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此刻像是被钉住了,无法发出声音和做出回应。 录音条还在播放。 停在门口的高跟鞋声动了起来,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抄起来的声音,猛地砸向地面。 玻璃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阵声音很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随着玻璃破裂,女人开了口。 “宜程君,你怎么这么下贱惹人厌?”
第71章 这声怒斥非常刺耳, 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 江宜已经将手机声音拨到了最高,所以这阵拔高的音调非常刺耳。 一时间不论是录音还是听录音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闯进来的人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身份就已经明显了。 怯懦的卑微的宜程君, 和愤怒的疯狂的江枝。 江宜不知道这条录音是谁发给江枝的,再配合上配文的那句警告, 多半是当年事件的知情者。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录音会是导致宜程君自杀死亡的诱因吗? 江宜不敢细想,屏气凝神认真听着。 “阿枝,你不要生气, 我不是......”宜程君似乎是往前小幅度走了一步,拖鞋在地面上发出摩擦声。 与他向前的动作一样, 高跟鞋声也向前了一步。 只是回应他这句话的是一个清脆又刺耳的巴掌声。 听起来似乎是用了十成的力气, 就是不知道扇在了哪个部位。 根据巴掌受力面积和发出的声音分析, 多半是在宜程君的脸上。 这一巴掌将录音里的声音又扇静止了。 足足等了五秒,才听见下一句声音。 “你别靠近我。”江枝的声音冷冷,话里满是嫌弃:“我光是看你一眼就要恶心的一整晚睡不了,你要再敢和我有肢体接触我就死给你看。” 宜程君像是被刺痛了,当真听话地后退了一步:“阿枝...对不起。” 他这声对不起里夹杂着些许悲戚。 宋卿看了眼进度条,才播放了一分钟, 就已经扇上巴掌了,那剩下的九分钟...... 搂住江宜的胳膊收了几分力气, 感受着怀中人冷下去的身体,宋卿用了几分力气将江宜紧紧搂住,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录音条还在继续播放着。 宜程君的道歉并没有换来谅解。 江枝停在了原地, 似乎有个抬手的动作,只是没有巴掌声, 大概率是双手环胸的防御姿态。 “说吧,叫我来这个恶心的地方做什么?是故意叫我来难堪的吗?还是想让我再回忆起对你的恶心, 加深对你的厌恶?” 江枝的声音很冷,隔着录音条江宜已经可以脑补出她此刻的表情了。 一定是厌恶的,冰冷的,嘲弄的。 就像小时候对待自己送她的礼物那样,眉间的讽刺像一把冷刀子,一下一下将人凌迟。 而宜程君似乎是熟悉了被江枝这样对待,下意识又是一句道歉。 “对不起阿枝,我没有这个意思。”宜程君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痛苦极了,还能听见隐约的哭腔:“当年的事情也不是我本意,如果知道递给我们的那两杯酒里有东西,我是不会喝的,更不会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对不起阿枝......” 当年的事情...... 从江枝闯进自己房间的那晚里,江宜依稀能分辨出些许来。 刚被迫新婚的江枝和宜程君去江钟国为她们准备的婚房里吃回门宴。 按道理说回门宴一般是去女方家里吃的,可是江钟国却将宴会定在了自己为江枝和宜程君准备的婚房里。 所以后面的一切,都是江钟国早就设计好了的。 喝了催/情酒的新婚夫妇被关在一间房间里,被情欲剥夺了理智的两个人类变成最原始的动物。 一切的罪孽都是由那一晚造成的。 而正是那个错误的夜晚,给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 江宜长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原来自己的存在,真如江枝说的那样,是个罪孽啊。 感受着怀里人的情绪低落,宋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道:“都过去了崽崽,不要想了。” 江宜将脑袋抵在宋卿的下巴下面,感受着背脊处宋卿胸膛的跳动。 听着爱人的心跳声,江宜慢慢闭上了眼睛。 录音还在继续播着。 “有用吗?宜程君。”江枝噗笑出声:“就算你道歉把嘴皮子说破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和强/奸犯没有区别,还有,谁许你站着和我讲话的?你有什么资格站着和我讲话?” 江枝的话攻击力十足,宜程君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又是片刻的沉默。 接着是衣料摩擦的声音,膝盖碰到地面上,宜程君真的跪下去了。 “那一晚的酒,不止有我一个人喝了,所以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才回应我的。”宜程君说罢,还是扑下去叩了个头:“但,还是抱歉啊枝枝,对不起。” 脑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地撞击声。 “别这样叫我!你不配。” “我也喝了又怎么样?我不喜欢你,就算是无意识地发生关系那属于是你强迫我的,别扯什么我们都喝了那个酒,在家都分房间睡,那晚你为什么不分房睡?为什么要来这间房间!为什么!”江枝的情绪有些失控,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的指责声透过录音,回荡在两个房间里。 