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一点一点都不着急, 所以不要闻遥逼自己到这一步上。 语气清冷淡薄, 却偏偏温柔的叫闻遥鼻酸,她像清晖极冷的月光。 闻遥往她怀里扎的更深,然后摇摇头, 才被捋齐的碎发蹭的炸毛:“我没有办法了。” 她真的一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总觉得自己冷心冷肺,可真的被父母发现之后, 那种灭顶的压抑还是让她喘不上气。 我其实… 闻遥难过的觉得, 她其实一点用都没有。那种满腔孤勇, 此刻单薄的像一戳就破的纸风筝。 质量不好的纸风筝,连天都不一定能飞上去。 段思远一愣。 闻遥仰着脸抬眼看她,心思旁错, 委屈的问:“你说,我哥会不会打死我啊?” 沈中阳不会打死她。 段思远无奈说:“你哥可能会打死我。”对于闻遥的家里人来说, 她兴许才是罪魁祸首。 闻遥拱一拱:“才不行,他不敢的。” 闻遥想了想,摸出手机, 把通过姚朦微信号转发的照片给段思远看。 段思远心如坠冰窟。 闻遥软软的贴着段思远,手机屏幕的光点映进眼底,显得她瞳孔熠熠。 可是段思远心动不起来。 闻遥像陷入了一场奇怪诡异的梦魇, 她眨眨眼睛,眼睫抵在段思远肩前的柔软布料上, 一点一点泪意氤氲。 段思远觉得肩口被烫穿,心底猛缩。 闻遥把照片抬在段思远眼前, 然后问她:“好看吗?” 半开的窗,扎好半垂的窗帘被风吹进一角、翻动,灯光明亮,少女乌黑的长发明亮顺长垂在背脊上,她怀拥着别人亲吻。 旖旎和冷清的夜。 那是亲密的照片。 她们… 段思远喉咙哽着,她记得那晚。 记得那晚掠进窗口,拂过她肩发的风,与窗外皎皎昏黄的明月,记得眼前的旖旎和铺天盖地的情愫。 她翻身压下跨坐,眼里蒙着水雾,温凉的手指攀上她的肩,一点一点。 可是,有人…在偷窥闻遥。 段思远拳心捏着,指甲抠进带薄茧的手心,近乎崩溃的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闻遥问她:“我们把照片打印出来好不好,用漂亮的相框装好,然后放在花边上,好不好?” 闻遥说的是真心话,她殷殷期盼,漆黑的眼眸盯着段思远通透的眼色。 段思远说:“好。” 她的拳心被闻遥一点一点掰开,闻遥以强势的姿态挤进她的手心,和她十指扣紧。 她掌心很柔软,触的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段思远摸她的二两软肉,低头亲她唇角。 “好,打印出来,装好漂亮的相框,然后…放在花瓶边上。”段思远说。 *** 严佳佳看到微信里消息里赫然出现的接吻照片几乎要吓得魂不守舍。 她没见过。 不是她拍的。 她没有想要针对闻遥到这样的地步,饶是如此,她还是没去质问那个最有可能用她手机去跟闻遥父母告密的那个人。 严佳佳给闻遥打电话,闻遥不接。 严佳佳给闻遥发了一长串消息,闻遥不回。 严佳佳去找闻遥,在学校门口等闻遥下课,看见闻遥和段思远肩并肩走出来。 太久没见了,竟然像差着时空,她从小相伴的闻遥竟然陌生到她一眼不敢相认。 漂亮的眉眼和沉敛起来的气质,与从前的稚气娇纵的少女不太一样了,与段思远并肩走过的时候,融洽和谐到严佳佳下意识避开了眼眸,转身躲进了公交车站台的背光处。 不敢见。 严佳佳此刻才觉得贸然来等闻遥很仓促,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照片…是谁拍的? 是谁用她的手机发出去的? 她是怎么认识那个人的? 严佳佳没法说,这不像个寻常故事,她喜欢的那个人在街头巷尾流离,远比沈中阳曾经更混。 他说他叫沈端。 端正的端。 *** 闻遥那段时间特别不想学习,一点都不想,她坐在课桌面前,目光扫过页面,字却一行都入不了眼。 她看不进心里去,忧愁的不像从前。 段思远坐在闻遥身边,听她静静的翻页声,笔落在纸上沙沙的。 闻遥低头描画。 她会叹息。 轻轻的,然后目光从她描摹的纸上挪向段思远。 段思远写完了一张考卷,闻遥想给她批题,要来了答案。 闻遥垂着眼,换了支红笔,有模有样的学着老师的样子给段思远改题。 闻遥看她一溜都是勾的正确答案,心底不知怎么有点遗憾。 这种遗憾莫名其妙,压的人想叹气。 段思远做题做成了习惯,而习惯刻入骨髓之后,不会轻易改变,她一心二用写题也不会很糟糕。 所以她用余光轻轻瞄闻遥,看她执笔深思,看她一字一句对标答,偶尔觉得解题步骤模棱时,下唇抵着笔盖,慢慢思考,指尖翻动试卷。 批完了整套试卷,闻遥欣赏了一下自己批改的痕迹,然后说:“你好厉害啊。” 她夸段思远,然后她问段思远,“如果…我未来想吃软饭,你愿意养我吗?” 其实她想问段思远,如果她的未来糟糕透顶,那么能在段思远那儿得到一个归宿吗? 闻遥对未来的希望在消耗,只是她眸底眼光仍然清浅,希冀似的模样。 