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万俟璟想到了什么,笑着看着池田靖和竹昱,“还有一件事——” “你俩猜猜我们抓到的L,是谁?” 对此竹昱放下手里的汤,全神贯注。她确实不知道L是谁,至少在自己的视角,能怀疑的太多,但是真正能怀疑的又太少;倒是床上的池田靖不紧不逊的扒拉着碗里的排骨,一手肘着下巴:“G市市局内部,副处级以上,正处级以下,任龄不超过5年,但是上岗年龄大于20年。” 奚婋听着她的分析,眼底露出一股欣赏:“不错。怀疑对象?” “娄万屹。” 池田靖大脑中迅速过掉G市市局内所有领导干部的信息,从中筛选出商一连和娄万屹,甚至不带一点疑惑语气的说出来。 万俟璟微微挑眉,朝着池厉锋和田昭看看,确认这俩没提前告诉她才打了个响指,“牛逼啊!”她笑道,“看来很早就确定了?” “并不。”池田靖揉揉小肚子,“其实很多信息是我再次深入金三角后得到的,L在此期间频繁与上井祇联系,马脚也就不出意外的暴露了。” “刚开始我怀疑了很多人,甚至商叔。不过后来发现能够符合调动频繁却职位不高,不会引起广泛关注但又能碰到内网高层信息的,只有娄万屹。” 万俟璟赞扬的点点头。 “所以后面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按规矩处理。”池知嫝吹吹指甲盖,笑道,“这家伙就是为财所动,贪腐滥权间谍罪全权包了,哦,他还帮我佐证了说辞,顺便应证了你的身份。” 池田靖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这回,真是结束了。”池厉锋叹了口气,拍拍旁边的池知嫝,眼圈竟然有些红,“也总算把你接回家来了。” 行动圆满完成,在警界公之于众后,大家除了敬佩赞扬,也不少咂舌于池厅长的狠心决绝:为了除掉毒枭不惜父女决裂,即使是演也能如此逼真。 但是他们忘了,这个男人的在一夜白头前早就经历了亲手送着自己的妹妹深入虎穴,又眼睁睁看着余孽未除,亲人相隔数十载的痛苦。 池知嫝会怪他吗? 池田靖会怪他吗? 池厉锋想,他自己都会怪自己。 “池田靖!这可是老娘给你熬的大骨汤!你不能糟蹋!——还有你,小昱都是一家人了肯定也要喝的……” 看着那几个嚷嚷闹闹的人,池厉锋笑了,眼尾的鱼尾纹都重了些。 “结束了。”池知嫝接话,释然的感慨轻哼道,“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 池田靖再见到邬盎的时候,政审都结束了,自己的伤也好的差不多,相当于身边的监禁期没有了。 其实这次的政审不过是最后走一遍程序,大家心知肚明真相如何,一是整一件事最关键的纽带“玄鹭”同志的身份确认并安全回归,二是组织内部叛徒成功抓捕,并供认不讳。 商一连一边震惊且愤怒于共事几十年的老伙计一朝成了间谍,一面在后知后觉了八〇〇二行动后续后缓过神,把竹昱池田靖连带着池厉锋田昭柏澄全骂了一遍。 表示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不告诉就算了,还让池田靖重回虎穴;让池田靖回去就算了,还竹昱跑进去掺和一脚。 气的人三高真犯了。 顾及池田靖的身体,由商一连任命的政审根本没有特别严苛。 当然,还有一个人,池田靖也要亲自去道歉的。 “好久不见。” 会客厅里,邬盎闻言猛地抬头,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眸嵌着的桃花眼。哪怕这个场景已经在心里排练了千百遍,但是真正降临的瞬间,所有的排练都化作了乌有。 她站起来,眼前立马糊了,抿着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怎么哭了呢!”池田靖穿着常见的白T加黑裤,只不过头发没长好,带着堆堆帽,带着飒气和痞气一笑,“唉,别哭啊,到时候步愍沨又要骂我了!” 本身怀孕的体质情绪就不稳定,一开哭就收不住了,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一样,怎么擦都止不住。邬盎呜呜哭,池田靖就揪着纸巾头大的安慰着,还不能逆了她的意。 “你他妈骗我!” “是是是,这不是计划需要嘛!” “你他妈骗我!我差点儿就死了!” “死不了死不了,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你当时、当时还在电话里说,说我俩的感情不值得你救我!”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那是为了骗毒枭啊不得已的不得已啊!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邬盎捧着快8个月的肚子,哭的眼睛肿得跟俩桃子一样。池田靖是在是又愧疚又无奈,侧着搂她,小心不压到肚子,“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鼻子呢!” 邬盎红着眼瞪她:“要你管!” 池田靖立马服软:“好好好,哭哭哭,不管不管不管。” 真相大白,邬敬清那边警方也给了回复,还是柏澄亲自登门道歉,并且大致说明了情况。邬敬清对于此表示非常理解,邬砚妹控倒是也不说话了。 其实邬盎自己观念也跟父亲一样,不过是为了难为池田靖做作一下。 倒是把直到平安撑着气回来后才知道邬盎怀孕的池田靖吓了一跳:这么掐指一算,不就他妈是绑架前怀上的吗?! “我自己也不知道,还是绑架完了回来一想自己没来姨妈,都快两个月了才反应过来的。”