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君后娘娘!” 冲天的火光,将黑夜点亮。 璃榆心口猛烈收缩,疼的她不敢呼吸,“清儿!清儿!” 热浪一阵阵袭来,璃榆想往里冲,被宫人拦下。 “南清!你出来,我立马让人送你出宫,你先出来,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沉默,还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苍青想到了什么,闪身而出,“君上,内殿的浴池。” 璃榆恢复了神智,立马跑出去,从永华宫的西南角找寻开凿浴池时,留的入水口。 闭气沿着甬道爬了进去,苍青紧随其后。 从浴池浮出水面后,拿起旁边的软帕打湿,捂着口鼻推开隔门。 里面四周已经浓雾滚滚,热浪一阵接一阵。 南清一直强忍着浓烟入肺,逼迫着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喘息声,这会儿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清儿!清儿!” 耳边响起璃榆的声音,她也只当是自己濒死之际的幻听。 若有来生,她祈愿自己能在襄越平平淡淡过完她的一生。 “君上,娘娘在那儿!” 最后还是苍青率先看到南清。 璃榆飞步过去将人抱起,逃去浴池时,吸了好几口浓烟,若不是苍青一直跟着,估计顺着甬道爬出去时,俩人都要溺死在水里。 内殿的火势延续到主殿,永华宫在今晚,被烧毁了大半。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璃榆将人带去了宣明殿。 胡太医赶来时,璃榆与南清都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苏晚意一得知永华宫走水的消息,立马安排了更多的人去救火。 随后又去宣明殿问询帝后二人的情况。 胡太医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水,才静下心来把脉。 “君后与君上情况如何?” 苏晚意瞧着两人状态都有些不对劲,脸上浮出担忧神色。 “回姝妃娘娘的话,君上吸入了少量的黑烟,恐当时情况紧急,神经过于紧绷,暂时陷入昏迷,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醒,不过这君后...” 说到南清,胡太医就开始停顿,不敢说话了。 “君后怎么了?” “君后月前产下小公主之时,身子就亏损的厉害,将养了一个多月,也并未养好多少,又在内殿吸了那么久的浓烟,恐怕是...” 第84章 昏迷 “说!” 苏晚意声音略抬高了些,透着一丝不耐。 “怕是难以苏醒,而且...老臣诊脉之际,察觉君后娘娘自己没有求生的意识。” 胡太医将头埋的很低,弯曲的身子在不停地打颤。 苏晚意轻捏眉心,有些头疼,“你暂且先下去想想法子,一切事情待君上醒后再做定夺。” 地上的胡太医听了这话,连连应道,起身往外走。 在璃榆醒来之前,他若是找到了能让南清苏醒的办法,或许能救自己一命,若是找不到,估计太医院都免不了一顿责罚,轻则板子,重则丧命。 一出宣明殿,脚步飞快地回太医院,拉着所有太医翻阅古籍,找寻救治之法。 “清儿——!” 苏晚意守在床榻旁,璃榆一声惊呼,直接弹坐起来,惊魂不定。 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宣明殿,没瞧见南清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 倾吐出一口浊气,察觉胸口闷闷的,浓烟的苦味直奔脑门,又看到苏晚意坐在一旁,她立马反应过来不是做梦。 “君上醒了。” “清儿在哪儿?” 二人同时开口,璃榆语气带着迫切再度追问:“清儿在哪儿?” “在偏殿,胡太医他们正在全力想办法。” 苏晚意欲去扶璃榆,被她一把甩开,也顾不上穿衣服与鞋袜,直接往偏殿而去。 “君上您慢些,胡太医说您还不能做过于剧烈的动作。” 害怕璃榆再度晕厥过去,苏晚意紧随其后。 偏殿瞿嬷嬷与之筠之阙都在,穗安在瞿嬷嬷怀里,哭得格外伤心。 “清儿,清儿...” 看着床榻上瘦弱、毫无血色的南清,璃榆跪跌在地上,最后几步也不顾什么君王形象,直接爬过去的。 紧紧握着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清儿,我立马让你出宫,京城也好,许州也罢,清儿想去哪儿都行,你醒来好不好?” 榻上人呼吸微弱,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气息奄奄。 “胡文广,对,胡文广...他在哪儿,将他给吾叫来,吾要他救醒清儿!” 苏晚意轻叹一口气,“胡太医与太医院其他的太医正在找寻救治之法,君上且再等等。” 璃榆情绪颇有些激动,引得连连咳嗽,心口起伏太大,扯得生疼。 穗安在瞿嬷嬷怀里哭累了,就瘪着嘴瞪着眼睛,因为一直哭,眼睛肿胀的厉害,模样看起来甚是可怜。 偏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致,胡太医踉跄着进殿,“姝妃娘娘,老臣——” 刚进来,瞧见璃榆也在,慌忙跪在地上:“臣见过君上。” “胡文广,你是不是找到了救醒清儿的方法?” “老臣只是找到了清肺的古方,君后娘娘能不能醒...还是未知...” 胡太医说话的声音渐小,感知到身边的寒意加深,先前对苏晚意说的话这会儿就更不敢开口继续说了。 