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安眼睫微颤,开口却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66、六六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左右谁的人生,即便你真的没有回头,相亲成功,结婚生子,难道我还非得要去把我们俩这点事儿昭告天下吗?” 李怀浅眼里有泪,越想越委屈,嗓音中也带了些哽咽。 “我没有想过要报复你什么,只是还是有一点不甘心,但这份不甘心并不是来源于你放弃过我让我难堪,只是我觉得,虽然你承认过喜欢我了,但还是远不及我爱你。” 她眼眶通红,泪眼婆娑地看向宋宜安,硬扯出了一个笑来。 轻声问道:“凭什么呢?” “就算你已经选择回头,此时此刻就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想和我回到从前。但我不敢轻易原谅你,宋宜安,你现在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甚至会觉得,我们就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就很好,起码你会一直想着我,念着我。” “但是你呢?” 李怀浅伸手抹了下眼泪,缓缓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不让我找别人的是你,说随叫随到的也是你,这才哪儿跟哪儿呢你就有意见了,觉得委屈了?没自尊了?那你就滚远点,咱俩一拍两散,谁也碍不着谁,但你也没必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倒好像是我对不住你了?” 她叭叭叭地说了好多,晕半茬儿了还能做到语速超快口齿清晰,足以见台词功底。 宋宜安就听着,一句也不反驳,直到李怀浅说累了,最后丢给她一句:“宋宜安,你这个人就是思想浅薄,智商掉线,人品堪忧,横竖就写着无知和虚伪!” 话说完,丢下门框转身就走,宋宜安三两步跟上去,从后面一把给她捞进了怀里。 “说完了吗?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宋宜安嗓音平淡,重复了一遍李怀浅刚才说过的字眼,“我思想浅薄,智商掉线,我人品堪忧,无知又虚伪,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 顿了一下,她压低声音,凑到了李怀浅耳边说:“论家世、样貌、行业能力,你样样比我强,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我其实没什么能配得上你的地方,所以我也从来没想过,把贪恋变为拥有,把奢望,变成愿望。” 李怀浅由她抱着,大脑有些不受控制的放空,更不太能理解她这些话的意思。 宋宜安继续说:“我不能确定近水楼台的因,是否能得到长相厮守的果,我也不确定我是否能够守好这段感情,守好你。怀浅,我已经过了那个一往无前的年纪了,从前来日方长代表着希望,而现在的来日方长,有可能只会是枷锁。” “我那时候选择去相亲,的确是有过和你再无瓜葛的心思,我也一直相信,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那个人。这就是我的浅薄与自私,在我当时与别人相对而坐,不谈过去只谈未来的时候,我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她闭上眼,用侧脸去感受李怀浅脖颈上的温度,一字一句地剖析自己。 出身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所接受的教育也不同。 宋宜安并不奢求李怀浅能完全理解自己,也并不觉得她有义务有责任来理解自己,但此时此刻,她所欲言而不能言的那些话,终究是藏不住。 “我没有要胁迫你的意思,更没有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你可以一辈子不原谅我,也可以让我一辈子求而不得,念念不忘,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我没有觉得委屈,也没有觉得伤自尊,我只是怕自己又想太多,把你心血来潮的捉弄当成了对于未来的期许。怀浅,你终将遇到更好的人,我没有办法去挽回,更没有权力去阻止,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什么叫做合适,什么叫做值得,而现在这个浅薄无知,自私自利的宋宜安,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怀浅好像是终于听懂了她的话,转过身来看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真把我当叛逆期小孩儿呢?你又给自己套了个什么自卑人设啊宋宜安,思维那么发散你怎么不给罗臣当徒弟去呢,在大成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她一个接一个的问句,宋宜安卡了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当然李怀浅也不指望听到什么回答,反正估计也不是自己爱听的,她现在就是气得要死,虽然宋宜安叽里咕噜说了半天,乍一听挺有道理,但仔细一想有个屁的道理。 个人问题个人解决,家庭问题家庭解决,两个人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更是两家人的事儿,结果宋宜安可倒好,背着她稀里糊涂搞一通,觉得自己搞不定了,就崩溃了,自己闷着脑袋找委屈,倒是把她李某人完全排除在外了。 李怀浅从小到大没怎么做过讲道理的事儿,但从来都是她不讲理,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不讲理了。宋宜安是第一个敢这么跟她较劲儿的人,明明是自己钻牛角尖出不来,还整得一副为她好的样子,李怀浅仔细一琢磨,差点气死了。 “明天不拍戏了,给我买机票去茂城。”她一把推开宋宜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客厅走。 宋宜安怕她摔着,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问:“去茂城做什么?” “我不跟你谈,直接跟叔叔阿姨谈,我觉得他们的思想可能都比你高明点儿。