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绣娘和吴蔚的家中烛光透出油布纸,仿佛是荒僻原野上的一点星星之光,吴蔚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总有一盏灯在等你。 这大概就是家被称之为港湾的原因吧…… 看着家的方向,吴蔚感觉周身的疲惫消散了不少,脚下的路也是平坦和熟悉的,吴蔚便奔跑起来。 吴蔚停在门口,轻声唤道:“绣娘?” “吱呀”一声,门开了,绣娘的手上举着一截白不白,红不红的蜡烛。 “回来啦?轻声些,雪儿姑娘睡下了。” 吴蔚低声道:“咱家这门怎么又响了?明天起来我点点儿油进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顺利吗?二姐还好吗?”绣娘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吴蔚的表情。过了这么久,吴蔚当仵作的事情二姐应该已经知道了,绣娘有些担心自家二姐心直口快伤了吴蔚。 “我没见到二姐,把二姐夫请到门口说的,不过二姐夫一家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直拉着我进屋坐。二姐夫说:二姐的身子日渐沉重,前阵子一直害喜,好不容易才过了那个劲儿,这几天就是身子沉了些,不大爱动弹。二姐和二姐夫成亲了这么多年才有孩子,张家人很重视,老夫人更是舍了家底儿了,把家里剩下的那几只鸡都杀了给二姐补身子。” 听到二姐一切都好,绣娘也跟着开心地笑了,她滴了几滴蜡油在灶台上,把蜡烛黏上去说道:“洗把脸进屋睡吧,锅里给你温着水呢。” “好。” …… 翌日清晨,天刚亮,吴蔚和高宁雪还各自睡的香甜,绣娘已经悄悄爬起,洗漱完毕,淘米做饭了。 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绣娘的手一抖米差点撒了出来,她急忙将米倒在锅里立在门口侧耳倾听。 马蹄声止,脚步声逐渐清晰,绣娘的心也随着越跳越快:若是衙门的人来灭口的话……自己要如何才能拖住片刻,让蔚蔚和雪儿姑娘先跑呢? 来的好像不是一个人,绣娘抓着衣襟的手逐渐收紧,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 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不大,叫道:“这里可是柳三娘的家?” 绣娘强自镇定推开了门,看到屋外站了四名精壮男子,清一色的劲装,皂靴,护腕,抹额,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腰间皆佩戴着兵器。 每一个人的身量都比张水生还要威猛,光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就给人造成一种近乎于窒息的压迫感。 绣娘觉得有些腿软,一把抓住了门框才没有摔倒,贝齿划过下唇,答道:“我就是,你们找谁?” 四人见状齐齐退后一步,其中一位长得还算和善的人从怀中掏出高宁雪的银手镯,笑着答道:“我们四个是来协助……左统领办案的,请姑娘代为通传一声。” 救兵到了! 绣娘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只要不是来伤害蔚蔚的,绣娘便不再觉得害怕,她点了点头接过手镯反身回了屋子,四人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没想到堂堂天之娇女,老燕王呵护多年的明珠竟然沦落至此,住到了这种茅草屋里。 “蔚蔚,雪儿姑娘,醒醒,救兵到了。” 吴蔚疲惫地哼了一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另一边高宁雪已经坐了起来,接过手镯冲着窗外喊道:“先找地方藏起来吧,别被人发现了。” 四人都是老燕王身边最得力的护卫,高宁雪每次回泰州都是他们负责保护高宁雪的安全,自然认得县主的声音。 见高宁雪无虞,四人也如释重负,派了其中一人回去给燕王报信,另外三人先将马匹放到山上,然后各自找了僻静之处藏匿起来,随时听候高宁雪的调遣。 一夜饱眠,吴蔚心满意足地醒来,得知救兵已到,吴蔚比平时多喝了一碗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等东方瑞抵达清庐县,就可以把现有的证据提交上去,借着这个由头顺藤摸瓜,好好查一查清庐县的县令和师爷。 一个敢无视律法,试图瞒下牵扯数条命案的衙门,吴蔚不相信他们是干净的。 到时候只要好好调查清楚,一定能铲除清庐县这股黑恶势力! 最令吴蔚惊喜的是:这几人不仅带来了生石灰粉,还带来了自己所需的昆布和皂荚,而且连吴蔚给张水生那三两银子也一并都还给了吴蔚。 吴蔚十分感激张水生,自己不过是提了一嘴,他就把事情办好了。 燕王府的东西自然都是上好的,吴蔚背着竹筐到之前发现的那个黄泥坑挖了一些黄泥回来,在院子里垒了一个炉子,等待泥炉干透的功夫吴蔚取来了义庄里的那口锅,把生石灰倒到锅里加水开始搅拌,生石灰遇水后大量放热,滋滋作响,引得绣娘和高宁雪都出来看。 “蔚蔚,你在做什么?”绣娘好奇地问。 “做肥皂啊,你离远点儿……”吴蔚答道。 “肥皂?肥皂哪里是这么做的?”高宁雪说道。 “你会做啊?” 高宁雪被吴蔚呛的一时语塞,反呛道:“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做,总也是用过的,那是用几十种香料熬成的,你这味道一闻就不是!” 吴蔚白了高宁雪一眼,说道:“你那个根本没有杀菌效果好吗?等我做完了送你几块,勤洗手是个好习惯!” 吴蔚说完便不再理高宁雪,只对绣娘轻声道:“绣娘,我看泥炉差不多干了,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些昆布烧成草木灰?” “好~!”绣娘立刻回堂屋取了火种,开始生炉子。 见所有的人都有事儿干,高宁雪有些不开心,吴蔚见了便对高宁雪说道:“二当家的,你要是得空就帮我把皂荚磨成粉末,再细细的筛一筛?”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下好了。” 吴蔚一边搅拌着锅里的石灰,一边在心中演算道:熟石灰的主要成分是氢氧化钙,在这个时空昆布就是海藻,海藻烧成草木灰溶解,提纯以后可以得到碳酸钾溶液,用碳酸钾溶液和氢氧化钙溶液进行反应,就能得到氢氧化钾……然后再加入猪油和皂角粉,定型,脱模,切块~肥皂不就有了吗?
