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闻遥更喜欢wink出星星眼的兔子,段思远说:“啃萝卜的这个吧。” 闻遥欢欢喜喜自己收好没被选中的兔子,然后掏出针线包,给她在围巾的末端把兔子缝上去。 她靠的很近,缝的很仔细小心,长长乌黑的眼睫在段思远眼前垂散得根根分明。 很乖。 闻遥乖乖在她眼前。 段思远想,看上去…这么乖的闻遥。 闻遥笑起来:“这可是我亲手画的兔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哦!” 她无忧无虑又没心没肺,“你一只,我一只,而且我们的围巾是同款!” 段思远弯眼看缝好兔子起身、目光带欣赏的闻遥。她真心做这件事情,她真心喜欢这只兔子。 段思远眸光认真、浅淡专一:“很好看,我很喜欢,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得到了肯定的闻遥眼眸弯弯。 段思远把围巾收好,她会珍惜。 夜太深了,段思远催闻遥睡觉。 直到洗漱完,闻遥早就忘了她有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直觉,她心挺大,段思远又内敛,闻遥本来想睡沙发的,结果因为只有一条被子所以和段思远凑合挤了挤。 两个人的被窝就很暖和。 闻遥睡得还很香。 就是…被抱得有点紧。 闻遥仰仰脖颈,呼吸喷在段思远颈间,她往后退了退,退不动。 算了。 闻遥适应良好地想,也还行吧。 身边呼吸逐渐绵长均匀,段思远在漆黑一片中睁眼,她指尖搭在闻遥手背上,指腹触碰到柔软。 她想,要学会喜欢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阿闻。” 闻遥迷迷糊糊:“嗯?” 她翻了个身,往段思远怀里贴。 段思远声音温和而低弱,响在耳边,像怕惊扰闻遥的好梦,循循善诱:“要和男孩子保持距离,知道吗?” 闻遥:“嗯。” 她鼻音浅浅的,似醒非醒应了,朦朦胧胧觉得她也没有没和男孩子保持距离呀! “我…保持了呀?” 她声音困顿,带稚气迷茫。 段思远无声一笑,抚了抚她的肩背,不自觉在哄:“那可要继续保持哦。” “…好。” 她又一头扎进段思远怀里,乖巧柔软的一团。 周围又寂静下来。 段思远却听了好久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安静而有力。 天边灰白的月,窗帘半阖。 满屋昏暗。 段思远想做个好梦。
第79章 生日 闻遥早上又醒不来, 胳膊腿弯跨在段思远身上,活像树袋熊似的拥住她。 段思远敛了声响,对准备叫醒闻遥的翁桥比了个“嘘”。 翁桥:“……” 明明是他的病房, 最后艰难被推开的人竟然是他? 段思远知道闻遥最近累。 那样一尾自由的游鱼如今学着早起、晚睡, 学着生啃书上难懂的知识点,学着一点一点进步,忽然成了半亩方塘里最勤快的小鱼。 段思远知道学习最累人, 理科的逻辑和解题思路要时时刻刻锻炼,文科的知识要点要反反复复背。 学习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段思远从初中开始努力, 到如今一刻未松懈也不过如此。 段思远陪闻遥躺到十点多。 闻遥才慢悠悠醒来。 病房窗帘没开, 翁桥在护工帮助下去医院二楼做康复锻炼。 闻遥愣愣的, 抬眼看着段思远。她好像还在梦里似的,漆黑的眼珠子蒙着盈盈水光,困倦懵懂的好像下一秒又能睡过去。 段思远轻轻敲敲她脑袋:“醒了?” 闻遥醒了, 又舒舒服服往她怀里钻:“…没有。” 好久…好久没这么睡过了。 每天早起、晚睡,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背历史、背英语、被文言文、背解题套路, 睡觉前脑海里还要强迫自己顺一遍数学题思路。 往常十点不到瞌睡两天,偶尔熬夜都觉得自己受苦,到现在熬到一两点是常态, 五六点醒一醒,看看书、睡过去、再醒一醒。 闻遥很厌,她常想发起床气, 想暴揍学习,然后把一摞摞重的可以压死人的书籍砰砰砰砰砸在地上, 最好把学校砸个大窟窿。 可她从床上下来,隔着门旁小小的玻璃窗, 看见朦胧的玻璃外,有个人刘海在风里乱摆,把教辅资料卷成书卷,然后垂眼看。 她温和宁静。 像方净土。 闻遥真的不喜欢学习。 闻遥埋在段思远肩颈窝里,委屈巴巴:“不想读书。” 段思远摸她柔软漆黑的发顶:“很累吗?” 闻遥又说:“还好。” 她就是不习惯,无拘无束、爱玩爱闹,忽然被某种羁绊牵制,铁了心拴着自己野了的性子,难免吃力。 段思远说:“你…可以轻松一点的。” 闻遥抬眼看:“嗯?” “如果很累,或者确实不开心,不需要委屈自己的。” 段思远说话总是很温柔,像不求她多优秀的爷爷奶奶似的。 她好像觉得闻遥只要开心就够了。 闻遥说:“不。” 偏要这么做! 