别人能给你的我都能给,我自己能赚钱,家里也有产业可以继承,我们一辈子不用为家长里短操心,他们要是想抱孙子我也能生,国外不是有那个技术?回头你去了解一下。” 李怀浅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来没有那么灵光过,伸手指着宋宜安让她站着别动,“你不是喜欢想得多吗?那拜托你能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你现在就开始想我要怎么搞定你爸妈,想想我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儿。” “我爸妈……” “我妈生我比较晚,你爸妈和我爸妈估计也差不多大,实在不行就让闵女士出马,在有理说理没理找理这方面我还没见她输过。” 宋宜安刚想说什么就被李怀浅打断了,她伸手摸兜,把手机掏了出来,两眼发虚按了好几下指纹才解开锁,嘀嘀咕咕地说:“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先别打。”宋宜安坐到她旁边,伸手按住了正翻通讯录的手。 李怀浅一下子炸了毛,低头就在她手背上啃了一口,留下一个大大的牙印儿。 “宋宜安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刚才你叽里呱啦说了那么多话,不就是觉得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没有保障,也不受认可吗?我都答应给你生孩子了,你还要当什么缩头乌龟?” 宋宜安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牙印儿,整整齐齐的两排,可以看出来李怀浅牙口不错。 她忍着疼伸手摸了摸,和怒眉瞪眼的李怀浅相比,尤为显得气定神闲。 “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闵总了。”宋宜安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不少,连说话的声音也轻快起来,“我爸妈那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闵总出马。” 李怀浅没听懂,拍着脑袋问她:“什么意思?” 宋宜安拉住了她没轻没重把自己脑袋当西瓜拍的那只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解释了前因后果,并且露出了几分期待的神色。 她以为李怀浅会觉得高兴,结果李怀浅沉默半晌,冲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我就说吧,你爸妈的思想都比你高明。” 宋宜安低下眼,无力反驳。 李怀浅眼皮子下压,打了个呵欠,“困了,我现在酒醒了,可以洗澡睡觉了吧?” 见宋宜安没反应,她自己站起身来要去卧室拿衣服,结果被宋宜安拽住了衣角,回头就对上一双水汪汪带着某种渴求的眼睛。 “干嘛呀。”李怀浅有点想歪了,故意问她。 结果宋宜安反问她:“你现在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说绕口令呢?”李怀浅说两句话又犯懒,瘫坐回沙发上,伸脚踢了宋宜安几下,“你少来搞一些神神叨叨的,我听不懂。” 宋宜安牵住她一只手,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晃了晃,“能原谅我了吗?” “你不是说我可以一辈子不原谅你吗?”李怀浅掀着眼皮子看她,有意为难,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就是刻意没表露出来。 但她也怕宋宜安那个天生拧巴的脑瓜子又东想西想,勉勉强强地说:“看你表现吧,毕竟你说的也对,这世上比你好的人也可多了,万一哪天我就遇到一个呢?” 这话说出来,见宋宜安一脸凝重,李怀浅也明白自己又嘴快表达失误了,就找补了一句:“我这个人还挺念旧的。” “我明白了。”宋宜安点点头,又问她:“那你表姐那边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她之前确实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但是有我在这儿呢,除非她脑袋被驴踢了才敢真的对你下手,搞那些小心思也只是为了耍我罢了。” 李怀浅又打了个呵欠,软绵绵地往宋宜安身上趴,小声嘀咕:“一大堆缺点,没挡住你这个招人的脸,又不当明星,长那么好看干嘛?” 说着,又往宋宜安脸上留了个轻轻的牙印。 宋宜安问她:“如果我长得不好看,你会第一次见面就和我上床吗?” “少说这些没皮没脸的话,人设崩了你。”李怀浅伸手去捂她的嘴,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但鉴于她的脸一直是红的,具体害没害羞也看不太出来。 颜控是一种本能,李怀浅自认是个俗人,没能跳出到本能之外,从心而论,如果当初来的新经纪人不是个年轻漂亮的高岭之花,而是像之前几任一样平均比她大一二十岁,她就算喝掉一条黄河,也绝对不可能和对方发生任何关系。 当然,事实归事实,李怀浅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不过现在再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的确是有些恍若隔世的飘渺感,好像一切都是源于她的见色起意,但宋宜安本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吧? 她以前从来没问过,这次却顺口而出:“你当时没拒绝,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宋宜安眉头下压,好似在认真思考,李怀浅歪着脑袋看着她,好像真的在等一个答案,结果被宋宜安突然抱了起来,如果她不是心理素质够强,非得尖叫出声不可。 “你干嘛?”她气呼呼地蹬了两脚空气。 宋宜安说:“忘了当时是怎么想的了,你不是让我帮你洗澡吗,不如顺便复盘一下。” “复盘个鬼,我现在对你没有半点兴趣!”李怀浅张嘴嚷嚷,双手却老实地搂住了她的脖子,任由她把自己抱进了浴室。 宋宜安把她放到浴池边坐着,伸手放水,回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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