邬盎平静下来,说,“当时……也挺震惊的,这么大的动作也没流,可能就是命吧。” 池田靖标准的职业病:“说明这个孩子非常的健康——精.子活力旺盛,宝宝体质不会差的——哎哟错了错了别打了姑奶奶!盖亚!” “真的,不怪我?”池田靖抱着头,看着眼前的鼻子红红的姑娘,咧嘴逗着她。 “……”邬盎收了手,“我不知道……你当年原来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想到这个计划这么大。” 何止邬盎不知道,所有人,甚至竹昱,都被算计在里面。 池田靖一笑,“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拿你作为要挟,”她嚅嗫道,“毕竟……如果说要当着你的面说出那些话,还是会很伤心。” 天知道那天的电话,池田靖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才把预料的话说出来。 “你觉得我会不信任你?” 池田靖不知道,换作任何一个人在这种生死时刻被抛弃,哪里会原谅。 邬盎一拳打在她肩上:“你竟然会觉得我不信任你?!” “你个傻逼!”她哭着说,“初一的时候你被孤立,我他妈舌战群儒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高中的时候那个纪检主任挤兑你,我他妈直接上刚有犹豫吗?” “就算是当时你叛国,我想的第一件事还是把你抓回来,你进去我下去——但是你他妈竟然会觉得我不相信你?!” 池田靖怔愣片刻,一笑:“……好好好,好爸爸我错了,真的,这回真的不骗你了!” 池田靖的三观形成的这么正,很大一部分需要感谢邬盎以及邬家的教育。 邬盎吸吸鼻子:“所以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不然——不然我就拿这事噎你!” “好好好,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的。”池田靖揽着人,笑嘻嘻的赔罪。 * 政审完事后,池田靖和池知嫝照例被约去谈话,签字,存档。 池田靖很少穿正装,或者因为性格问题她不喜欢这么拘谨的服饰,常常一件白T加长裤运动鞋走天下。池厉锋看着面前这个肃穆庄重的女刑警,倒是有些愣神。 “怎么了?”池田靖歪着脑袋,即使是警服也掩不住她那股痞痞的气质,“你闺女这么帅,帅到你了?” “滚你丫的,”池厉锋一巴掌呼到她后脑勺,“就是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儿,还帅——帅的过你爹吗?” 池田靖笑嘻嘻的打哈哈,跟着无法穿上警服的池知嫝出了门。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点,”池田靖站在她身旁,池知嫝的身材与竹昱相似,“这是一个埋在心里三年未解之谜。” 池知嫝笑笑:“三年前爆炸时,打在我腹部的那一枪究竟是谁开的。” 池田靖点点头。 “没有人。”面对对方震惊的神色,池知嫝得意的笑了,“当时你接到的我的指令就是抓准时机逃离,随机应变。” 池知嫝再早一些的时间从上井祇得到与池田靖对峙的消息,匆忙间护送“朱鸢”顺利逃离的方案只能临时由自己改变,且无法准确具体的告知对方。 “一面提前找好角度的反光镜片,一支微型激光笔,还有——”池知嫝抿着嘴,微微勾起,“一颗提前埋好在腹部的子弹。” “?!”池田靖猛地扭过脖子看她,震惊于池知嫝的回答,“你……自己——” “嗯。”池知嫝倒是讲的云淡风轻,“事先打好一枪,我还为此稍微做了缝合,等到Shang发现了瞄点之后再撕裂伤口。” 这也就是为什么池知嫝一定要补上池田靖肩膀上的一枪,其实当时她也是抱着暴露了的心态做的破釜沉舟的事,因为如果上井祇和莱D不慌,是可以听出来到底是一枪还是两枪子弹。 “嘿,我说你小子运气挺好。”池知嫝咧嘴一笑,讲的倒是调侃,“当时我没有让那俩细看伤口,倒是瞒天过海过去了。” 池知嫝的那只左眼已经成为了旧疤,可怖的盘踞在端正的面庞上。如果这么看着两个姑侄,不难发觉其眉眼的相似性。 池知嫝:“想过以后么?” 池田靖怔愣片刻,一笑,“以后什么?” 其实她清楚,Sho Uei和dén的死亡、Nguyen Aya的反水、bién diěu cám是条子的消息传入“沉渊”,金三角运往东南亚以及欧洲的毒品线受损,南美以及非洲的不少股市跌盘至底,傀儡政府倒台…… 国际黑市对Nguyen Aya恨之入骨。 “其实干咱们这一行的,哪一个哪一天不是吊着脑袋过日子呢?”池田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我们见证了太多的恶,死亡、杀戮——善恶等值论里我们是负重前行的人。” 无数的人为之付至生命,包括三年前的池田靖。 “能够面对罪恶的并不少见,但是能够在见证过罪恶与腌臜后依旧选择去热爱这个世界和人生的,才是真正的乐观主义。” 池知嫝侧过脸,用那只右眼睨着她,笑道:“这么夸自己?” “哪里哪里,”池田靖站在石砖高阶上,从宏伟的省政公安大楼眺看市中心公园广场,午后骄阳高照,天气正好。“人嘛,都有劣根性。” 就像自己在最后杀死上井祇时说到的,连她也不例外。 池田靖不敢想象三年前在安阑冰离开之后,“玄鹭”和组织没有联系,自己熬过的那段时间里痛苦的精神状态。就像上井祇所惋惜的一样,差一点,池田靖就会成为下一个上井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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