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意不满她的大声,皱眉瞪了眼江枝,低声道:“小宝,宋妈这十几年对你不差吧,你知道我一直是把你当我第二个女儿来看待的。” 现场的氛围在柔和的轻音乐下变得梦幻又美好,台上的宋卿甚至不需要麦克风,她坚定的声音回荡在礼堂中—— “她实在是太美好了,优秀博学坚毅都不过她身上的优点之一,见过她的人,都很难不爱上她。” “尽管在她心里是她依赖我多一些,但其实更多时候是她在治愈我。” “她爱我,不是因为我是谁的附庸,她爱我,不用我拿出优秀的人生答卷去交换,她爱我,不需要我去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她爱我,就只是因为我是我,而爱我。” 宋卿的语气稍停,视线与台下人相接,爱人让她变得坚定,成为她对抗世界的第二股力量。 “江宜。”宋雪意看着江宜的目不转睛,忍不住将声音冷了下去,“我不管你们过去是什么关系,但是以后不可能了,年轻时你们不以为意,时间会给你答案的。” 江枝也接过话道:“尤其是你的家庭,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外公,江家偌大的基业不可能不让人接手,等你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以后你就会明白,你拥有一些东西,就必须要为拥有的东西付出代价,尽管你不愿意,你也别无选择,在你接受的那一刻就等同于你接受了这背后的一切规则,这条路是死路,你走不过去的。” “是吗?可我偏要将这条死路凿开看一看路的后面是什么。”江宜冷冷勾唇一笑,转过眼看向江枝:“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一切都不难,无非是走的过程中多吃一些苦罢了。” 拒绝优渥的家庭援助,从不接受那个人给出来的金钱,不享受那个人带来的特权开始。 人总是贪心的,手伸出去接受馈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学会看人脸色。 可一旦将掌心翻过来,那么世界尽在我掌中。 这个道理江宜十七岁时就明白了,江钟国和江枝所给与的一切优待背后都明码标价着。 你接受园丁给予你的温室,阳光,肥料,露水,你享受着园丁对你的悉心栽培,就默认于你同意日后盛开的那一刻,园丁将你采摘。 所谓死路,也不过是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去处罢了。 逃离的那一刻,也是江宜真正开启自己的人生的时刻,最落魄也不过是饿死街头,受人白眼,可即使这样,江宜也心甘情愿。 所有历经的苦难都是为了此刻,有足够的勇气牵起爱人的手。 不论是强权还是金钱,都没有人能将自己和宋卿分开。 真正的拥有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有。 江枝被江宜堵得哑口无言,无端触及伤心事,她闭上眼摇了摇头,只叹江宜的无药可救。 江宜将视线转回台上,宋卿还在继续说着。 “其实很多人不能理解,两个性别相同的人是如何成为伴侣的,但我想说,真爱从来不受限制,一件事情没有行不行,只有你想不想。” 宋卿接过话筒,对着江宜的方向,淡声道:“下面,就请我的爱人,来到我身边。” 坐在观赏席下的宋雪意脸色瞬间惨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卿。 宋卿的话不停,语气坚定:“妈妈,江宜从来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的爱人,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妈妈,您总说您想亲眼看见我幸福。”宋卿的语气稍停,轻笑道:“而现在我正和我的幸福在一起。” “我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宋雪意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茫然地望向四周,根本没有发现邹晋的身影。 或者说,在仪式开始前,邹晋就已经消失了,这场盛大的婚宴从头到尾都不属于邹晋。 这场所谓的婚礼,也不过是自己一个的幻梦罢了。 宋卿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着自己。 “宋妈不要找了,她说的人是我。”江宜忽而一笑,抬起眼与台上人对视上,眼睛里满是坚定:“现在,我要到她身边去了。” 宋雪意还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她转回视线望向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台上所有的照片全都换成了宋卿和江宜的。 这场盛大无比的婚宴,所有亲朋好友欢聚一堂的时刻。 宋卿出柜了。 看着沉步走到女儿身边的人,宋雪意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空白了。 她刚刚和江枝劝了那么多,来回游说还是阻止不了江宜走向宋卿。 此刻宋卿和江宜并肩站在一起,站在神圣的教堂中央,站在象征爱情的宣誓台两侧。 她们两个人身上穿着的婚纱是那天在婚纱店宋雪意买下的两件。 怪不得宋卿这么多天细心准备,怪不得宋卿答应了订婚,怪不得宋卿将订婚宴改成了婚宴。 怪不得...... 