有点惊讶,她很少听见别人对容清杳的评价,这种新奇的体验给到她弥补某种缺失和空白的渠道。 于是,她尽力甩掉那种无力感,打起精神说道:“我没有觉得她挑剔,你跟她合作过电影吗?她在片场什么样啊?” “我们也不能算合作过吧,只是她电影的主题曲我有操刀过。”卫夏霜边回忆边说道,“你别看她平日里待人接物都很温和,工作起来简直就是暴君,在片场的时候要求自己必须做到最好,十足的完美主义者。” “不过有一次特别危险,我也是那次才知道学霸容清杳竟然是路痴的。” “特别危险?” “那个时候她刚拍完一部戏,立马开始拍下一部,之前的电影没播出,她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有次拍完雪景戏,恰好出现了极光,她一个人跑去看了一晚上,差点被冻死。事后问她怎么不回来,她说她认错路了。” “她为什么要去看……极光?”洛迷津猛地抬起头,质问道。 她之前就教会容清杳用星星和指南针分辨方向,虽然容清杳辨认得不算特别好,但肯定也不至于迷路了。 “我记得不太清了,好像是要和什么过去告别。我猜是受过什么伤,通过这种方法愈合伤口,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和卫夏霜的对话,给洛迷津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那里五光十色溢彩非凡,是她错过了毫无参与性的独属于容清杳的人生轨迹。 她的记忆力和想象力都很好,光是听这些只言片语的描述,就能想象出那个阶段的容清杳是什么样的。 “算了,我们别说他们了。来聊聊你和音乐吧,比如我随便起个调,你……”卫夏霜递了根筷子给洛迷津,“你敲这个桌子给我听听。” 洛迷津接过银筷子当作鼓棒,随意地转了两下,仿佛一道银色的光在指间流连飞泻。 “你是和哪位大师学的打架子鼓啊?” 洛迷津摇摇头,“在少年宫报的名,学了两年。” “之后呢?” “之后就随便自己打打鼓,偶尔练习一下,”洛迷津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周末和容清杳回到废弃酒吧,一个人学习一个人打鼓的场景。 那时候觉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或许她生命长河的维度太窄太短,有意义的片段全都和容清杳有关。 “别的乐器你会吗?钢琴、小提琴、吉他之类的。” “学过一点,只学过一点。” 在确证自闭症后,妈妈和爸爸一开始觉得她还有救,于是让她学轮滑、学高尔夫、学赛马、学钢琴、学大提琴,想用运动和音乐以及各种高雅艺术来拯救她这颗濒临堕落的心。 直到彻底失败,所有人的心血都被熬干。 “你想不想上台表演?我是说独立编词编曲出摇滚专辑或者单曲之类的。” “我?我不行的。” 洛迷津一想到会有更多的人来看她的表演,认识她,她的神情立刻变得古怪而苍白,光洁的额角微微沁出薄薄的细汗。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卫夏霜诧异地看着洛迷津起身,姿态机械地离开宴会厅,让人摸不着头脑。 洛迷津站在镜子前,打开冷水龙头,手捧着冰水不断把脸浸在里面,直到鬓角的头发打湿。 不想回忆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机场、人群,喧闹的欢呼声将她的声音掩盖,那个纤薄高挑的身影穿过安检口,融入白日明媚的光里,一刻也没有回头。 宴会厅里,Scott东张西望,生怕洛迷津是去抄家伙准备过来暴打自己。 “我真是搞不懂Qing有钱有颜,怎么在感情上这么被动。” “当你不害怕失去的时候,就能随便玩转了。”白锦徊故意在容清杳身边喋喋不休,“要我说一份过期的感情,能有多值得?洛迷津要是能被卫夏霜勾引走,不就证明更不值得了吗?” “我算算,我们联姻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公司股价翻了五倍,Qing你的身价暴涨,从经济利益来说你赢麻了,感情上值不值得我就不知道了。” 容清杳显然没有听进去这两个人的话,只是沉默看着重新回来的洛迷津,径直起身走了过去。 卫夏霜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小洛,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当一个独立音乐人,玩玩摇滚。” 洛迷津攥紧袖口,维持着平静的状态,只是唇瓣没有血色,显得人格外苍白。 “清杳,你过来了啊,你真是会寻宝,你带来的这位小朋友又幽默又有趣,而且音乐天赋很不错哦。”卫夏霜以一种你挖到宝了的眼神看着容清杳。 在白锦徊看来,这不亚于表示“你的人很好,现在是我的了”,赤.裸裸的挑衅啊。 这不得把已经快疯了的容清杳逼得更疯。 “嗯,我的眼光一向很好,”容清杳重点强调“我的”。 “清杳,之前我给你推荐的好几个少男少女你都不喜欢,这次我又搜罗了新的来。他们个个都超粉你的,一听说能和圈里人搭上线,好几个都来悄悄问我,能不能见到你一面。” 容清杳就是太过古板正经,一副出家修道、没有凡尘俗世欲望的出尘模样,让所有想要靠近的人都望而却步。 久而久之,圈里传她性.冷淡的谣言愈演愈烈,前段时间还有#容清杳这才是真的两眼空空#的热搜。 