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医院?”江宜有些意外,她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能精准定位到吗?” 学妹的语气有些自豪:“虽然你们医院的防火墙有点难破译,但我还差最后一道就闯进来了,我这边已经定位到了楼栋和楼层,我先发给您。” 江宜刚应完好,手机上就弹出了学妹发来的邮件。 看着这个地方,江宜只觉得熟悉,她瞥了眼抱着手机一副有话想说的莫淮水,轻声问:“你现在忙吗?” 莫淮水不知道江宜是在打电话还是在和自己讲话,抬手指了指自己,满脸懵。 “电话结束了,我问的是你。”江宜将邮件截图,发给了莫淮水:“我学妹查到了造谣人的定位,就在我们医院。” “我豆!谁啊!”莫淮水猛地弹起来:“看我不撕了它!畜生!” 江宜从未觉得莫淮水如此吵闹过,她轻闭上眼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可以帮我去找找看吗?” 虽然现在网络上的局势已经稳定了,可是保不齐对方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 眼下宋卿情况紧急,是离不得人的。 莫淮水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可是吃瓜小能手,包在我身上!” “好。”江宜冲她笑了笑:“辛苦你了。” 站着的莫淮水看着江宜这苍白的笑颜,突然理解了薛静鸢刚刚为什么会忍不住抬手轻抚她。 现在的江宜全然没有往日的张扬傲气,她像是美丽脆弱的瓷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 尤其是那双清凌凌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怜惜她。 但莫淮水还是忍住了,她知道江宜有爱人也知道江宜有多爱她的爱人,所以即使内心不断叫嚣着靠近,莫淮水也还是忍住了。 “放心吧江江。”莫淮水紧紧攥着自己的指节,轻声道:“你还有我们呢,别怕。” 江宜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莫淮水和薛静鸢相继离开,ICU外只剩下江宜一个人。 她长叹了一声,仰起脸看向玻璃内的人。 明明宋卿就睡在眼前,两个人只隔了一层玻璃而已,江宜却总是不安。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江宜抬脚朝着ICU走了过去。 消完毒,换完防护服,江宜在护士的带领下进入了病房。 失去了那层玻璃的阻隔,二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消除。 看着插着氧气连着仪器,紧闭着眼的宋卿,江宜再一次忘记了呼吸。 一直闭气到身体出现不适反应,江宜才后知后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护士叮嘱了几句后就出去了,病房里只有工作中的仪器声。 江宜靠着床边的椅子坐下,连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宋卿。 眼前的人除了脸色白了些,和平日里睡着时没有什么区别。 错综复杂的仪器线贴在宋卿身上,安静的病例只有心率检测仪的声音,那是宋卿的心跳。 江宜垂眸落在宋卿的手上,白皙修长的指节,无名指上还有一圈小小的戒指压痕,但已经非常不明显了。 这个位置曾经短暂地戴过戒环,但因为做手术已经摘下了。 江宜盯着那一圈痕迹,仍旧不能接受眼前的情况。 你为什么要瞒我呢姐姐? 如果不是病发在我面前,我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那你许给我的婚礼又算什么啊。 反扑的情绪将江宜吞噬,明明昨天还笑颜如花的人现在只能依靠氧气活下去。 昨日还互许一生的人,今日就...... 江宜仰起头,将眼眶的泪逼回去。 比起问询,现在她只希望宋卿能顺利挺过这危险的十几个小时。 安静的环境让人压抑,甚至有些窒息,可江宜却全然不在意,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宋卿身边,听着滴滴的仪器声也不觉得吵闹。 因为那是宋卿的心跳,证明宋卿还活着的证据。 再难过的时光也会捱过去的。 病房里看不见时间,江宜不知道现在是下午还是晚上,直到护士进来提醒她,“已经零点了。” 失去知觉的腿,和彻底麻木的大脑。 江宜转动眼珠,茫然地抬起眼看向进来为宋卿换药的医生。 “危险期已经过去了,病人生命体征一切平稳,等药效过去,就能醒过来了。”医生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惊。 江宜的脸色甚至比宋卿的还要惨白,一双眼睛彻底熬红了,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会栽倒过去。 一觉睡醒的薛静鸢隔着玻璃冲江宜招了招手,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食盒。 “江医生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医生轻叹了声,劝道:“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度过危险期了... 漫长的二十四小时,宋卿熬过来了。 江宜一时间失去了情绪管理的功能,她想笑却涌出泪来。 在护士的半搀半搂下,江宜出了ICU,被薛静鸢一把搂了过去。 “江江,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薛静鸢看着江宜的模样,实在是心疼:“你垮了手术谁来做?” 