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着大洋彼岸的距离中,有朝一日回国找到洛迷津,成为她拼命往上爬时唯一的慰藉。 “容总,您认为这样可以吗?”下属汇报完后,开始征询容清杳的意见。 调整了蓝牙耳机的位置,容清杳目光专注,姿态从容,语速不紧不慢。 “这次的收购是为了实现技术上的互补,边缘计算服务中心的建设项目为第一优先级……” 几位工程师和架构师,再次和容清杳确认项目方向无误后,才慢慢结束会议,互道晚安。 女人起身在山风中独自徘徊,在这样类似山谷的低地,看雪看烟花真的是很美,高耸的树影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曳,似乎有几丝旧地的气息。 她又在原地等待了五分钟,终于在九点五十五分离开,比昨天停留的时间长了五分钟。 ** 因为洛知问的心脏出现了问题,洛迷津跟乐队请了假,已经一周多没有来酒吧演出过。 拿到信的时候已经隔了十几天。 这封信并没有标注看烟花的确切日期或是别的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看一看很像极光的烟花。 [福克斯:第七大道的末段有一间很小的公园,晚上会有很像极光的烟花表演,我想你也许会喜欢。就当作对这包薯片的报答。] 对于福克斯所说的话,洛迷津感到一阵奇异,因为第七大道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但她搬进去的日子从没看到过什么烟花表演。 最有可能的原因,当然是她每晚都累得倒头就睡。 这座无名的小公园里种满了羽衣甘蓝和茶花,三三两两的老年人互相搀扶着在绕圈散步,静谧安宁。 洛迷津跑过来时气喘吁吁,并没有注意到街角的另一端,有个单薄优美的身影渐渐消失,似她今夜错过的烟花。 “请问,烟花放完了吗?”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促使她主动开口询问。 一位满头银丝、衣服整洁的老奶奶点点头。 洛迷津低低地道了声谢,蓬草似的银发垂下,就要慢慢从来时的路往回走,却被老奶奶叫住了。 “但是过一会儿又会有烟花的,年轻人,不要心急。” “错过了还有吗?”洛迷津怔住。 “嗯,错过了还有啊,”老奶奶指了指天,新一轮的烟花正缓缓冲上夜空,在黑暗中恣意盛开,“最近每晚这里都会放三次烟花,不会那么容易错过的。” “这样啊。” 洛迷津孩子气地仰头观看,烟花很美,像是一场小型的极光。 老奶奶笑呵呵地和身边人挽着手走远了。 灿烂的烟花在遥远的天际绽放,有的像是高飞的青色吊兰,有的像是金色的瀑布,几许明白色的光点炸开,如同激烈厮杀的棋盘。 “真美啊,”烟花照亮洛迷津的脸,她轻声细语,不知是对谁说。 她忽然想到一生唯一一次与容清杳看过的极光,那时她们没能察觉到命运给予的礼物,都是有代价的。 可她现在想通了,人生在世不必如此计较,不管那回忆似泡沫还是樱花,只要美丽过盛开过就好了。 原来,看过相伴过就好了。 遇见容清杳就是属于洛迷津很好不遗憾的一生了。 烟花结束了,洛迷津还倔强地仰着头,她不想让在眼眶打转的东西落下。 “可还是太短了,对不对?” 倾心相爱的时间太短了。 第二天晚上,Scott忽然给容清杳打来电话。 “有什么事?”容清杳接起电话,声线疏淡,手指无意识勾着口袋里的游戏机。 “Qing,你有和Riddle联系吗?”Scott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几丝焦急。 容清杳站起身来,语气迫切许多,“没有,发生什么了吗?” “我们约好今晚七点视频沟通订婚礼歌曲demo问题,但现在已经九点了,之前六点四十我还和她通过话,让她去拿我寄给她的包裹。她是个很准时的人,我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你可以去她家看看,我告诉你地址,”容清杳不假思索地报出了兰明雨那间公寓的地址,在心底默默感叹自己的记忆力。 Scott想了想,说道: “但是Riddle已经搬家了,你确定这是最新的地址吗?” 容清杳心口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搬家了?” “嗯,她亲口告诉我的,搬家要整理的东西太多,不然我们就见面细聊了,所以我就给她寄了搬家礼物。” “她新住处的地址发给我。” “我就知道你在意,我马上发给你,”Scott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这事情就拜托给你了,你就辛苦辛苦,最好其他事情你也全部包办了,让我休息休息。” 挂了电话,Scott得意洋洋地哼起乡村小调,感慨自己不愧是人美心善的爱神丘比特。 害怕是自己想太多,太小题大作,容清杳不得不打开冰箱,找出冰块,捣碎又重新冰冻,如此往复。 但这并没有用,她抑制不住拿出手机,拨打洛迷津的电话,无人接听,始终无人接听。 那种熟悉而恐惧的感觉再次降临到她身上,恐慌逐级蔓延,容清杳穿上御寒的羊绒大衣,冒着风雪开车驶向Scott给出的大致地址。 冷静下来后,察觉到Scott话里的漏洞,容清杳又给Scott打去电话。 “你给她寄了什么东西?” “树莓坚果果酱饼干,Mike家乡的特产,特别好吃,当晚餐正好。” “她有轻微的坚果过敏,每次吃了都会发烧。”容清杳淡淡地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通知自己的私人医生克莱尔赶快过来。 虽然有详细地址,但本身就有点路痴的容清杳还是找得很困难。 洛迷津住在一户三层公寓的小阁楼里,有单独的楼梯可以走上去,有一扇还算结实的铁门,铁门旁边是一道密码锁。 临时去找开锁人员肯定来不及了,容清杳戴着口罩和墨镜,墨黑的眸中满是焦急。 她试探性地输入了洛迷津妹妹洛知问的生日,四位数,显示密码错误。 然后是生日,她们同一天的生日。 密码错误…… 一共只有三次输入密码的机会,容清杳的心跳微微加快,莫名其妙地想到另一个自己永生难忘的日期。 指.尖轻触在四个数字上,其中组合出的不止是日期,更是难以忘怀的回忆和伤口。 是她们的分手日期。 电子密码锁“滴滴”两声,铁门打开了。 不知该作何反应,容清杳只是缓缓往楼梯上走,唇角挂着半是嘲讽半是心酸的笑。 女人眼睫上的小冰晶被室温融化,将她优美漂亮的眼睛晕染成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 小阁楼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但胜在干净整洁,容清杳轻轻地推门而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洛迷津的全名。 无人回应,而且房间里也没有开灯。 洛迷津躺在干燥柔软的亚麻床单,因为过敏而病得有些神智不清,外面是呼啸的风雪声。 容清杳走到床边,再次试探地喊了喊洛迷津的名字。 女人漂亮得像丝绸一样的长发,带着幽微的香气垂下,眉梢眼角藏着冷淡的媚意,玲珑妖娆的身段。 她慢慢跪在床前,盈盈一握的细腰弯出令人心醉的线条,洁净冷白的长指轻点着描绘洛迷津锋锐的唇形。 有一种很冷的控制欲在她心口滋生,这个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柔软的唇是否也温柔缠绵地吻过别人? 容清杳碰了碰洛迷津的额头,又抵着她的唇,一点一滴地靠近。 私人医生克莱尔发来的短信,暂时令容清杳清醒一瞬,她给洛迷津盖好被子,想要找来杯子给洛迷津喂点水。 或许是清冽的香气唤醒了洛迷津高热中的神智,她睁开眼看见红唇雪肤的美人低下头,似乎正要亲吻自己,漂亮的眼尾染着湿润的红。 与昏迷的洛迷津对上眼,容清杳下意识想要逃走,却听见洛迷津轻轻喊道: “学姐,别走。”
第31章 【现在时】掌控 高烧让洛迷津神思混乱, 模糊的视野里似乎能看见容色冷清的女人,正垂着眼睫认真凝视着自己。 大概又是高热带来的梦境吧,在昏睡过去之前她就清楚自己发烧了, 所以梦见容清杳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并没有伸手触碰容清杳,因为她深知梦境中的规则, 远观才可能长久, 得寸进尺只会令天赐的美梦骤然消散。 强撑着不让沉重的眼皮合上, 她今晚是如此地心满意足。 本想狼狈逃离的女人,在对上洛迷津茫然的眼神后, 忽然就镇定下来。 原本搭在额头的湿毛巾,因为洛迷津坐起又躺下的动作而滑落。 容清杳拾起落在床边的湿毛巾,重新搁在洛迷津额头上,甚至还随心地洛迷津的眼睛一并盖住。 视线受阻,洛迷津下意识想要掀开湿毛巾,却与容清杳的指.尖不期而遇。 昏昧的灯光摇曳, 女人莹白的手腕被洛迷津滚.烫的长指紧握,薄薄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脆弱可见。 或许是太过需要洛迷津的碰触, 只是被对方的手指包裹, 就令容清杳软了身子,她眼尾上挑,泪痣轻颤,娇软的轻吟让她看上去更像是病了的那个人。 容清杳的视线停在洛迷津细长漂亮的指节上,肌肤的纹理细腻光滑, 仿佛她心中泛起的涟漪。 “洛迷津,你在叫谁别走?”她俯下身体, 在洛迷津耳边喃喃说道。 洛迷津沉入高热糜烂的黑暗中,手指和唇间尝到清浅惑人的香与雪白滑腻的触感, 存在于那些日夜缠绵不分彼此的回忆里。 “别走,别走,”洛迷津再次陷入高烧的昏睡中,似乎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关系,她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地动,时不时碰到趴在床边的容清杳。 女人的呼吸自顾自地凌乱,软媚地叫人心里一颤,情.潮泛滥的身体透出花的清香和雪的清冽,在昏暗暧.昧的阁楼里幽幽飘荡。 “洛迷津,你知道我是谁吗?” 耳边的声音唤醒洛迷津几分神智,她微微启唇,“你……你是谁?” 容清杳从包里拿出带来的电子体温计,拨开洛迷津时不时乱动的手,给她量了量额头温度。 好几次体温计都差点儿被打出去,女人一恼怒,只好用自己压制住这位发烧病人。 “别动,再动喂你吃苦瓜。” 似乎听到了“苦瓜”两个字,洛迷津即刻安静不少,她虽然不爱吃糖,但也特别怕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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