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诉侧过身,把江惟听的位置让出来:“这是我同学,她是今年的省状元,教您女儿的话应该也算合适。” 女人的表情又亮起来,亲切地打招呼:“您好,我女儿也高一了,就是数学实在不过关,眼看明年就分科了,我们都急的不行。” 江惟听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自己老板,瞬间切换到工作状态,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可靠些。 两人攀谈一阵,祁诉一直坐在旁边观察她。 这个人很明显的活跃了很多,大概是时候让孟阿姨来帮她看一下了,或者……干脆去医院做个体检? 她正走神,那两人已经谈好了,每天晚上帮忙补习两个小时,一个小时400块。 因为是祁诉的熟人,江惟听并没有要太多,连番拒绝,才把价格谈低了些。 女人也很热情,临走前还特意给她们装了很多吃的,祁诉一概不拒全部收下。 回到家,江惟听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感慨:“她好喜欢你啊,感觉爱屋及乌一样,对我都亲近很多。” 祁诉看了一眼门口,摇摇头:“不是喜欢我,是喜欢我妈妈。我才是爱屋及乌。” 江惟听马上纠正:“那我就是爱屋及乌及乌!” 祁诉笑,倒是没反驳她,去冰箱里给她找喝的。 江惟听看着客厅里的母女合影出神——白影璃是她上一世的老板,她自然是认识的。 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位老板还有一个同性追求者。 她对这个故事很好奇,但是第一天到别人家,就打听长辈的私事,不太礼貌,因此也就没说。 尽管许久没回来,但是房阿姨隔两天也会定期过来清洁一次,所以处处都是干净的。现在祁诉放了假,她今天中午开始也会过来做饭照顾祁诉。 江惟听得到允许之后,在屋子里这转转,那看看,所见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新奇有趣。 这是祁诉的私人领域,把她带回来不说,还容许她自己随便逛,冰箱里的东西随便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惟听激动地拍了一大堆照片,祁诉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她正对着桌上的小杯子拍,样子很像要把杯子偷走。 “……你干嘛呢?” 江惟听立刻起身:“我……开发一些新的,拍照角度。” 祁诉默然,过了一阵点点头:“嗯,挺刁钻的,想不到这个角度拍出来的人像该是什么效果。” 江惟听嗔她一眼:“我,又没说拍人,我拍静物。” 祁诉不和她争:“走吧,去超市买点洗漱用品。” 江惟听马上又恢复开心小狗的本体,跟上祁诉的步子下楼。 采购回来的时候,房阿姨已经在做饭了。 门一打开,糖醋鲤鱼的味道迎面而来,江惟听情不自禁地吞咽一下,也在同时发觉自己的食欲竟然好了很多。 “随小姐您回来了。”房阿姨在擦手巾上把手擦干,过来道:“太太说您带了朋友回来,我已经收拾了一间空房间的杂物,做饭之后就会彻底收拾干净。” 江惟听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鬓角堆着慈爱的细纹,身材矮小微胖,却十分整洁,一看就是个好相处,且勤劳能干的人。 她主动上前见礼:“您好,我叫江惟听,是祁诉的朋友。” 房阿姨客气地笑笑:“您好江小姐。”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祁诉的互相介绍,她直接进行下一步:“今晚就我们三个吃,不用做太麻烦的菜。” 房阿姨点点头:“做了糖醋鱼,另外加一个小炒芹菜,和一个凉拌开胃小菜可不可以?” 祁诉点点头:“好,我去换个衣服就来。” 江惟听对做菜还是很感兴趣的,闻言主动要去厨房观摩。 祁诉看着她兴致勃勃地过去,她的身上还是这个冬天唯二能换着穿的卫衣,不但起球了,而且样式也早就落伍。 她收回视线,思忖着明天带她去买件新衣服之类的。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围坐在桌边,明亮的灯光打在头顶,把色彩鲜明的菜映照得更加诱人。 江惟听总觉得眼前的情景好不真实,她不但来祁诉家里,还和她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 尽管只是侧目偷瞄一下祁诉面无表情的脸,她都觉得心里的欢欣,如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着心尖上的礁石。 祁诉见她光顾着发呆,迟迟不动筷,主动帮她夹了一块鱼。 “想什么呢?不吃海鲜吗?” 江惟听回过身,察觉到房阿姨也看过来的视线,赶忙否认: “不不不,我喜欢,我就是……没在这样好的环境,吃这么好吃的饭,还有你们陪我一起吃,我就是觉得感动。” 这也不算假话,只不过江惟听到底是经历过一辈子的人,所以想起这些也是乐观的。 但祁诉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光听这句话,一股怜悯的心疼油然而生。 她看了眼房阿姨,两人做出一致的决定—— 祁诉把鱼和骨头汤都推到江惟听面前:“我不爱吃荤的,你多吃点,不然浪费了。” 江惟听一怔,房阿姨也赶紧劝:“是啊是啊,随小姐吃不太多,经常要倒掉,江小姐还是多吃些。” 江惟听唇角微勾,冲祁诉甜甜一笑,痛快地答应:“好!” 祁诉的付出是需要回报的,这一点,江惟听早就知道。 如果她对你示好,其实并不需要你做什么有利于她的事,只需回馈她绝对正面的情绪价值就好了。 比如现在,她笑着感谢祁诉,并表明自己绝对会吃完,要比任何其他反应都更合适。 祁诉看着她满足地大口吃饭,表情也松弛很多,唇角微弯,不知不觉被带着也有了食欲。 