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子信与蓉姑娘...” 吴世齐靠在车背,“她执念太重了。” “可公子去了有何用,能从禁军手下...” 吴世齐握紧攒在腿上的手,“我不是去阻拦...” 从城北一路到城南,吴世齐明显感觉到了城中的变化,一向热闹的城南也变得格外安静了,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望着变色的天,吴世齐叹息,“要变天了!” “站住,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出城!”城南门战列了几排手持长戈的士兵,将马车拦住。 “为何不许出城?” “都统说了,城内有叛贼,出城一律需要统领的手续。” “难道本尹也是叛贼吗?”吴世齐卷起车帘躬身探出来,冷冷道。 领头的士卒一看心下一慌,吴世齐可是与国相交好,也就是与他们主子的爹,当朝尹公,权势面前他们不得不低头,“吴尹,您莫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公办事,不得已呀。”穿盔甲的人卖笑。 吴世齐不予理会,“放心,出了事定不会让你替着。” 几个士卒相互看了一眼,“放行。” 吴世齐这才体验到了做尹的便利,权利的好处。 虽是寄人篱下,可总比两手空空任人宰割要好。 微听蓉出沫城是悄悄去的,除了楼内几个娘娘基本无人知道,子信以清剿贼人的名义带了数十人出城。 这种事情,子川有的是的杀手刺客,随便派些刺客去暗杀都比这个风险要小,为的是什么? 子信明白父亲想的是什么,因为子川亲自跟来了。 马车被团团围住,也是在这个地方,某天夜晚,子信带的暗卫是护她。 如今他带的是自己的亲卫,王都的禁军,可却是来杀她的,子信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自己一心要护的人,今日却要死在自己手下了吗? 也恨,恨她为何不听他的话,为何要染指公侯府。偏偏是镇南侯,偏偏是尹公。 车夫早已经吓的俯首叩头,趴在地上发抖。 微氏则要镇定的多,看着这群人的架势,面露凶残,微氏冷笑,“怎么,统领是要灭口了?” 一听灭口,马夫当即晕厥过去,就连小裙都未站稳脚跟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栽倒在马车上,“姑娘...她们!” “原来我风月楼也有细作!”微氏肃道。 又看向了子信与子川,一冷一热,“难不成,你们真想造反?” 子川咪咪笑,“小姑娘好生聪明,可惜太不识抬举。”眼神瞬变,“信儿!” 子信夹了夹马肚子上前,“父亲。” “为父要你,亲手杀了她!” 不单单是子信身子一僵,就连微氏以及小裙都颤动了身心。 子信僵直身子抬头,握着腰中的佩剑手心冒汗,侧拉缰绳马转向走至了马车前。 车上,马上,双目对视,微氏眼眸泛红,仅是泛红。望着眼前早已经对自己失望透了的人,子信一边颤抖,“你为什么,”一边拔剑,“不听我的劝...” 微氏重重呼气一笑,“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子信喉咙处微微凸起的地方上下滚动,子川在身后看着,他不能违抗,他不敢违抗,更违抗不了。 吴世齐赶到的时候,人早已散去,马夫晕厥在地,小裙抱着微氏痛哭。 杀人为什么不灭口,吴世齐并不奇怪这个,现在子川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也不惧怕谣言说他造反。 因为就在吴世齐出来的时候,王都已经发生了巨变,子川让新的继室以宴会的名义将朝中各重臣的家眷请到了府上,并将其扣留。 城门也已封锁,至于吴世齐为什么能出来,吴世齐知道原因。 天子的举动,明显触怒了子川。 吴世齐看到的是青铜剑插在微氏的胸口上,微氏躺在流了一地的血泊中,眼神迷离闪烁着凉薄。 前方刮着入冬的寒风,寒风愈来愈大,将眼前那无情厉鬼的发带吹起,同时也将其发丝吹乱,寒风刺骨,吹得身上无半点温意。 眼前的人面目狰狞,瞪着一双极大充血的眼睛,手握利刃朝自己刺来,未有半分犹豫。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人丝毫不手软的双手握着利刃刺向自己,鲜血溅到持剑人的脸上,她却看不到这人表情有任何的触动。 身凉,却远远不及心中的凉,这就是所谓的身心俱痛? 最后,她倒下了,那人却决然的转身离去,未有一丝...一丝怜意。 微氏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时胸口剧痛,头也疼。 “姑娘,你终于醒了!” 微氏看着自己衣服里面缠的伤口,“我这是...” “姑娘你不记得了?”小裙回想起那一日简直是噩梦,“那天多亏二公子来了,更没有想到二公子医术居然这么厉害。” 微氏这才记起来了,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你说是二公子救了我,他人呢?” “那天二公子说你脱离了危险,这座庄子很安全便离去了。”