她辩驳:“这不是委屈,远远。” 怎么说呢? 闻遥语文功底一般般,词汇量一般般,概括能力也一般般,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份段思远所说的“委屈”。 段思远眼眸含笑,像在看自家努力长大的小崽。 闻遥又语尽词穷,只好不甘心重复:“那才不是委屈。” 委屈才不是那样的。 委屈应该是一肚子苦水,叫人回想起来都觉得苦涩发咸。 可她现在一想,就觉得分明都是希望和光华,是闻遥心甘情愿用玩闹交换的她最期许的未来。 闻遥说:“我真的…特别想跟在你身边。” 她一双漆黑的眼眸瞳光溶溶,说起这么个伟大心愿的时候还有点发酸。 段思远说:“为什么呀?” 她仰面看看天花板,压下心里一腔不知道哪里流淌的情愫,明知故问似的求个答案,“为什么…特别想跟在我身边?” 闻遥说:“因为喜欢呀。” 她说喜欢说得没脸没皮,段思远却一瞬被戳中心脏。 她说:“而且我们其实一直都一个学校不是吗?大学总不能因为我差劲而出现意外吧?” “我要做你的青梅竹马。我要和你…从校服起,一直走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段思远有那么一瞬觉得…时间停在那一刻就好。 外界都是静音,世界没有鸿沟,没有人言可畏,没有各种层出不穷的困难。 静静流淌…只有两个人的时光就好。 段思远清醒很快。 她说:“会的。” 她盯着闻遥又黑又亮的眼眸,说:“会。” ——你这么好,你会得偿所愿。 ——我这么爱你,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 段思远蛋糕定在了中午十二点,闻遥起床洗洗弄弄,翁桥也做好训练满身大汗的回来了。 护工把他推进浴室,给他擦身、洗头。 段思远收到了电话,下去拿蛋糕,护工去给翁桥的父母汇报康复情况,闻遥小口小口喝着温水,看翁桥自力更生翻回床上躺着。 翁桥康复的有些酸软,本就体力不支,护工叫他等他回来之后再弄,翁桥觉得自己可以。 变故只在一瞬间发生。 翁桥从轮椅上翻到床上去的时候,固定住的轮椅转轮在瓷砖地面滑了一下,翁桥整个人脱力腾空往地面上砸。 闻遥反应不慢,纸杯脱手,她从一旁的板凳上跨到翁桥身边,险些没搭住。 “别碰我。”翁桥控制不住往下滑,他下半身无知觉摊在地上,上半身被闻遥从腋下穿过提溜着,距离他保持清冷高贵的轮椅只有一步之遥。 虽然他甚至算不上闻遥的情敌,但是这样难堪的一幕被外人看到了,翁桥恼羞到要发怒。 他一向体面,纵然爱而不得,也一直体面。 翁桥推搡闻遥:“你别碰我!” 他耳尖脸颊都红。 靠了。 闻遥哽了哽,她也不想碰这么个臭男人! 但是这是段思远的朋友!是段思远每每提起眼里都会有愧色的朋友! 闻遥没见段思远给她介绍过她别的朋友。 翁桥面色很冷很气,胸腔剧烈起伏:“你别碰我!” 他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像要死命捂着自己的体面。 闻遥:“……” 忍了忍。 翁桥挣扎了两下。 “我不碰你你就摔在地上了傻逼!”闻遥很凶,凶的因为病体很久没被人凶过的翁桥一愣。 他下肢力量本就不足,再加上他这个人懒得委屈自己,康复从来不上心,好了坏、坏了好,肌体从来没有得到真正的锻炼。 今天这次锻炼算用心,但康复从来不是一蹴就成的事情。 翁桥无所谓一笑,懒洋洋的藏着讥诮,他厌恶自己的残废很久了:“那就摔在地上好了。有什么关系呢?” 他藏在皮囊下的恶劣暴露无遗,他想,有什么关系呢?他一个残废,摔了、死了,有什么关系呢? 闻遥才不听他的:“然后呢,你要我远远过来扶你起来是吗?” 她脑补能力极强,几乎马上可以同步在脑海里上演出段思远英雄救美的样子。 闻遥想,你做梦。 翁桥没想那么多,倒被这话弄得一怔,他抬眼看着眼前的闻遥,能瞥见她眼底的光点,像团融融的希冀。 这是个…多会拈酸吃醋的人。 翁桥一嗤,心想幼稚。 闻遥见他沉默,“哼”了一声,内心丰富想道,被她一语戳破了小心机吧? 闻遥皱起鼻尖,不满:“哼,心机boy!” 早知道他对远远有想法。 闻遥想,呵,男人。 翁桥:“……” 闻遥故意:“我还偏就要扶你,怎么样,哈哈哈打我呀,你又不能打我。” 翁桥眉心跳跳。 这人怎么… 挑衅够了,闻遥拎不动了:“快点!你要去床上还是回轮椅上?” 翁桥怔怔看她。 闻遥威胁:“你再不讲话我把你丢到厕所里去!” 这话是开玩笑,但她凶呼呼的。 翁桥认了:“床上吧。” 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他和段思远,就像两个滚一身尘埃的刺猬互相靠在一起,挤出点高于体温的温度就觉得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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