热搜里面配的视频是,容清杳在公司年会上独坐高台,意兴阑珊看着舞台上演出的俊男美女,那眼神完全跟看花草石头没什么区别。 还有人特地把舞台上的表演换成骷髅架子跳舞,顺便评论说:你们不懂,要上点露骨的才行。 容清杳对那些毫无兴趣,面色阴郁地看向洛迷津,“我们该回去了,要准时上床睡觉。” “这么早啊,”显然卫夏霜很有风度也很耐心,并不勉强留人,只是妩媚贴心地笑着说,“那我们的事就说定了哦?” “说定了什么事?”容清杳眼睫微垂,似笑非笑地发问。 卫夏霜瞟了一眼容清杳,声线娇软,“是我和小洛之间的小秘密,清杳你就不要多问了嘛。” 洛迷津微微一笑,还是婉拒道:“不了,夏霜,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恐怕无法胜任的。” “这也太可惜了,”卫夏霜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看着洛迷津,“我是不会放弃的。到时候还是可以约你出来玩吧?” 临走前,卫夏霜又对洛迷津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表示自己是不会放弃的。 容清杳立刻拽着洛迷津走得更快,坐上车后声音沉冷地发问: “你今天和卫夏霜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吗?” 不能让容清杳知道自己都打听了什么,洛迷津笑了笑,“还好。” 这样的笑容落在容清杳眼里,演变成了洛迷津很满意卫夏霜,和对方聊得十分投机。 “卫夏霜在圈里是个有名的玩咖,你最好不要和她走太近。” “嗯,我知道,我长大了有分辨能力的,她不是个坏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容清杳握紧方向盘,声线冷得能把人冻死。 洛迷津转过头望着容清杳,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怒气。 “就感觉啊,我又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她要使坏又能使到哪里去?” 快被洛迷津的天真单纯给气死,容清杳失控地冷笑起来,车速也比来之前快了不少。 回家后,容清杳一言不发直接上楼回房休息,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了持续长达一天的冷战。 ** 第二天下午,容清杳也没有主动和洛迷津说话,破天荒地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生着闷气。 大门的门铃响了半天,都没有人去开门,洛迷津只好从二楼下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时提着一大袋零食和酒的白锦徊,她看见洛迷津也不废话,直白地问: “小洛洛,清杳人呢?” 洛迷津本想回答不知道,但刚才她在二楼阳台有看见容清杳在花园里,于是怎么也做不到违心撒谎。 “她好像在花园里,你可以过去找她。” 白锦徊点点头道谢,正准备亲自过去,忽然转念一想,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故作矫揉造作。 “哎哟,过来的路上太累了,我得好好歇一歇,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拿给她吧,再告诉她一声我过来了。晚点我休息会儿再去花园找你们。” “要不还是你自己去拿给……”洛迷津接过白锦徊递来的一堆白色药瓶,上面写的是主治偏头痛的药,还有一堆她看不懂的成分和专有名词。 “请问这些药都是她要服用的吗?” “嗯,是啊,她总头疼嘛,遵循医嘱按时服药,一般都没什么大问题。” 洛迷津皱眉,一双清稚的眼睛布满深深的疑虑,“一般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一个健康的人怎么会需要吃这么多药?”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白锦徊直接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我又不是医生,你问这么多我也不懂啊。” 洛迷津等了一会儿,实在拗不过白锦徊,只好拿上药瓶,到花园里去找容清杳。 花园里的一角,能看见雕有山水花鸟的灰岩影壁,洛迷津穿过花火般绚烂的碎石步汀,看见许多只有在晚上才开的花。 昙花、葫芦、月见草、海洲常山,有种无声无息的盛大明媚。 她在蓝雪花和牵牛花丛中找到容清杳。 容清杳穿着超短裤和黑色吊带,正弯腰修剪花枝,形容慵懒苍白却风情万种。 薄纱般的阳光下,女人的肌肤白皙透亮,在黑色衣物的映衬下,如白玉泼墨。 白嫩的肌肤让人很容易发现她肘侧的淤青。 听见衣物拂过花丛的动静,容清杳直起身,在看见来人是洛迷津时,心脏快跳了一拍。 “洛迷津,你有事找我?” “你的朋友白锦徊,”洛迷津想了想应该是这个名字,“要我把这些药瓶给你,她正坐在沙发上,晚点会来找你。”
109 首页 上一页 69 70 71 72 73 7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