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这个病没得治。”江宜咬着牙,眼尾通红:“我江宜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行这两个字。” “就算真的要到那种地步,我也要拆了阎罗殿,把人捞回来。” 薛静鸢被她眼神中的倔强给震撼到,这样傲的话从江宜嘴巴里讲出来,薛静鸢竟然没有半分想反驳和怀疑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狂妄自大的话被江宜讲着,薛静鸢只觉得理所应当。 江宜就是江宜,她往那边一站,就是底气。 薛静鸢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我陪你。” 陪你,也算是陪那个时候的薛静鸢。 这个病像刺一样扎在薛静鸢心里已经十几年了。 久病不愈的伤疤像烙铁似的滚烫印记落在心上,表面平淡结痂的伤口内里早已经腐烂。 每每夜深人静时,伤口总是会反复发痛。 “这么些年我手里的资料也足够了,我陪你。”薛静鸢看着江宜的眉眼,痴迷又眷恋道:“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江宜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回廊上安静极了,江宜闭上眼睛可以听见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撑住啊江宜。 你不能倒下。 为了姐姐,也为了自己。 薛静鸢看着江宜隐忍的情绪,纤长的鸦睫在眼睑下投射出阴影,颤动的长睫似振翅欲飞的蝶,仿佛随时会惊碎眉间的脆弱。 电梯门叮一声停下,急促的叫声从电梯口传来。 “出事了江江!” 莫淮水的两边尾指分别勾着三碗热干面和豆浆,其余指节握着手机,抑制不住喉咙里的尖叫。 听见动静的薛静鸢忍不住回头皱眉瞪了她一眼,警告道:“小点动静,你要吓死她吗?” 从昨夜到现在,江宜连眼皮都没闭一下。 超负荷的□□和高度运转的大脑,整个人的神经都极度脆弱敏感,被莫淮水这一嗓子叫出来,薛静鸢都觉得心脏痛,就更别提江宜了。 看着面色苍白的两个人,莫淮水抿了抿唇,轻声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对比起薛静鸢的严厉,江宜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她冲莫淮水伸出手接过手机。 莫淮水边说边将手机界面递过去,入眼是几条热搜。 #江城教堂突发车祸,江城市长被困车内,生死不明 #教堂车祸 #江宜 医德 #江城医院江宜 这几条刺眼的字叠在一起,看得江宜有些头疼。 她只瞥了一眼便将手机丢开,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般闭了闭眼睛。 薛静鸢接过手机,被为首的几条热搜给吓到了。 她颤抖着点进去江宜的词条,是一个营销号发布的一段音频。 江宜的声音传出来,听背景似乎是在讨论某一次手术:“没必要救啊,什么人都送到我们医院来,我们医院又不是垃圾桶,这样的人救来做什么?” 尽管音量控制的很低,但是回荡在安静的走廊上仍旧十分清晰。 薛静鸢皱了皱眉,忍不住切掉了这个界面。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薛静鸢皱眉点开这个营销号发布的内容,评论区的人似乎是受了某种煽动,一水的对江宜进行辱骂。 肮脏不堪的骂词,网络暴力的重拳砸下来,看得薛静鸢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场会议是什么时候开的?”薛静鸢退出去,看着营销号的文案——江城医院内幕大曝光,海归高人气天才医师竟然没有医德?内部音频流出,大厂程序员案有反转? 莫淮水急急道:“这明显是AI合成的音频,我仔细听了八次,有细微的电流声,而且和江江平时的音调也不同,就连咬字的侧重音节也不同。” 至于是内部流露,肯定是某一次开会时,江宜的发言被人录下,然后导入了AI语音库,生成了这么一段荒唐滑稽的内容。 这条音频是营销号半个小时前发布的,现在已经成功登顶上了热搜前三。 看来背后的人是有备而来。 薛静鸢皱了皱眉,有些紧张:“这个时候动手,对方也太黑了吧?” 宋卿的状态刚刚稳定,现在网络上舆论一边倒,如果继续这样发酵下去江宜很有可能被停职调查。 一旦停职,宋卿如果发病,很有可能错过第一救治时间。 挑在这个时候下狠手,明显是想彻底弄死江宜。 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推手? 听着薛静鸢和莫淮水的小声讨论,当事人江宜却始终没有讲话,甚至都没有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 倒是江宜的手机先一步响起来了。 看着海外的号码,江宜垂眸,按下接听键。 江宜团队的律师在看见热搜消息后第一次时间联系了过来,尽管中美时差有十二个小时。 按照现在的时间,美国正是半夜时分。 但自从接到了江宜那天的电话后,律师团的人就十分谨慎,直到抓住这次异动,事情刚刚发酵半个小时,正是舆论的最高峰。 听着律师的理智分析和应对手段。 江宜只是闭上眼睛,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淡声道:“不用留情。” “把背后的人全都揪出来。” 她的声音冰冷,回荡在走廊,落在莫淮水和薛静鸢的耳朵里,冷漠的有些惊心。 “告、到、死。”
