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墨绿的锦衣绣服男子不满地叫唤,身体倒也诚实地放下账簿,满脸欣喜出来迎接林守到来。他先是来了一套平民礼,正当林守诧异祖父何时注重礼节的时候,男子变了个民间耍杂的戏法。一个转圈,栩栩如生的三轮铜鸠车从他的帽子里面滑落手背上,口中振振有词。 “小孩,小孩,欢迎回家。” 林守没有去接这个礼物,呆站原地,眼睛不自觉地流下一滴滴眼泪。 轮到宁姥爷手足无措:“诶哟,乖孙怎么哭了?给外祖父说说,是不是护送回来的那人给欺负了?等会儿你表哥回来,我让他找些人教训他。” 她似乎要将沉默贯彻到底,接过姥爷给的礼物后轻轻地将下巴挨到宁姥爷的肩膀。 宁姥爷回搂林守,轻抚她变干燥的青发,疼得心肝都在颤抖。 “别哭别哭,来年待守儿来,我让你表哥亲自领人去接你,保证平平安安回家。” 林守:“…” 没多久,林守的舅舅和表哥一起回来了,他们没有煽情只揉揉她的头发。 “一家人齐了,吃饭吧。” 这边其乐融融吃完饭,秦破道还得坐在梨花桌上苦兮兮看丞相吩咐薛霖桥丢来的案册。 “饿……” “净整对的上数账簿来,不看也罢……” “无趣……” 秦破道非常习以为常偷懒,反正交上来的没一个真,还不如她自己出去串门找料,顺便找薛霖桥蹭个饭。 想到哪,便做到哪。 “砰砰” “谁?” “你的头头。” 薛霖桥一把拉开门,无语怼回去:“少来,比我大的官多了去,你只是其中最小的蚂蚁。” 秦破道拿酒瓶丢他怀中,没和薛霖桥客气径直进屋。 秦破道坐在椅子上:“瞧你说的,我就算是蚂蚁也比你的大。诶对了,霖桥,你这里还有吃的吗?” “没有!” 薛霖桥关上门,走过去桌子拍掉秦破道熟练吃瓜子的手:“少碰!” “小气,还耿耿于怀我比你大一级啊。” “说实话,我这职位徒有其表。而且霖桥你在禁卫队的实权大过我,陛下很看重你的。” 薛霖桥从身后端出一盘青椒猪肉和筷子,放到秦破道面前。 “少贫,吃吧。” 他们两个人认识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年少轻狂打过几场架,然后被偶然路过检查禁卫军训练的皇帝看到,最后在皇帝裁判下,胜出的秦破道在晋升时比薛霖桥的官职高一级,薛霖桥气不过。 后来,针锋相对多了,两人便也逐渐熟稔。 秦破道夹起一块猪肉放口中咀嚼,含糊不清:“陛下让窝提前完事回京结婚,你得陪到事情结束。嘿嘿,到时窝会给你寄喜糖的。” 薛霖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眉毛四处乱抖,眼睛盯得秦破道直发毛。 “你走的时候,那些大臣基本也走了,所以我也会回去。他们个金枝玉叶哪能长久四处奔波,背地里早就想跑了,装模作样罢了。” 说着说着,薛霖桥的脊背塌了,他默默拿起秦破道带来的酒往给两人杯子倒。 “我羡你得陛下青睐赏识,不但能求娶公主拜堂成婚,还能破例保留原职……” “多少人都得不到的待遇。” “?” “啊?” 突如其来的酒后吐真言,打得秦破道迷茫极了:“怎么,你喜欢三公主?那可不行,我的!” 薛霖桥人都没精神,使劲一拍桌子让酒水洒了大半,放弃被打断的伤感。 他生气地站起来对着秦破道大喊:“可能吗?!” 秦破道这才放下心,拉着薛霖桥衣袖示意坐下来。 “你想娶谁啊?” 薛霖桥点点头又摇摇头,无尽沉默地往自己酒杯倒了一次酒,一饮而尽。 一杯。 一杯。 薛霖桥沉默地吃酒。 “罢了,酒鬼一个。我还得出去处理公务,先走了。”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说一声,给你开一个低额帮忙价。” “滚…” “煞风景…” 秦破道饮完她的酒,拍拍薛霖桥肩膀走人,顺便贴心地关上门。 “我想你了公主……” 走远的秦破道并没有听到,现在的她没想过将来薛霖桥会有那样的结局,后悔当初为何不再过多追问一下,又或者查一下,也许事情也有不同的结局呢? 秦破道漫步在熙熙攘攘的新立街,嘴里含着刚买的拔丝糖,眼睛四处张望,手里挑挑拣拣也不买,活脱脱一个爱看不爱买的穷伙子。 一个女人站在阁楼上挥动着丝巾,念念有词:“官人~官人~” 她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楼阁姑娘最喜唤人寻欢作乐,作为一名正直的人怎能被美□□惑。 准备走远时,一声绿河让她止住了脚步,秦破道感到意外,抬头定睛一看。 出声的人察觉到她的审视,掀开了上层的面纱,露出了隐藏已久的容貌,那可谓让过路人都看傻眼,身旁的婆娘死命拉扯也走不动道。秦破道极为不满女子暴露人前的做法,不得不交了身上唯一的银粒丢给门口的妈妈,直奔在四楼那人所在的房间。 小身板的仆从一直追着她,着急地大声警告秦破道:“小子!小子!我们出水阁不经姑娘首肯,谁也不能擅闯,你这是坏了规矩!” 气上头的秦破道没有理会仆从阻拦,一脚踢烂房门漏出里面光景来,然后对着里面的人质问。 “嫌你安生活的命太长了吗?” 仆从都预备着要接头牌姑娘责备了,他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看,但那名客人居然还有准备冲进去的势头,吓得他又重新睁开眼睛,赶忙扯住客人的衣袖。 里面的人仿佛挣扎着什么似的,再开口却用着坦然的语气开口问道:“大人,妾身美吗?” “唉。” 泄了气,秦破道轻拨开残破的木门走了进去,看了不长眼的仆从一眼,拔出自己佩剑。 这下,仆从没胆再继续阻拦,拔腿跑去搬救兵。 “给我个说法。” 秦破道皱眉看向端坐椅子上的女人,她的衣服薄如纸流露出令人垂涎欲滴的身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红绳结纹路。 “大人可知宫里新晋的辛选侍?” “选侍…位份着实有点低,我没太多关注,她怎么了?” 女子眼中闪过泪花,当再出声她的嗓音有了丝沙哑:“前些年我们相识于市集,日渐熟稔,却不料有一日那个大官瞧中了她玲珑剔透,未曾给辛儿应对时间,她的亲人转手把她卖了,大官见她秀色可餐,就……就……” “这些消息,是前些日子辛儿在宫中传信予我,方得知她遭遇,信尾劝我忘了前尘旧梦,我怎么能忘?” 女子的眼泪浸透了红绳结,秦破道不忍地递上桌上的丝巾:“你可知,今晚行为意味着什么?” 红绳已经模糊,正如她们的人生轨迹,看不清前方何去何从。 秦破道没有继续追问,头疼地扶额,降低音量:“仅此一次,等我回京就带你面圣,尽量给你俩安排接触机会。” 女子听完想起身跪谢,秦破道一把扶住她肩膀,惆怅出声:“值得吗?入宫无后悔可言,更没机会脱离。” “妾身无牵无挂,只忧她可安否?” “痴儿!” 秦破道甩甩手,仿佛面前女子是瘟神般,不与她继续述说。 “无以为报,唯愿故人康健心成。” “无福消受,留给自个祈福吧。若不是你曾有救我之恩才懒得管这破事。” 女子笑了,知道秦破道口是心非。 “辛儿,我来了。” 简直是飞蛾扑火... ----
第9章 晨曦初露,南下一众官员早已聚集在洛阳府邸。 府尹满脸堆笑询问齐相:“丞相,不知下官有何能帮忙的?” 齐相自顾自执起一颗白棋,不作回应:“该你了。” 堂堂从三品官员,此刻胆小的又赔笑又流汗,瞧得秦破道鄙夷万分。 其他官员皆在府邸里展开办事,正埋头苦干,尤其是负责登记洛阳商户的人员,笔墨都快干空了,趁得秦破道无所事事。 “秦监部,听说你夜闯出水阁,可有此事?” 秦破道稍微给了齐相一个眼神:“有,昨夜为陛下觅得一美人坯子,臣不过循例问了几句。” “可谓是陛下的好臣子,赏脸下盘棋?”,齐相虽是商量口吻,却没有留有秦破道拒绝的余地。 “下官愚钝,自幼入宫无家中族老教导,恐难成齐相美意。” 不等齐相回话,秦破道作揖就告退了,并没有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齐相咬牙切齿地摔了手中的白棋,别有深意地凝视秦破道挺拔的背影:“真放肆……” 其实她也没走多远,不过在府邸的另一个屋檐角落里蹲着,现在的齐相一直明目张胆地把自己棋子安插在洛阳经济命脉上,其余区域也大多如此举止,当真陛下会看在先皇后娘娘面上一直容忍下去吗? 想到这里,秦破道拂拭手上泥巴向马房走去,先从不配合交齐账簿的南艺布匹庄下手吧。 “狼烟,走咯。” 马儿俩蹄朝天,一溜烟地在侧门蹦出去。 秦破道一手轻握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黄亦给的洛阳店铺分布点地图,一马一鞍往东坊的南艺布匹庄奔去。 “吁” 一个硕大华丽的布庄映入眼帘,本该开店迎客时段怎无端闭店,着实奇怪。 秦破道把狼烟安置好,上前敲门:“有人在吗?” 静等一会,里面仍旧没有反应。 于是,秦破道继续呼唤加大敲门劲:“有人吗?” “不会是出逃了吧?” 怀疑一起,秦破道不再盲目等待,用了半刻时间绕着布庄走了一圈,无论哪个位置都无法感受到里面动静。 于是乎,她抓起墙壁的突出位,猛的借势,直接翻墙进了布庄里面。 庄内一个人也没有,更别论制好的布匹,四周围只剩废弃的染料,稍微值钱的物件无一存在。 环境简直无比脏乱,像遭匪徒洗劫一般,地上板砖印着一堆凌乱的脚印。 “算是一个……好开头?” 她警惕地来到布庄的账房,看见被人忽略的上等砚台和墨条,顺道研墨,掏出一张纸记录自己所见所闻。 “吱.” 她下意识就抽出身旁的剑,猛地刺向声音源头,因其拔剑太快,空气发出一声爆鸣。 “饶命!啊!” 男人屁滚尿流地从箱子爬出来,□□一阵异味传到秦破道的鼻子中,本想看他出来收力停下,但难闻的异味惹得她恶心上来便没停下,毫不留情的刺伤男人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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