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前去抢婚都没有理由,不,其实洛迷津心里清楚,不是没有理由,她能想出千百个抢走容清杳的理由。 可她不知道容清杳会不会跟她走。 她想要凭借意志力熄灭眼睛里难熬的波澜,直到病房的人被人推开,是她的主治医生。 “这真是郎才女貌啊,”上了年纪的主治医生也看到了视频,发出由衷的感叹,“我昨晚见到容小姐的时候,以为她才20岁出头是还在上学的学生呢,没想到竟然已经要订婚了,还是个大明星。” 洛迷津没有说话。 “你们是朋友的话,她的订婚礼你也会出席的吧?”主治医生乐呵呵地看完视频,边给洛迷津检查边闲聊。 提不起丝毫的力气,洛迷津陷在纯白的被面里,鼻尖里尽是消毒水的刺激味道,让她胃部灼烧得难受。 “会去的,我会去的,”她像是说给自己听,要求自己必须做到这一点。 毕竟她希望容清杳幸福,拥有完美的订婚礼也是她能见证这份幸福的方式。 “你的手一会儿需要重新割开创面消毒,还要缝针,会很疼,我会给你打麻药的。” “好的,谢谢,”洛迷津看着主治医生给自己治疗,眼里空洞洞的一片。 “这两人看上去真是很般配,”缝完针后,主治医生见洛迷津还在看订婚视频,便再次发出感叹,笑得合不拢嘴,“要是我女儿也能找到这么个如意郎君就好了。” “嗯,”洛迷津也跟着神经质似的笑,像是在祝福视频的那对璧人。 可她的眼睛是晦暗的,没有一点点的欢愉,偏浅色的眼瞳是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溺死的人无声无息沉底,永不见天日。 “洛小姐,可以帮我跟容小姐要一份签名吗?”主治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才想起来女儿是她的影迷。” 对方的要求并不过分,尤其是在以为她和容清杳只是朋友的情况下。 “好的,我去帮你问一问。” “谢谢谢谢,你好好休息吧。” 主治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再次恢复寂静,阳光透过象牙色的窗帘照进来。 容清杳离开前给她换了一束新的绿色玫瑰,沾染露水的花瓣娇嫩欲滴,带着雨后植物枝叶的芬芳。 洛迷津攥着手机,目光聚焦在天花板上的光影,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是兰明雨的电话。 “你还发烧吗?”兰明雨似乎正在咖啡厅后厨,稍微提高了音量,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在医院,又打了点滴,没什么事,你安心照看咖啡厅吧,别担心我。” “不行,你还在那家医院吧?我做完这壶咖啡就开车过来看你。你吃过饭了没有,我给你带点甜品过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饭,你别过来,我现在很好,”洛迷津想到容清杳为了未婚夫想给自己提供更好的医疗条件,情绪坠入了谷底,“我还在原来的医院,你放心。” “不行,我忙完关了店就过来,万一容清杳来……”兰明雨没讲完后面的话,以她的直觉来说,总感觉容清杳对洛迷津的感情绝不是“曾经的女朋友”这么简单的。 再加上一个有未婚夫的女人还来招惹前任,这不妥妥的渣女。 如果容清杳这样的女人想要脚踏两船,简直不要太过轻而易举,谁都逃不过这种美人的致命魅力。 清纯疏冷,偏偏又知性温婉,还有种不知名的危险感。 “真的不用了,我不愿意去,她不会……逼我的。”洛迷津觉得兰明雨有点太小题大做,容清杳这个人虽然有那种独断专行的独.裁者气质,但还是很讲理的。 只要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就不会再不依不饶。 虽然她不清楚容清杳的目的,但想来和自己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兰明雨又不好意思说那是属于“情敌”的直觉,有句话叫做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我给你带晚饭过来,不说了,我先去忙了。” 来不及再说什么,兰明雨就挂断了挂断电话,洛迷津无奈地放下手机,在通讯录里看见了那一串数字号码。 是容清杳的。 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但还剩42天容清杳就要和别人正式订婚了。 好像有一颗定时炸弹在她心里滴滴答答,叫嚣着所剩无几的倒计时。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拨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电话里女人的声音,低沉温柔,气音很轻,有种下雪天白噪音的安宁感觉。 洛迷津沉默不语,只静静听着容清杳那边的动静。 对方也十分默契地不再出声,沉默成为两人之间的唯一背景基调。 世界上川流不息的人仿佛流水,仅靠一部手机,她们无声地对峙,就像流水中亘古不移的礁石。 其实洛迷津有好多话想要问容清杳,前天晚上为什么要来找我?陪着我的这一夜里,你心里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给我做饭? 