听到手术,江宜终于恢复了些许知觉,她眨眨眼点了点头。 在薛静鸢的半搂半抱下,江宜终于离开了医院。 她进去陪护的时间里,手机丢在外面,早已经没电了。 刚踏出医院大门,江宜就听见了一声亲昵的呼喊。 “Dawn!” 停在路边的一辆保姆车车门被打开,一个金发碧眼,个子高挑的美女快步跑过来。 身后跟着下车的还有五个国籍不同,肤色不一的美女。 薛静鸢看着眼前人,猜测着估计是江宜的团队。 果然,在这声呼唤下,江宜抬起了眼,艰难地挤出笑意。 奔跑上前的佩妮从薛静鸢的肩膀上接过江宜,将人紧紧搂入怀里,嗔道:“笨蛋Dawn,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佩妮啊......” 江宜累极了,被这个拥抱兜住时,紧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了。 她像是被耗光电量的机器,发出这声短促的呼唤后,眼前一黑就栽倒了下去。
第86章 “江宜!”薛静鸢被吓了一跳, 忍不住尖叫出声。 这声惊叫在深夜里格外骇人,引得路过的人不断回头。 佩妮的反应非常迅速,她将江宜打横抱起, 用英文和身后人说了句什么,迅速把江宜抱上了车。 “Dawn的身体情况我清楚, 她一直很健康,多半是因为没吃饭没休息导致的低血糖晕厥。”佩妮抬头对焦急的薛静鸢说:“您也是这里的医生吗?” 薛静鸢迅速点了点头,“我是。” “能麻烦您去调配担架吗?并需要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或者复方乳酸钠葡萄糖注射液。”佩妮将袖口挽起, 使唤着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白发美女搭手把江宜的头微微抬起来,小心地往江宜口中灌牛奶。 看着佩妮娴熟的动作, 薛静鸢也放心了, 点了点头转头就往医院跑。 等为江宜挂上葡萄糖后, 薛静鸢也才终于松了口气。 连轴转了四十八个小时的江宜终于撑到了身体的极限,沉沉睡了过去。 薛静鸢守在病床边,看着江宜苍白的睡颜,有些心疼。 “她经常这样吗?”佩妮轻声问询:“这样欺负自己的身体?” 薛静鸢被问得一愣,没想到佩妮会和自己搭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像今天这种情况, 是第一次。”薛静鸢想起上一次这样守着江宜,还是她被人砸破后脑勺。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佩妮, 看样子佩妮似乎非常关心江宜。 “看来她的妻子把她照顾的并不好。”佩妮低声埋怨着,语气很不满:“可她还是为了她的妻子,连自己的荣誉都抛下, 她的妻子人呢?” 在刚刚抱起江宜时,佩妮察觉到江宜的体重骤减。 江宜有178的身高体重却只有110斤, 本来就是偏瘦的体质。 可是就在刚刚佩妮抱起她时,明显感觉到江宜轻了不少, 甚至有没有100斤都够呛。 薛静鸢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踌躇片刻道:“她的妻子,情况比她还要糟糕。” 相较于江宜的低血糖晕厥,还是宋卿随时心脏骤停的危机比较大一些。 佩妮似乎没想到这个答案,皱着眉看薛静鸢。 安静的病房里,薛静鸢小声地给佩妮讲述了一遍宋卿的情况,并且解释了江宜为什么会低血糖的缘故。 听完故事,佩妮懊恼地叹了一声,嗔道:“Dawn真是笨蛋。” 已经知道了江宜回国原因的薛静鸢叹了声,在心里附和道,江宜真是笨蛋。 只要宋卿的命,却全然不管自己的身体。 把爱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要重,江宜甚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疯。 低声骂过的佩妮和薛静鸢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讲话。 两瓶点滴打完。 江宜短暂地醒过来,但因为太困了又沉沉睡去。 看着江宜恢复了,薛静鸢叮嘱了查房的护士,然后为佩妮和其余的五位女孩订了酒店。 等开车把人都一一送酒店后,薛静鸢坐在车上没有下去,而是点了一支烟。 她沉眸看着那枚樱花牌,被岁月模糊的照片,却在薛静鸢的脑海里清晰。 薛静鸢轻抚上那枚樱花牌,低声喃喃道:“晴好,有个女孩和你一样的病症,但她被她的爱人救回来了。” “你会不会怨我当初来晚了?” 声音染上哽咽,薛静鸢的眼前被泪水模糊。 安静的车内只有王心凌在轻轻唱到这首歌的高潮部分—— 拥抱的温度 只有你清楚通往幸福的旅途 黄昏才领悟该往哪里停驻我用一辈子去追逐① 烟已经燃到了底,指尖传来烧灼感。 就是这滴火星子,让薛静鸢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彻底决堤。 指尖一遍一遍轻抚过樱花牌,薛静鸢泣不成声,她在樱花牌前垂下头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夜色正浓,薛静鸢却仍旧陷在那个黄昏,久久无法抽离。 只有一块被摩挲褪色的樱花牌,以及不断循环播放的歌声陪着她。 ....... ....... 冷,是现在唯一的感受。 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腰间缠绕的藤蔓拖拽着江宜不住地往下坠着。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身体才终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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