低着头不敢去看璃榆。 “那你还愣在这儿作甚?赶紧配药!” 气急的璃榆捂着心口想去踹胡文广,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的清儿不喜欢自己这副模样。 “是,是,是,老臣这就去。” 胡太医基本上是连滚带爬出的偏殿,就怕晚走一步而遭受璃榆的怒火。 苏晚意看见璃榆只穿了一件里衣,让鸣玉去取了外袍,“君上,如今天气渐冷,切莫着凉。” 手还没碰到她的肩膀,直接躲开了对方的触碰,哑着声音道:“都出去,吾想单独与清儿待会。” 抱着穗安的瞿嬷嬷临走时,开口劝慰了一句,“君上不论如何,也要为小公主着想。” 待人全部离去,偏殿里只剩下璃榆与南清二人,有些凄清。 她缓缓爬上床榻,小心翼翼地拥着对方,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稚子,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南清的名字,跟她道歉。 睡梦中的南清回到了自己还在襄越的日子。 她的榷姐姐还在,二人时常出府游玩,偶尔也会带上南韫,去河里摸鱼,去山里吹风。 襄越虽然偏僻,但美景不少,虞榷除去在南府的日子,大多数时候都在东边临山的小院里,原是用来落脚,后来不知不觉成了三人常待之所。 满院的梨花,是南清姐弟与虞榷三人亲手种下的,每每到了花开季节,满院飘香。 虞榷会在院子里指导南韫剑术,南清则依靠在梨树的枝干旁看着南韫,微风习习,吹散梨花,漫天皆是。 如今再回首,她的目光停留在南韫身上,南韫的心思则在虞榷那,而虞榷的眼里满满装的都是她.... 忽而狂风席卷,吞噬了眼前美好的画卷。 她被折了翅膀,如同困兽一般,在四四方方的高墙里,日日活的小心谨慎。 唯一安慰的是,她的榷姐姐进宫陪她来了。 只是她不敢与对方表现得太过亲密,哪怕连简单得请平安脉都不是易事,因为先皇是个疑心极为重的人,她不能让彼此陷入危险。 直至后来,先皇驾崩,她以为终于能挣破出牢笼,现实给了她一场幻灭。 她养了四年的人,比起先皇,还要癫狂。 原以为演演戏,糊涂过下去,大家相安无事,可对方越了界,发疯似的要囚她。 一次次挣扎,又一次次妥协,她有些累了。 那渺茫得自由,她不想再求了...... 耳边吵闹得声音刺激着她,似乎在呼唤她,可转身回眸,只是虚无,白茫茫一片。 似乎有婴儿的啼哭声。 对了,她有一个女儿,名为穗安,可她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 因为那是璃榆用欺瞒的方式,一点点哄骗着她生下的。 啼哭声萦绕在耳边,她觉得很吵,吵得她心烦意乱的。 璃榆连续罢朝两月,朝堂上开始慌乱了。 女君以往不论如何,都不会将朝务撒手不管,可如今竟然天天窝在宣明殿偏殿。 奏折一如既往的会批复,但就是不上朝,也不见朝臣。 苏御丞连上几道折子,也没激起一点水花。 刚开始大家以为璃榆只是为君后一事忧心,可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 为了见到璃榆,有些言官就差撞死在宣明殿外。 最后得到的旨意也只是若真撞死了,便将人厚葬。 第85章 折寿 今年的京都初雪来的格外晚。 连着下了四五日,宫墙上、屋檐处,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宫内其他嫔处妃还是一如既往,唯有宣明殿死气沉沉。 胡太医为了能让南清醒来,日日将自己埋在医书里,如今鬓边都生了许多白发。 临近年关,因为南清昏迷,璃榆罢朝,苏晚意不敢擅动。 这日来请示除夕宫宴事宜,话刚开口,就被璃榆用“随便”二字给直接打发出来。 瞿嬷嬷日日都会抱着穗安来偏殿让璃榆抱一抱,顺带再劝解几句。 哪怕知晓无用,也还是会试一试。 穗安每日来都会哭,璃榆只顾抱着她,坐在床头,说着重复的话。 “清儿,穗安又长大了些,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哭。” “穗安长得很像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璃榆一人的自言自语。 “穗安她好像不喜欢我,每次我都哄不好她,唯有放在你边上,她才能好些。” “清儿,你能不能别跟我置气,睁开眼瞧一瞧我好不好。” “今年已经下了初雪,和那日温泉别院时一样好看,就是清儿没有作陪。” 说累了,就将穗安放在南清身侧,她则轻轻趴在对方的怀里,细细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仰面躺着的南清,带着略有温度的泪珠从眼角溢出,湿了软枕。 璃榆起身准备将穗安抱走,发现了泪痕,一时愣住。 而后也顾不上穗安,着急忙慌的出去,让候在外面的人立马去叫胡太医。 之筠与胡太医一路小跑来的宣明殿偏殿。 进殿后,气都没喘匀,就被璃榆强行拽着去给南清看诊。 “君上,娘娘这是要苏醒的迹象。” 胡太医的语气带着激动,连带着璃榆眉宇也有了愉色,“当真?” “容老臣再去改改方子,下两剂猛药,不过是药三分毒,一旦给娘娘喝下去,许是能醒,但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还请君上三思。” 胡太医说的很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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