已经要订婚了,为什么还要为我做这种事? 是多到无处安放的善意,偶然生发的恻隐之心,或者是容清杳对她还有一丝丝的想念。 还是说全都是为了未婚夫Scott? 她问不出口。 终于,洛迷津开口了,像是在黑暗中孤独跋涉已久的流浪猫,试探的动作微弱无力。 “容清杳。” 电话那头仍然迟迟没有回音,久到洛迷津以为通话中断,决定放下手机。 容清杳缓缓出声,音调婉转动听,“嗯,我在。” 女人是暂停了工作会议,中途跑来天台接听电话的。 洛迷津目光空荡地看着天花板,“你可以给我一张你的签名吗?” “是你要吗?”容清杳试探着问,即便心里知道自己会得到否定的答案,但她还是问了。 “我的主治医生想要,她的女儿是你的粉丝。” “好啊,我明天拿给你。” “谢谢,你的签名应该价值很高吧,我……” “只是看对于谁来说,有的人觉得价值不菲,有的人只会拒绝,觉得那是一张浪费墨水的废纸。” 洛迷津古怪地微笑,“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拒绝的。” “有的,当然是有的,”容清杳像是故意调笑般声线喑哑,“你不就拒绝了我。” 洛迷津怔住了,“我说过了,你和Scott先生不用担心,我没有怪他。” “洛迷津……你现在开心吗?” 突然的问题令洛迷津的都懵了一下,她唯有公式化的回答:“开心的。” “那就好。” 容清杳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自己也撒着人尽皆知的谎,心照不宣地用“再见”结束这一通毫无意义的交流。 办公室里,言思透过透明的门窗,看见容清杳款款而来,面色冷清,在冗杂乏味的人群美而夺目。 可言思竟然无法欣赏这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因为太空洞了啊。 女人注视绝大多数人的时候,眼睛空得就像镜子,不曾有过任何深邃和灵动,只剩失魂的躯壳。 唯有遇到与洛迷津有关的事情时,那双空白凌厉的眼眸,仿佛被妙手点睛那样生动起来。 似乎只有与那个人交汇的片刻,她整个人生与灵魂才是活着的。 这就是所谓的暗恋吗? 莫非只要爱着一个出现在视野里,却始终无法抵达的人,就会是这般行尸走肉又枯木逢春的割裂模样?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言思继续分析上司,容清杳回到主座上,高挺的鼻梁架着银丝眼镜,翻开文件的动作定缓而优雅。 “怀特先生,我们的条件非常优厚,其实您心里也很清楚,和我们合作是贵公司的最优选择。” 女人说话的用词与语速有着经过系统训练的专业感,谈判时不卑不亢,就连威胁也恰到好处。 对方明白现在容清杳与Scott联姻,背后有巨头船运公司的全力支持,雄厚的财力作为后盾,钱与门路都是不缺的。 这场持续三月的收购谈判,他们已经处于了劣势。 见怀特先生目光闪过一丝动摇,容清杳并未趁胜追击,而是将重新拟定的合同推到对方面前,便轻巧起身离开。 “怀特先生,您可以再好好考虑,我等着您的电话。”她云淡风轻地留下一段话。 见状,言思训练有素地送上温度刚好的拿铁咖啡,跟在容清杳身后准备离开会议室。 “等等,Qing,”怀特先生深呼吸后说道,“我们现在就签下合同。” “好,”容清杳面露微笑,从西装衣袋里抽出暗金色钢笔,轻轻搁在桌上,“请,希望合作愉快。” 等这个高个子的白人签好合同后,言思收好文件,如沐春风般的说道: “怀特先生,我听闻您喜欢吃寿司,今日可否赏光,容总已经让我订了一家私房菜馆的位子。” “自然,自然,”怀特先生也露出笑容,跟随容清杳的安排行动,“Qing,有空的话,下次一起去赛马。“ “当然,我的助理会为我安排出合适的时间。” 容清杳淡淡笑着应对,还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夏天,她刚刚被岑老爷子认回去,没有明面上的身份,便叫她为集团跑业务。 好巧不巧,她想要约见的几位客户就在赛马场上,自然不会有人愿意理会还籍籍无名的容清杳。 她在太阳底下站了很久,而那些人在凉爽的空调下谈笑风生,偶尔牵着马在草坪上走上一圈。 这些掌握财富的人,也根本不在意这一点,依旧兴致勃勃地谈论各种话题,知道她拒绝权色交易后,更是顺带在临走时赏给她几个白眼。 其实,会不会打网球、赛马、或者品酒赏画,都不重要的。 运动不存在高不高雅,几百块的酒和上千上万的酒,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味道的区别。 最重要的是站在权力的位置上,握住足够多的筹码,才有资格以身入局。 过了好几天,到医院送签名给洛迷津时,容清杳并没有出面,只让言思送了进去,她站在病房外远远地看着兰明雨从病房里出来。 “兰小姐,请留步。” “什么事情?”面对容清杳,兰明雨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与优雅,丝毫不肯认输。 “这是一周后eve的演唱会门票,单独的两张vip座位,远离人群,可以提前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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