第58章 失败了吗 清晨, 张水生瞪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回到了张家村,张家村正好在泰州和绣娘家之间,于是那四名劲装护卫便将张水生顺道送了回来, 张水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还是第一次骑马, 虽然是坐在旁人身后…… 这全都是拖了吴蔚的福,一匹马的价格大概在三十两左右, 还是最普通的那种, 如这四人所骑的这种品相的马,没有个七八十两白银想都不要想。 有多少人家五六口人奋斗一生,别说是一匹马了, 连一头牛可能都买不起呢! 张水生回到了家, 张家人还没醒, 院子里静悄悄的。 不过张家村一大半村民都是同宗,族谱往上翻几页多少有些亲戚, 所以治安很好,很多村民晚上都是不锁院门的。 张水生推门而入,老人家睡眠浅听到声音张老夫人便披着衣裳推开了房门, 看到张水生回来忙招了招手,待张水生走到面前, 张老夫人才开口说道:“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昨儿大半夜出去帮什么忙去了?白事啊?” 昨夜张水生慌忙出门,张老夫人就和自家老伴儿嘀咕了半宿,她觉得以吴蔚现在的身份, 能给张水生介绍什么活儿呢?还有工钱拿,大概也就是白事儿了…… 虽然有些不吉利, 但是张老夫人到了这个年纪愈发开明了, 他们家的第三代即将降生,到时候用银子的地方多了, 能多赚一点儿是一点儿,再说张水生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平时村里有个杀猪宰羊,红白喜事之类的都会去请他帮帮忙,白事儿给的赏钱还多哩,张老夫人已经习惯了。 听到张老夫人这么说,张水生捂着腰忍不住笑了,张老夫人以为自己猜对了,皱着眉头说道:“天还早呢,你别回屋折腾二娘了,再把人给惊到,一会儿让你爹用扫帚给你掸一掸晦气再回屋,可别惊了我孙子。”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走了一夜的路,还骑好久的快马,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子了,我先上你们屋里躺一躺吧。” 说着张水生进了西屋,母子俩说话的功夫张老爹已经起来了,张水生正好躺在自家父亲的位置上。 “昨晚上急匆匆的走了,干什么活去了?”张老爹问道。 张水生休息了片刻,坐了起来背靠着墙,虽然双目通红,满眼疲惫却连一丁点儿睡意也没有。 张水生又笑了一阵,说道:“爹,我娘说的对,吴家妹子就是一个命里带福的福星,谁挨在她身边日子都会过得好起来的,你看那三娘从前在家里过得那般苦,现在不也好起来了?”一边说着,张水生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放到了炕桌上。 “这是什么?”张水生的母亲不识字,张水生父子俩虽然不至于大字不识,但还不一定有如今的绣娘认识的字多。 张水生只是傻笑,张老爹把那张纸拿过去端详半晌,惊呼道:“银票啊?” 张水生点了点头,答道:“这就是吴家妹子给介绍的活儿,东家给的赏钱。” 张老爹将银票拉远,眯着眼睛辨认良久,问道:“这是多少?”其实那三个字他老人家还是认识的,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张水生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一百两。” …… “当当当当~吴氏肥皂新鲜出炉了啊!” 因为肥皂里面加入了皂荚粉,所以皂体呈乳黄色,看着还挺好看的,吴蔚拿起一块放在绣娘的手上,柔声道:“以后就用这个洗手,也可以适当用它来洗头,等过阵子我做些专门用来洗头的。” 高宁雪也拿了一块,说道:“看着还真……咳咳,还凑合吧,就是味道差了些,应该再放些花瓣,让它的颜色和味道更好才是。” “是是是,花瓣就靠二当家的了,在这个季节能变出花瓣的也就是二当家了。” 高宁雪狠狠地挖了吴蔚一眼,后者摇着头一脸的不服气,高宁雪当即火了,娇喝一声就要给吴蔚一巴掌。 做出了肥皂,吴蔚心情大好索性奔跑起来让高宁雪打不着。 “你站住!” “略略略?” 高宁雪更生气了,奈何吴蔚身法灵活,耐力又好,她怎么都抓不着。 不过二人的“战场”也逐渐缩小,变成了围着绣娘追逃,吴蔚躲在绣娘身后,不时气气高宁雪,后者担心殃及无辜,屡打不中,很快脸就被气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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