小裙长叹,“咱们回不去风月楼了,现在连沫城都回不去了。” “为什么?” “姑娘你昏睡了三天,这三天沫城不让人出,也不让人进,这可是都城啊,定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咿呀——房门被推开,入内的是一个花白头发老翁,微氏瞧着他很是眼熟。 小裙低声道,“这是庄子的主人,叫徐伯。” 微氏记起来了,是对面忘归楼旁边的米铺老板,欲起身答谢,徐易走上前示意她躺下,“姑娘,我同你讲一个故事吧。” 三日前,在回城的路上,子信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可拉着缰绳的手一直在颤抖。 “成大事的人,你不该为这样一个微博之人伤心。”子川厌恶那些重情义的人,也不信真有那些为了情义会付出生命。 他曾也是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可在被父亲弟兄出卖,连枕边之人都对他欺骗后,开始变得无情,变得心狠手辣。 没有天生的恶人,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他只不过是讨还自己应得的。 “孩儿明白。” “王都的禁军你掌握的如何?” “先前由索将军扶持军中有心腹,城中的禁军现皆已只听命于孩儿。” 子川点点头,“看来将你交给索氏培养是正确的。” “父亲早料到会有今天?” “是啊,天子太心急了,我倒是想多让他活几日!” “父亲是一早就知道天子会要与您对抗吗?” “哼,只有傻子才会甘愿受控!”若非子受是嫡子,他又怎会扶持他。 南仲匆匆下马,刚好在前院迎面碰到了子淑,不由分说的将其拥入怀中,手掌揉进柔软的发梢,五指紧蹭了蹭,“还好,还好!” 南仲这一反常的举动差点将怀里的人吓到,“怎么了?” 南仲轻轻握住她的双臂,“你知道吗,子川扣留了大半朝中重臣的家眷。” 子淑捂嘴噗笑,“你傻呀,我们与他是什么关系,莫说他不会来请,便是请了我可会去?” 南仲轻吐一口气松开手,“你无事便好。”刚松开,手下滑拉住了子淑的手,将人往自己的书房处带,“想来是走漏了风声,子川应当是按耐不住了,如今王都处处都是危险,风月楼与忘归楼已经被抄了,估计侯府也逃不开。”又朝空山道:“去将歌儿抱来书房。” 到了书房,南仲起开暗门,硕大的柜子转动,“当年我特意选在东北一角就是以防万一,这暗道通往城外。” 子淑挣脱开他的手,转身,“我不走。” “你别闹,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 “我走了,你怎么办?”子淑认真问他。 “我受两代先王器重,又蒙今上器重,三朝天子荣宠,天家对我有恩,我不能弃天子于不顾。”说着南仲叹气,“是我没有思虑周全。” “是啊,你还是改不了你这个鲁莽的性子!”子淑望着这个危急关头最先惦记的竟还是自己,暖意上心头,“可我不想...”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肩膀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南仲将她搂进怀中,看着抱着孩子过来的空山,又转看向远山道:“带夫人出城,不要回头。” 空山与远山皆愣住,“那主人您呢,若夫人醒来...” “你只管带她们走!”南仲将子淑扶到远山身旁,转身朝屋外走去,“有这个孩子在,她不会轻易寻死,即便我...”这些日子子淑将孩子视若己出,他都看在眼里。 “娘亲...我怕!” 南仲哽咽的看着空山怀里的南歌,“歌儿乖,一会儿跟娘亲一起离开。”摸了摸她的脸后握剑离去。
第82章 前尘旧事 天子晚年垂危, 对曾经愧疚过的胞弟念及手足之情,于是言听计从。 文丁十年子托病重,太师子川弹劾徐氏, 以莫须有之罪将徐氏在朝中权势最大的偏房处斩。 未经审查, 也无先下牢狱, 更在无所知的情况下。 入夜, 灰暗的天空下着朦胧细雨,将徐府的青砖地打湿, 随着一声孩啼,母子平安让全家沉浸在获得新生儿的喜悦中。 然而这份喜悦只持续了一日,在次日晚上的时候, 新生变成了死亡。 雨下了一夜连着次日天亮下了一整日, 直到入夜还在下。 归楼长乐阁最顶层一个夹杂着些许白发的玉冠男人摸着胡须负手背对站立在一个躬着身的年轻男子面前。 “探子来报,太师府有动静了,今日一早子川去面见天子, 应该是要对徐氏三房动手了。” 玉冠男人揉捏着左手,“位列三公的徐氏他也敢动么?” 一旁站着还有一个与玉冠男人年纪差不多的人,披肩长发, 旁边还带着一个长相极为秀气的男孩, “子川的野心太大了,今日只是徐氏偏房, 日后怕是整个徐氏他都不会放过, 迟早会危及王权。” 玉冠男人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不知先生可有计策?” 那人前跨一步, “义有一计,不知侯爷可敢用?” 男人屏退左右, “先生请讲。” “昨日徐启明二子诞下一女,侯爷曾让义乔装成城西的大夫去替永正街宅院里子川的外室请脉,义算着日子,今日应当是临盆,且会顺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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