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得别人无语,闻遥洋洋得意。 沈中阳气得要飙车吓他妹,刚拧两下把手,忽然被身后的闻遥戳了两下背。 “等等,你停车!” 闻遥拍他的背,语气有点急:“你快点停下!” 沈中阳不明所以停了车。 闻遥急匆匆翻身下车。 因为… 头盔下,透过透明的防风罩,她隐隐约约看见了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那儿的木质长椅上坐着一个眼熟的人。 非常眼熟。 闻遥模模糊糊看个侧影都要心头一悸。 湛蓝色校服、沉默安静、骨骼清瘦,段思远抵着公交车站牌睡着了。 这个时间点不对,位置也不对,闻遥走近前还在想,看错了? 可真是段思远。 她怀里抱着书包,眼睫闭合,乌黑纤长的睫毛下有大片阴影。 沈中阳跟在闻遥身后,一眼认出了段思远:“这不是你那同学吗?她怎么在这儿?” 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 沈中阳想,也不怕被人捡了去。 “段思远?” 闻遥叫她,伸手摇摇她。 实不相瞒,闻遥很错愕。 段思远才迷迷瞪瞪睁了眼 她喝了酒,头晕头疼,睡眠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浅。 周围没有让她有安全感的存在,她疲惫极了、晕极了,才控制不住昏了昏。 “你怎么在这?” 闻遥蹲在她身前。 段思远不讲话,湿漉漉、雾蒙蒙的眼珠子看着闻遥,神情很委屈,可怜的像路边捡的小白狗。 她身上有酒味。 尽管很浅。 闻遥鼻子灵。 闻遥眉头一蹙,觉得段思远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出半夜喝酒这种荒唐事情的。 她才差不多呢! 闻遥觉得心烦又担心,躁得有点火,偏偏抬眼对上一双漂亮剔透的眼,段思远极浅的瞳色、眼角潮湿、眼尾洇红,她看着她。 她目不转睛。 她眸光温润。 这视线太直白又纯粹,闻遥心里的小火苗被吹熄了。 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才问:“你喝酒了?” 闻遥问得温柔,比一开始的气势汹汹温柔了好几倍。 沈中阳最直观,想不通他妹子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段思远见被她发现了才笑。 她明明很注意了,都不敢张嘴,就是怕闻遥嗅到那些难闻的酒味。 闻遥见她傻笑,知道这算默认,心口像被烫了,莫名的情绪涌动。 “你为什么要喝酒呀?” 这得喝多少,闻遥觉得,怎么给孩子都喝傻了呢? 为什么? 段思远眨眨眼睛,她仰仰脖颈想了想,想到了罪魁祸首。 “他让我喝的。”段思远说话含糊,带着软绵绵的尾音,有点稚拙。 她皱着眉、耸着鼻,声音委屈,得能滴出水来:“他说,不喝就不让我走,还把碗砸了吓我。” 什么什么没头没尾的一段话。 闻遥给听懵了:“谁?” 段思远想了想,很认真:“一个…王八犊子。”
第50章 她不看她 闻遥眉心一跳, 回头看看沈中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 王、王八犊子? ——噗。 闻遥没忍住,轻声笑了, 觉得小醉鬼认真骂人有点…可爱? 闻遥哄她:“那…王八犊子是坏人, 我帮你揍他好不好?” 她像找到了调戏小朋友的正确打开方式。 段思远显然真的思考了一下,才摇摇头,她宽宏大量表示:“算了, 王八犊子也喝醉了,他平时不这样的。” 段思远意识不清。 但是段思远认识闻遥,她就一动不动抬着眼睛看着闻遥, 怀里抱着书包, 像是流离失所的小孩。 王八犊子喝醉了? 闻遥警觉几分, 转头看看沈中阳。 沈中阳也疑惑,和闻遥对视,他们原以为王八犊子只是个玩笑话, 看来…这人真的存在,而且今天还因为喝醉了灌了段思远酒。 “远远…”闻遥轻声问, “王八犊子是谁呀?” 段思远摇摇头,表示不说。 她低着眼睫摇头,把头摇成拨浪鼓, 摇得自己发晕。 闻遥手掌贴在她两边脸颊上,稳住她的小脑瓜子,怕段思远给自己摇成傻子, 只好换了个问题:“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呀?” 段思远脑子一片混沌,酒精害得她思考卡顿, 愣愣重复了一遍闻遥的问题才慢慢回答:“我走过来哒!” 她笑起来,唇角翘、眼眸弯、眸光亮的不可思议。 这像是件值得显摆的事情。 闻遥哭笑不得, 揽了揽突然高兴起来、坐的左摇右晃的段思远。 段思远垂眼看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眨眨眼,又抬眼看闻遥,委委屈屈:“我走了好久好久的。”她怕闻遥不信,指着天角的月亮补充,“我刚刚走的时候…月亮没有那么大的!” 闻遥弯唇想笑,这是哪里来的幼稚鬼? “走得…都热了。” 