尤其是坐在江惟听对面的房阿姨,她总是情不自禁想去看这个小胖姑娘,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招人喜欢不说,眼睛那么大,嘴巴却那么小,一口一口嘴里喂饭的样子简直比菜都下饭。 最后三个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硬是把菜和汤都打发得差不多。 “哎哟,我这肚子再重点可走不动了!”房阿姨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瓶健胃消食片——为了方便携带,她都放在一个瓶子里。 哗啦啦倒出来的声音一刹那点燃祁诉的回忆! 这个声音!就是改装上下床的那天下午,江惟听忽然表情不对劲,急匆匆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之后,在冲水之前响起的声音。 她一直觉得熟悉想不起来,此刻却豁然开朗。 江惟听那天分明是去卫生间服药! 她抿着唇看向江惟听,后者正笑眯眯地接过房阿姨分享的健胃消食片,因为又酸又苦的味道眯着眼睛咀嚼。 她的咀嚼动作很……干脆。 祁诉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似乎是很习惯地咀嚼动作,并不像平常人突然吃药片的反应。 没有那么小心,好像药片丢进嘴里的一瞬间,就顺其自然地用某一侧的牙齿配合咀嚼。 她服药的年头似乎不短,到底吃的是什么药? 祁诉垂下眸子,把汤喝掉,思索过后她看向江惟听:“要不要去楼下散散步?” 江惟听点点头:“好!我想去!” 祁诉起身穿上羽绒服,江惟听也套自己的棉服。 祁诉总忍不住多看她,她似乎只有这一件冬天的衣服,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款式了,尽管洗的很干净,但还是有很多地方磨得发亮。 这屋子里也没有能给她穿上的衣服,祁诉把拉链拉下去,改了主意:“算了,去阳台站一会儿,不想下楼了。” 江惟听毫不犹豫答应,只要是跟祁诉,她愿意随便去哪。 第23章 如果是和她,她不害怕去任何地方 两人一人拿了一条毯子,捧着冒着热气的可可,站在宽敞的阳台上看外头的夜景。 江惟听有些担忧卡路里,想喝又不太敢喝。 她蹙着眉盯着看,让祁诉联想到想偷灯油的小老鼠,她低着头轻笑,主动装作不经意般提起:“最近看你瘦了点。” 江惟听一怔,继而有些惊喜:“真的?” 祁诉点点头:“屋里有体重秤,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江惟听赶忙兴致勃勃进屋,祁诉转身,背靠栏杆看着她小心地踩在体重秤上,小腹都忍不住收起来了。 祁诉的唇角翘起,用热可可的杯子挡住愉悦的笑意。 体重秤上的数字真的下降了! 江惟听惊喜地跑出来,抱着热可可喝了一大口:“真的瘦下来了!我为什么瘦了呢?” 祁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其实她想说,不止是瘦了,其他的地方比起刚见面的时候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比如脸上的小表情多了,就连重下巴上的肉似乎都有了点活力,不再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像个拉扯住她生命力的钟摆,沉重又生硬。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她发呆的频率越来越少,并且反应也快了很多,不会偶尔像在挣扎什么一样表情阴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些都是很好的转变。 她纳闷的是,为什么江惟听明明吃饭比以前更规律了,甚至经常吃些高热量的食物,却不胖反瘦? 她侧目看着那个喜悦写了满脸的人,楼下的夜灯映得她的脸上多了些光彩,不同于以往的黯然无光。 她似乎在……慢慢变好。 祁诉想着,不知不觉把最后一口热巧喝完:难道是,关于她的身体状况好转,所以体重和状态都越来越好了? 就算再隐晦,一直这样盯着人家看,总会被察觉。 江惟听地反应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后来的小羞涩,最后脸红心跳,终于忍不住了。 祁诉的眼神仿佛陈酿,那么容易醉人,被她看得久了,江惟听只觉得心脏都跳的越来越大声。 “你一直看我干嘛?”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生怕惊扰了祁诉的目光。 祁诉一怔,刚好她主动问,就干脆把自己琢磨的问题问出口。 “你……是不是一直以来,身体都不太舒服?” 江惟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她以为这样的气氛之下,祁诉应该会开开玩笑之类的。 到底要不要说,她陷入纠结。 到目前来看,祁诉算是她最亲近的人了,也是唯一一个从相识起就一直护着她的人,如果说了,她大概率会怜悯自己,那自己在她那儿无疑有了更多的撒娇权。 可那也代表,她的软肋,她的不堪,都要一丝不挂地展露在祁诉面前。 祁诉万一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办?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有严重的抑郁症,不但是经济上的拖累,也会是情感上的拖累。 她真的应该说吗? 看她沉默,祁诉并没有催促,反而更安静地站在旁边,甚至不再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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