段思远:“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 闻遥只在段思远写完试卷,给她批改的过程中,才愿意了解那么一点解题思路和过程步骤,她对照着标准答案和段思远的答案,然后一点一点思索,陷进某种比现实更平稳温柔的时空去。 段思远给她讲故事,把历史书上的知识点编成故事,给她讲一遍。 闻遥有时候听困了,就团着段思远睡觉。 陈斯鸣开始频繁找闻遥玩,讲笑话逗闻遥。其实看不出闻遥心底的沉沉,她会笑,也会继续闹一闹。 陈斯鸣拽闻遥袖子,闻遥把手往袖子里缩,缩回到衣服里,陈斯鸣利落的给袖子打个结。 闻遥觉得蠢,然后又被陈斯鸣扯着袖子,捆好了另一边。 闻遥变的好难挣扎。 陈斯鸣笑了起来。 闻遥笑着,甩着打结的长袖打他,然后问他:“我哥跟你说了吗?” 陈斯鸣下意识否认:“没有。” 闻遥低头“哦”了一声:“那就是说了。” 陈斯鸣其实不太知道具体,沈中阳讲的含糊,而他又是个直男。 沈中阳叫他对自己妹妹务必要十分关切、特别关切。 陈斯鸣说:“我其实听不太懂你哥讲了什么。”他挠挠头。 闻遥于是凑近他耳边,跟他说:“那我跟你说个明白好不好?”她眼眸亮晶晶的,像藏着惊天的惊喜,诱哄人去吃掉苹果。 陈斯鸣呆呆的:“好啊。” 闻遥跟他讲:“我恋爱了。” 陈斯鸣:“卧槽?” 他想问问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悄么愣的把他亲妹子似的女孩拐走了。 他惊的像吓了一跳,动静很大,闻遥说:“你轻一点呀!” 陈斯鸣问:“是谁。” 闻遥目光从他脸上错开,错到他身后的…那个靠着门的、顿了顿才一步一步走近她的段思远。 闻遥叫她名字:“段思远。” 陈斯鸣惊的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然后看着闻遥愣愣的,目光穿透他身旁的空气。 陈斯鸣转头,看到了段思远。 哦,是段思远啊。 陈斯鸣想,他刚才有一度恍恍惚惚都以为闻遥说的恋爱对象是段思远呢哈哈哈。 段思远问闻遥:“你…怎么了?” 校服外套长袖被打成了结,她像是可以被为所欲为的样子。 闻遥没靠手,往段思远怀里栽过去。 陈斯鸣一贯知道女孩子之间可以黏糊到不正常,却还是怔了怔,那时间、那片空间,教室后角的三人位置,他的存在尴尬到原地发光。 闻遥告状:“你看,他给我袖子打结了!” 段思远拽着她的袖子,给她解开结,翻转袖口的时候余光瞥见一抹黑。 她想细细看,闻遥顶掉了她的脸,催她:“快给我解开。” 段思远偏偏不给解了,把人箍进自己怀里,问:“不解怎么办?” 闻遥却没回答,反而问她:“你不吃醋吗?” 和男生那么近的距离,闻遥想知道段思远到底在不在意。 段思远一怔,也不知道闻遥是故意接近还是随便问问,她说:“一点点吧。” 闻遥无语“切”,觉得:“看上去可真没有一点点。” 段思远笑了,“那多一点儿,不给你解开袖子了,谁让你和别的男生靠那么近。” 她真的不给解开了。 闻遥去蹭她:“喂!” 段思远还是不动手,闻遥气鼓鼓的撞段思远的头,然后手从衣服下摆伸出来,像脱短袖似的套头脱掉校服,她拉链拉的松松垮垮,脱掉很简单,只是动作不小,里面的短袖往上抻,露出一截腰。 段思远只低头一眼就给她把衣服拉下,挡住嫩白的皮肉。 闻遥低头看她的手,意识到了方才掠过腰间凉嗖嗖的风,笑了起来,语气无端骄傲:“叫你不给我解开。” 闻遥:“哼。” 闻遥想,活该! 段思远食指曲起,敲她脑门。
第100章 中 闻遥最近恍恍惚惚, 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好像差到了极点,原先以为过几天就会好一点的情绪每况愈下。 段思远就安静的陪着她,她们虽然不在一个班, 但是上了高三之后, 学考结束,每天都课程回归枯燥的语数英和大片大片的自修。 段思远就会坐在闻遥身边。 她那么爱笑的一个小姑娘,情绪低迷下去是很明显的, 然而她学考发挥确实很好,那天早上气温低,玻璃起了雾。 闻遥晨起倦怠, 待寝室人走空了之后才下床, 长到脚踝的睡裙裙摆荡漾, 她赤脚踩在凉的地上。 她在寝室玻璃上写“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然后从别的寝室来找闻遥的段思远出现在窗户玻璃后,她细细低着眼, 看她写的话。 闻遥隔着起雾的玻璃看段思远,朝她一笑, 似乎见到她就是好心情,给她画了一个爱心。 段思远笑了起来,她推门进寝室, 闻遥站在空荡的房间里,说:“早上好。” 段思远替她梳发、给她换衣服,给她套上鞋袜, 为她系一个牢靠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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