第83章 冰冷声音回荡在走廊, 莫淮水有些畏惧地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江宜周身都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眉宇间的张扬也变成了狠戾, 多了几分危险感。 可是......好帅啊。 莫淮水把自己跑偏的想法给拉回来,暗暗唾弃自己, 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犯花痴。 因为太长时间没人滑动屏幕慢慢的暗下去了,莫淮水和薛静鸢都默契地没有提另一条热搜。 江枝的车祸。 “吃点早餐吧。”莫淮水想起什么似的,将尾指的热干面拿下来:“不要葱花香菜, 多一勺芝麻酱再淋一点醋,江江这是你的。” 就在江宜加班的那半个月里, 她和莫淮水已经成了早中晚餐的饭搭子。 彼此间的口味已经记得非常熟悉了。 “鸢姐这是您的, 把碱面换成汤粉, 就是您得拌一下,没有加辣椒,还有热豆浆。”莫淮水将早餐分完,挨着薛静鸢身侧坐了下去。 三人坐在ICU外的家属椅上,只需要一抬眼就可以看见隔着玻璃,躺在床上的宋卿。 她的生命体征一切平稳, 现在正在药物的作用下进入了深度睡眠。 热腾腾的热干面搅拌开,焯过水的碱面裹满了浓稠的芝麻酱, 点缀着橙红色的酱菜。 面的香气很快散开,压住了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 三人并排吃着面,谁也没讲话。 她们并不知道同一栋楼里的手术室里, 也在上演着一场生死救援。 ...... ...... 宋雪意记不清第多少次把手机按亮,看着没有新消息的通讯平台, 静静地等着屏幕熄灭。 距离上一条宋卿发来的消息还是十几个小时前。 刚收到消息时,宋雪意正一个人坐在宋卿的房间里, 手边是宋卿初中时期的日记本和看过的书。 这个长达十年没有人踏足过的房间,尽管每周定期打扫,可空气里仍旧有种陌生的味道。 是一种长久无人居住过的空旷感。 宋雪意听完婚礼宣誓以后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偌大的江城,竟然没有一个能让宋雪意躲一躲的地方。 这么些年来,宋雪意一心都拴在家庭里。 她将人生的目标重心全都落在宋卿身上,每天操心着两个孩子和江枝的一日三餐,守着自己和江枝那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又或者在某天会突然消失的感情。 等宋雪意回过神时,已经打车回到了自己家门口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家来了。 素来乖巧的女儿今天居然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出柜,明明从小到大对自己都毫无隐瞒的女儿,居然瞒着自己和江宜恋爱了这么多年。 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以前宋雪意只是以为两个孩子关系好,所以才形影不离总是黏在一起。 现在想来,当初江宜出国,宋卿大病,竟然已经明显到了这种地步,可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不论是在和江枝的感情还是在和宋卿的母女关系里。 自己永远都是那个被愚弄的蠢货。 宋雪意抬手推开了宋卿的房间门。 这个许久不曾有人居住的地方,宋雪意每周都会进来。 可大都只是清洁地板和擦拭灰尘,房间里的所有东西还全都保持着宋卿离家前的那一晚留下的布置一样。 书桌前还贴着百日誓师大会的励志卡片,宋卿用来喝牛奶的小猫形状的水杯,以及写完的教材和书本卷在一起垒在角落。 墙壁上贴着已经褪色了的世界地图,贴在门后的挂钩上还挂着宋卿高中背的书包。 时间仿佛在这个房间里停滞了,一切都还停留在宋卿高三那一年。 宋雪意按照记忆走到书桌旁,拉开了第二个抽屉,熟练的从挤满高三教材的空隙里抽出了一个樱花图案的本子。 这个是宋卿的日记本。 宋卿的日记本是一个并不私密的秘密。 因为宋雪意总是会趁着宋卿去上学的时候进她房间,去偷偷看日记内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宋卿似乎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日记里大都只写开心的事情以及记录学习进度。 到后期的日记,直接变成了学习笔记,根本窥不见宋卿的半分真心话。 看着日记本上稚嫩的笔触,被宋卿精心捏造出来的每日好心情,宋雪意只觉得愤怒充斥着胸腔。 原来宋卿从这么早就开始欺骗自己了。 将毫无内容的日记本合上,宋雪意暴躁地将本子甩了出去,飞回去的本子撞上书桌旁的书架。 放在书架最上层的摆件被撞得直晃,一个奖杯跌了下来,砸在了宋雪意的脚边。 这是宋卿十一岁那年参加芭蕾舞比赛,获得江城儿童之星的奖杯。 偌大的书柜最上层,摆放着宋卿从小到大斩获的荣誉。 这些昔日里的荣光在此刻却让宋雪意觉得无比讽刺和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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