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和容清杳同居的时候,生病了不吃药,她就会被威胁喝苦瓜汁,百试百灵,所以记忆是如此深刻。 量完体温,容清杳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洛迷津锢住了。 女人的呼吸悄然紊乱,丰润的半弧缓慢起伏。 她悄无声息地靠在洛迷津怀里没有动作,黑色毛衣完全包裹下的身体,却透着窒息般的诱惑。 “不喝苦瓜汁,你也别走了,”洛迷津又低低呢喃几句。 女人妩媚如春水的眼睛里,含着似有若无的威胁,“洛迷津,你在叫谁别走?” “兰明雨吗?” 容清杳点在洛迷津发热缺水的唇上,反复碾磨。 “叫我的名字,你只准叫我的名字,”这句卷在嫣红唇间的低语,比世上任何动听的情话都都藏着更烈更深的蛊惑。 不光蛊惑他人,连带着自己先泥足深陷。 绝望与私欲像火焰一样灼烧容清杳的理智,她紧紧与洛迷津十指相扣。 昏暗的房间只存在她们两人的体温,这样才让女人有了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 但眼前这个人还会属于自己吗? 如果上天不安排她重新拥有洛迷津,又为什么要让洛迷津在她眼前出现? 就为了一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好戏吗? 出生在小山村、受尽欺负、母亲自杀的命运,只让她感叹自己的开局筹码太少,她不曾那样深切至骨地怨恨过宿命。 可与洛迷津有关的剧本,令她无法不恨。 看着躺在床上睡容苍白的女生,容清杳动了将洛迷津藏起来的心思。 藏起来吧,带她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这本来就是她们曾经的约定,不是吗? 容清杳痛苦地放开洛迷津的手,因为握得太过用力,分开时几乎产生皮肤撕裂的错觉。 成为另一个禁锢洛迷津自由的人吗? 折断蝴蝶的蝶翼,就因为离不开蝴蝶的美丽? 她可以吗? 短促的敲门声像一剂冰凉的清水,让容清杳从情动的糜.艳热潮中有了几分清醒。 她看了看时间,八点过十五分,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于克莱尔,她的私人医生。 将微微凌乱的衣襟整理妥当,容清杳给洛迷津盖好被子,准备下楼去给医生开门。 因为这里的公寓太多,排布又杂乱的关系,私人医生克莱尔开车过来寻找到确切的地址费了很多时间。 等她打电话给容清杳时,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而她的平均出诊时间是十分钟。 公寓的门很快打开,克莱尔看见了自己年轻有为、美貌惊人的雇主,“Qing,晚上好,病人怎么样了?” 她发现女人的面容比往常苍白许多,眼尾却红得似火,有种经过激烈交战后的支离破碎。 “已经进行了物理降温的方法,她睡得很沉,”容清杳回忆起刚才自己得不到答案却近乎于疯狂的诘问,“沉得都认不出来我到底是谁。” 克莱尔倒是没有察觉到容清杳话中的晦涩情绪,继续尽职尽责地提问: “你给她量体温了吗?” “嗯,38.7,暂时还没有出现持续上升的趋势。”容清杳一边带路,一边冷静地回答,唯独原本冷冽清透的声线变得喑哑沉郁。 “Qing,你没事吧?”克莱尔落后容清杳一个身位,感觉女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多嘴问了一句。 她可是见过容清杳以前不要命地工作,连续三天只睡十个小时的“盛况”的,现在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没事,”意识到没能及时收敛好情绪,容清杳深吸一口气,淡淡解释,“刚才想到一些事情,心情变差了。” 克莱尔顿时震惊了,本来接到容清杳让她来帮别人看病的电话,就足够意外,现在还能破天荒听到容清杳的解释。 要知道,这个女人虽然在社交场上一向游刃有余、左右逢源,在人际关系上如鱼得水,但私底下几乎不与多余的人有任何交往,甚至连话都不爱说。 克莱尔跟着走进狭小的阁楼,只敢默默分析容清杳如此反常的原因。 “克莱尔,可以检查了。”容清杳指着乖巧躺在床上的病人。 用听诊器细心检查过洛迷津的情况后,克莱尔清清嗓子,对容清杳说道: “送到我任职的那家医院去做进一步的检查,过敏症状不是特别严重,但一直发烧可不行,加上疲惫过度,再不救治有可能会引发肺炎。” 容清杳心头微窒,握紧了手心里的黑色棋子,“送去最好的公立医院。” 贸然送洛迷津去自己控股的私人医院,或许会让她反感。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一开始就做得这么绝。 就算她很想。 作为合格的雇员,克莱尔从不质疑和询问雇主的决定,只依言执行,“好的,可你一个人能扶着她出门吗?” “嗯,扶得动,她很乖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容清杳蔷薇色的唇角勾了勾,“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这次的夜间出诊费会按时打到你卡上。” “要不我也帮帮忙吧,反正我也是女生,”克莱尔看洛迷津的个子挺高,担心容清杳一个人会很吃力。 “真的没关系,”容清杳温柔和善地拒绝,清澈如水的眼底是偏执决绝的占有欲。 身为容清杳的医生,克莱尔十分了解自己的病人,常年高精度运转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完美、冰冷、无懈可击。 可她一直认为这个人内心深处心结厚重,否则也不会在受伤后依旧长期失眠,只能依靠药物入睡。 “你不要逞强,凡事量力而行,对你的失眠症也有好处。” “嗯,我会的,我甚至觉得最近的失眠有所缓解。” 克莱尔担忧地看着容清杳单薄的身板,心里有所怀疑,但还是递了个冰袋和葡萄糖液过去,“你先给她喂一点葡萄糖,我打电话安排医院的病房,要哪种病房,最好最奢华的那种?” “嗯,最好的那种。”容清杳接过冰袋和葡萄糖,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便点头。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五分钟就能安排好。” 细心将冰袋给洛迷津敷好,容清杳心思微动,再次叫住克莱尔,“不,只要干净整洁的单人病房就好,安排在人少的楼层。” “啊?”拨号的手顿住,克莱尔对于容清杳变卦的速度还处在接收状态,“确定不要最好的了?我同学正好今晚值班,缴费后立刻就能安排的。” “不用最好的那种,环境好一点的单人病房,不会被太多人打扰的那种就可以。” 对于容清杳笃定的态度,克莱尔不便多问,直接推开门走出去打电话安排病房。 亮着一盏小夜灯的阁楼里,容清杳既生疏又熟悉地将洛迷津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好喝一点葡萄糖水。 “乖,张嘴,生病不乖的话,会有妖怪把你抓走的。” 这种骗小孩的话对洛迷津一向管用,即便她烧得身体酸痛,也还是乖乖张开嘴,任由容清杳喂水给她。 克莱尔带来的葡萄糖水,比当年她在出租房里,给洛迷津喂的自制廉价糖盐水要好喝一点。 她记得算作私奔的那六个月里,洛迷津像离开温室鸟笼的名贵雀鸟一样,常常生病发烧,却还拖着病体给她送饭,出去当教人下棋的兼职老师。 回家后,一量体温,一定会烧到三十八度以上,为了省钱洛迷津犟到怎么都不愿意去医院,只是想在吃完药后喝温热的糖盐水。 每次喝完糖盐水之后,洛迷津就会安静地躺下,她就坐在床头剥一只金灿灿的橘子,而且要把橘子瓣上的膜衣也耐心地撕掉,喂到这个倔小孩嘴里。 那段相依为命的生活充斥着贫穷、困苦、被人厌弃、不被理解的痛苦,但她从不后悔。 如果能重来,她愿意用现在的名望地位换自己回到那个时候,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找出厚衣服给洛迷津穿上,容清杳轻车熟路地哄着洛迷津醒来。 “乖,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病挂点滴,病才会好得快。” 洛迷津病得睁不开眼,潜意识奇怪于自己竟然听见了容清杳的声音,“不去医院,可以省一点钱,明天我就会好了。” “不用省钱,洛迷津,我已经赚到很多钱,我们不用再省钱了。”容清杳心知和一个病人讲道理有多没道理,可她还是重复了几遍“我们不用再省钱了”。 “可我还是害怕去医院。” “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好难受,你别走了。” “嗯,我不走,我带你去看医生,病好了就不会难受了。” 她扶着洛迷津从小小的阁楼下去,关上门,来到刚才已经停好的车前。 将洛迷津塞进副驾驶,容清杳给她整理好衣物和冰袋,系好安全带后,坐回驾驶座,开车前往那家公立医院。 一路上,洛迷津昏昏沉沉地没有睁眼,却异常乖巧地配合容清杳的动作。 到了医院,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前来看病的人数不减反增,容清杳带着洛迷津小心翼翼避开人群,径直去了已经安排妥当的单人病房。 医生重新检查下诊断后,容清杳看着洛迷津打好点滴,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安稳睡着的洛迷津,终于松了口气。 戴好口罩和棒球帽,本来想去到医院旁的便利店,买一些必需品,但便利店已经关门了。 她只好在外卖软件上,挑选了插电的热水袋、保温瓶、橙花香薰、矿泉水等等。 到医院来送货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身形单薄,身后还跟着一个黑黑瘦瘦,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怯生生拉着妈妈的衣角跟在后面。 容清杳默默接过塑料袋,一言不发,只是付款的时候多付了三倍的钱,不等送货的两人反应过来,她就重新走进了病房。 干净整洁的病床上,洛迷津一只手伸到了被子外面,眉心也因为高烧而紧紧皱着。 给热水袋充上电加热,容清杳回到床边坐下,不受控地握紧洛迷津没打点滴的那只手。 这一夜就在静谧和担忧中缓慢度过,期间有护士来给洛迷津换过吊瓶,容清杳也重新加热过几次热水袋,好给洛迷津捂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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