宜程君的声音对比起来就弱势很多,他似乎还跪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宜程君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就连长相都想不起来了。 可江宜还是脑补到了宜程君跪在地上,卑微佝偻着腰,头垂着的模样。 似乎是淡去的记忆里经常出现过。 “那晚是岳父将你扶进来的,我有说过不......” 宜程君的话音还没落,高跟鞋又上前一步,一声清脆的巴掌落下,打偏了宜程君的头也打回了他没有讲完的话。 “够了,不许再提那件事。”江枝似乎忍到了极致,就连声音都比刚刚还要冷:“你不嫌恶心吗?这么多年像条狗一样围在我身边,围在江钟国身边,就算是狗也有自尊心吧,难道你们宜家人是生来就要比别人贱一些吗?” 提到宜家人,宜程君的语气似乎要比刚刚强硬一些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这件事和宜家人没有关系,你这样骂,如果叫满满听见了.....” “满满?” 高跟鞋声音持续走近,江枝上前一步,似乎是抓起了宜程君的头发,发丝被扯动,宜程君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闷哼。 “你还有脸提那个小贱种?要不是江钟国请来的保姆每天都盯着我,我早就把那个贱种打掉了,她就是面镜子,时时刻刻都提醒着我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我的美好人生上,她是一个留下来的污点!” “你和她都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提醒我她的存在?是为了嘲笑我吗?” 江枝还攥着宜程君的头发,玻璃被踩在她的高跟鞋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江枝叫出那声满满时,宋卿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江宜的耳朵。 果然如宋卿预料的一样,江枝一提起江宜,就是这样不堪入耳的骂词。 明明江宜也是受害者,可江枝却将全部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在了无辜的江宜身上。 “要不我们睡觉吧崽崽。”宋卿倾身吻了吻江宜的侧脸,耳垂的温度已经冷了下去,即使被自己搂的这样紧,即使盖着被子,江宜的身体仍旧是冰凉的:“不听了好不好?” 这样带有谩骂和攻击的过去,宋卿宁愿江宜不要再回想起来。 可江宜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听完好不好姐姐?我想听。” 我想知道江枝那样恨的过去。 我想知道宜程君为什么会自杀。 我想知道这段缺失的记忆是什么。 见人态度坚决,宋卿轻轻吻了吻江宜的发顶,叹了声:“好。” 录音没有人按暂停键,被保存下来的痛苦仍旧继续着。 但宜程君却像是被人攥住了喉咙,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你说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江枝微微用了几分力气,扯着宜程君的头发逼迫跪着的人仰望着自己。 头皮的痛和心脏的痛都刺激着宜程君,让他只能仰着脸看着江枝,却发不出声音来。 “对不起。”宜程君似乎除了这句话再讲不出别的来了,他仰头看着江枝,眼角滑下一滴清泪。 “别说这三个字了。”江枝用力挥开手,宜程君的头重重磕上边沿的桌角,发出很响一阵撞击声。 “我听着恶心。”江枝后退一步,似乎踩在了照片上。 头还倚在桌角上的宜程君似乎突然失控了,扑上前去哀求道:“别踩,不要踩。” 他似乎是在求江枝挪开脚,那张照片对他好像很重要。 可江枝却并没有听他的,反而是用高跟鞋根碾转了几下,冷冷道:“怎么?我现在还踩不得这个贱种的照片了?要不是她在江钟国那里我动不了手,你以为我还会留她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恶心我吗?” 原来踩在脚下的照片是自己的啊。 江宜勾了勾唇,讽刺一笑。 怪不得江枝看不上自己的讨好,怪不得找不到五岁前的照片。 原来她竟然恨到这种地步,就连自己的照片都要踩上几脚泄愤。 那么多年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还真是辛苦她了。 “不要,不要。”宜程君失控地扯着照片,不顾碎裂的相框上的玻璃碴,拼命地用手护着那张照片:“这是满满四岁生日的照片,你为什么连孩子的照片都容不下?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我说过了,她就是个贱种,我江枝没有女儿。”高跟鞋微抬,又猛地跺下去。 鞋跟踩在手背上,在皮肉里碾出声响。 江枝不仅踩在了照片上,还踩在了宜程君护着照片的手背上。 吃了痛的宜程君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哀求道:“你随便怎么对待我,但是你不要对满满动手,孩子无辜,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该殃及到她啊,她才不到五岁!” “我管她几岁?”江枝失控地冷笑起来:“被迫嫁给你的时候有人管过我几岁吗?她无辜,我难道不无辜吗?我的爱人难道不无辜吗?” “都是因为你们父女俩,逼得我和我的爱人分离,现在还要用什么孩子无辜的话来绑架我?她无辜谁又来可怜可怜我啊宜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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