段思远摸摸自己的脖颈和锁骨,那儿之前黏糊糊的,现在被风晾干了,摸着倒不黏,可她有点想洗澡。 “哦,你好厉害哦,”闻遥夸的不走心,眼眸却溢满笑,摸了摸段思远沁凉的手背,心知这姑娘在这里等了很久。 “那你家在哪里呀,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段思远听懂了“回家”两个字,环顾四周,眼里茫然,坚决地摇摇头:“我家不在这里。” 闻遥当然知道段思远的家不在这里,这是终点站,段思远明明住在归鹤路东那的小区。 “我知道你家不在这里,这里是我家,所以你背的出来具体地址吗?” 不是归鹤路东。 段思远暗自反驳,她想,她背的出来。 可是距离好远好远的。 段思远张了张嘴,又恍恍惚惚记得…好像是不能跟闻遥说这个的。 她惯性沉默,垂眼低头,忽然低迷起来。 闻遥蹲在她面前,见她不语,伸了脖子仰面看她,一双眼睫上翘的眼看段思远,“背不出来?” 段思远心虚不回,她眼尾向下,避开闻遥漆黑的眼眸,像是很灰心的模样。 闻遥惊愕,真的没记住? “你…连自己住哪都不记得?!” 闻遥为段思远的心大叹服,“段思远,你是傻的吗?” 深更半夜、陌生地方、醉的头脑发昏! 闻遥忽然后怕,如果此刻段思远遇见的不是她和沈中阳…而是别的男的,那怎么办?! 段思远被闻遥凶了凶,淡色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她皮肤白,于是眼梢红得就分外明显。 段思远平时没那么脆弱,偏偏此刻醉酒,人情绪格外不能自制,偏偏眼前人还是闻遥,她敏感又在意。 段思远委屈想,她被欺负死了。 闻遥是个坏人。 这个人爱理她的时候搭理两句,不想搭理了就一眼都不看她,擦肩而过、目不转睛,回头一下都没有。 下午放学的时候,还牵别的男生的衣角! 跟他笑、对他闹、愿意坐他的后车座。 像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校园偶像剧情节。 段思远想想就委屈。 她委屈很多年了。 闻遥还没做出反应,段思远抽了抽鼻子,抿抿唇,那样明显的哭意,猝不及防得闻遥瞪圆眼睛。 闻遥几番错愕下,耳边听见段思远叫她名字。 她喊她“阿闻”。 轻轻的、绵绵的、软软的,带着忽视不掉的情愫和熟稔。 段思远在私下唤过好几遍,梦里也会有呢喃。 于是熟练,连语气都在人意料之中的缱绻温柔。 闻遥却愣得像被一记惊雷砸中,恍惚地不明所以,有一瞬觉得如临梦境。 是个荒诞…惊厥的梦。 匪夷所思到她脊梁骨窜起密密麻麻的电流。 闻遥又觉得自己幻听,这边的段思远才好像纠结出措辞。 她说,“你别…” 段思远想,别什么呢? 她想了很久才弱弱的补充,“你别欺负我,好不好呀?” 段思远声音软乎乎的,尾音拖了点哭腔,眼睛漂亮剔透,睁得大大的,看着闻遥笑,有道极小的弯弧。 闻遥愣了愣,看段思远眼角的一点泪几乎要想不通。 这人…怎么会叫她“阿闻”? 不对… 重点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阿闻”这个称呼? 闻遥生了满腹疑窦,可目光凝在那颗眼角聚起的水光上,怔了怔。 此般月色正好。 段思远眉眼都弯,歪歪头,冲她笑得又乖又甜,瞳孔晶晶亮,偏偏晶莹的泪珠子从眼角掉下来,滴在抱在怀里的书包上。 闻遥被她搞得有点懵。 可段思远这样笑着哭,无端叫她不忍心看,闻遥眼睑跳了跳,瞬间忘了她想说的话。 那一瞬间,名为心疼的情绪悄无声息蔓延。 闻遥活了小半辈子,心疼的时刻不多,不多到对这种情绪陌生而膈应,她全然失措。 怎么办? 闻遥的视线没法从段思远身上挪开,她还在笑,抿抿唇,笑得唇边有道弯月牙似的弧线。 却又种怪诞的脆弱感。 段思远这人…性格温柔、脾气极好,且心性坚定,无论何时背都挺得直,脊骨一根立着,端的清正矜持。 显少脆弱。 少到此番像错觉。 没见过这样哭的。 闻遥忍不住腹诽,这是哭还是笑呀? 她小心翼翼用袖子给段思远蹭掉眼泪。 没安慰。 闻遥不会安慰人! 她生来就是被人哄到大的,要安慰也是别人安慰她,她哪里懂说什么好话。 半晌,女孩子僵硬的语气带着似是而非的安慰话轻轻响。 闻遥干干巴巴劝段思远:“你、你…别哭呀。” 真是好大一顶锅,盖的她差点连“阿闻”这个称呼都忘了追究。 沈中阳讶异挑眉,听得不亦乐乎,极其夸张“哦”了一声,“妹子啊,你欺负人家!” 闻遥狡辩:“我没有,我哪有!” 她哪里欺负段思远了? 段思远这样性格的人哪里是会被她欺负的? 她、她才委屈呢! “可她连喝醉了都让你别欺负她,妹啊,你这叫没欺负?” 沈中阳看热闹不嫌事大,偏偏闻遥此刻没心思怼他。 闻遥想,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喂,段思远,我哪里欺负你了?我跟你说,你不要造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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