原来这一切都是宋卿准备好了的。 台上那个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命令。 在自己和江宜间,宋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江宜。 自己费尽心思阻挠的一切,最后变成了为宋卿和江宜铺路的基石。 同样被冲击到了的还有江枝。 宋卿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出了柜,那在世人眼里自己和宋雪意就永远只能以亲家的身份相处了。 真正变成无法言说的关系,成了江枝和宋雪意。 早已经知道了二人关系的司仪带头鼓掌,起哄道:“接下来,就有请新人交换戒指吧,花童呢!” 由姚佳瑶带头响应鼓掌,在座的已经提前知晓了的朋友们也附和起来,宋家的亲戚们茫然地抬起手鼓着掌。 扮演花童的许意穿着礼服裙拿着对戒,从台下走过来。 宋卿握着江宜的手,由衷地笑起来:“抱歉崽崽,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一切。” “但我很喜欢。”江宜上前一步拥抱住宋卿,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从今以后,我们是伴侣了。” 托盘上的戒指是在BH定做的,两枚一模一样的婚戒静静地躺在盒子中,等待着主人将戒指交换。 正当司仪准备继续走流程时,台下传来了反驳声。 “我不同意!”江枝大喊一声,不顾腿上的伤口,猛地站了起来:“我是江宜的母亲,我不同意!” 反应过来的江枝怒喝着,被愚弄了的愤怒充斥着她的胸膛,将她气得呼吸都不稳了。 台上的两个人并没有理会她的反抗,只是牵着彼此的手等待着司仪宣誓。 就在江枝要冲上宣誓台时,教堂的大门猛地被推开。 “我看谁敢——” 张扬又肆意的声音传来,随之一排排女兵从门口进场,为首的开路女兵挂着抢,军绿色的身影迅速将礼堂包围住。 江宜错愕地转过脸,和门口的一双人影对上视线。 红唇黑发,手绣的云纹图腾,酒红色旗袍包裹住完美的腰身,站在门口的女人美得似一株曼珠沙华。站在她身侧的女人比她高一个头,穿着同样色系花纹的西服,胸前的领带和红裙是一对,双手揣在口袋里。 瞥见江枝的瞬间,宜程颂的眼神冷了下去,周身腾升起杀意。 常年练兵带队的人压迫感极强,光是站在那边就让人不自觉的胆寒。 这个动静不小,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不敢动。 有的母亲带着小孩子,看见站在门口的宜程颂时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惊讶地呼喊道:“妈妈,她是电视上的人诶,百年庆典时是那个姨姨发的言——” 小孩子没讲完的话被母亲的手堵了回去,抬着的手也被放下来。 为首的抱着枪的女兵已经站在江枝的身侧,双手扣在枪上,一脸严肃地目视前方。 宋雪意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她看着那黑黝黝的枪杆,被吓得轻轻扯了扯江枝,示意她坐下。 和台下被惊到的人不同,台上的宋卿冲云九纾笑,云九纾冲她飞了个媚眼。 独属于二人间的小秘密。 “姑妈?”江宜已经养成了叫人的习惯了,视线落在了宜程颂身上,语气有些惊喜:“姑姑。” 听见江宜的声音,宜程颂才终于将视线挪开,看向侄女时,唇边有了笑意。 “姐姐,这个也是惊喜吗?”完全没想到会来的人,江宜的声音里又惊又喜。 今天一天时间里,宋卿给了她太多惊喜和意外。 看着她的反应,宋卿点了点头:“结婚嘛,肯定要双方家属都在的。” 有人惊喜有人忧。 江枝冷冷瞪着宜程颂,手不自觉地攥成拳。 云九纾察觉到江枝不友善的视线,轻蔑一笑道:“江小宜别怕,姑妈给你撑腰来了。” “我看谁敢不同意这门亲事。”
第79章 顷刻间教堂里已经被宜程颂的兵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了。 没见过这么大世面的莫淮水被吓得下意识往薛静鸢身边靠。 “鸢姐, 江江的姑姑居然是军区的人吗?”莫淮水家世代经商,在江城算是中上层。 但商政不同圈,所以莫淮水也只是在电视里看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薛静鸢也不太清楚江宜的家世, 医学界关于江宜的传闻很多,她十八岁那年宛若一匹黑马出世, 接连拿下了好几个TOP医学院的邀请,几乎没有悬念地选择了全球最顶尖的医学院,接着就开始了她开挂般的人生。 报道什么都写, 但从来没有提过江宜的家世背景。 当初如果不是江枝在江城医院用了特权又打压江宜,薛静鸢也不会知道, 原来江宜是江市长的女儿。 不论是市长母亲还是上将姑姑, 随便一项拿出来都会受到最高级别的优待。 可是江宜从来没提过。 她靠着自己的努力, 一步一步爬向了最高峰。 薛静鸢将视线转回到台上,穿着婚纱握紧爱人的手的江宜眉眼间皆是幸福的柔软。 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模样。 “原来你们一点都不像。”薛静鸢呢喃着,抬手抚上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环。 总是无意识戴上的戒环,薛静鸢勾了勾唇,敛下眼中的情绪。 云九纾挽着宜程颂,高跟鞋声回荡在教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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