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破道头也不抬,继续翻看书籍,她对文人间的附庸风雅不感兴趣。 讨好落空,欢楚只得悻悻离去。 “噗噗。” 一个信鸽,通过开着的窗户飞到书桌边。 “嗯?” 秦破道淡定地拿起鸽子脚边的信纸,信上赫然写着。 【三公主与齐将军在后花园相聚】 又是他,阴魂不散。 气得她丢掉手中的书籍,随意拿起椅边的一件藏蓝色大氅和帽子,就急匆匆地骑上狼烟飞奔至皇宫。 此时的后花园,宫女、太监全待在亭外十米处,而池中干涸,无花,无果。 林守与齐承恩隔桌而谈。 不谈风月,只谈国事。 “守儿,我跟将军都是诚心地想你过去,边境百姓需要你,毕竟边境是林朝仅剩的一方净土,倘若边境失守,对天下黎民来说将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劫难。” “我家人皆在京都,何况边境动荡频繁,你们没法保证我家人安全。” “替我转告墨将军一声,虽然我人没法前去,但在你们回边境之时,我会以皇家名义捐赠一批物资给予边境将士,以渡难关。” 林守在犹豫,家人的安危她必须优先顾虑。 齐承恩有些失望,声音不再嘹亮:“好吧,你哪天改变决定了,随时来边境找我,如果我没死在战场上的话。我始终相信,我们的志向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一定会有通力合作的那一天,我等着那天到来。” 林守举杯:“好,敬将士。” “敬将士!” 刹那间,一团黑影从远处袭来。 等黑影靠近了,齐承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起身想要护住林守,可惜……他始终慢了一步。 秦破道早已将林守拥入怀里,拖长尾音说话:“臣,来接公主回府。” 冷冽的寒风,不再刺耳。 单单说,不过瘾。 秦破道直接贴着林守的脸颊,手极其不老实地环上腰肢,在旁人看来她们两个人已经贴得非常紧密,可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身体根本就没有接触。 齐承恩拍桌子,怒吼:“无耻之徒,你竟还敢出现在守儿面前!” 秦破道充耳不闻,一心扑在林守衣着单薄问题上。 “冒着严寒去跟一个对你心思不正的人相见,一起在后花园里吹着冷风谈天说地,公主为了他如此不爱惜身子,值得吗?” 大氅一旦穿在林守身上显得它额外宽大,而厚重的帽子也随之盖头上,将林守遮得严严实实,就剩个脸露在外面。 林守皱眉:“本宫见谁,秦监部都无权干涉。”拽着衣服的手紧了紧,一贯清冷的嗓音染了些倔强。 “是,公主所言极是。”秦破道气笑了,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些醋意。 “为人臣子无权干涉皇室内务,可臣还是公主的驸马不是吗?既如此,臣便有义务负责公主人身安全。” “好了,跟臣回去吧,万一又染上风寒臣该头疼了,公主也不想要府里的下人陪葬吧?” 一套威逼利诱下来,眼下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林守叹了一声,跟齐承恩对视:“本宫与你,来日再聚。” 秦破道掰过林守的身体:“行了,聚什么聚,走走走。再不走,臣就忍不住杀他了。” 她微微侧头,要不是……早该死了。 不知死活。 齐承恩不服,扯着嗓子喊:“守儿别怕!我身手敏捷,他不可能打得过我!随时都可以来宫里找我!” 离开了众人的注视后,秦破道不再揽住林守,两人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一手臂之远,方才的温馨像是演了一出逢场作戏的好戏码。 “即便他是公主的青梅竹马,具有充足的信任,但人心易变,再单纯的相遇背后亦隐藏着无数暗流,若无真正立身之本,只会尸骨无存。” 不知何时,天空变得灰蒙,怕是不久要下雨。 白露不信,叉着腰:“秦大人怕是危言耸听,以前的齐将军对公主可好了。虽然他有时行事鲁莽,但也不失为一种率真,总比秦大人捉摸不透的性情好得多吧。” “白露,以后无论面对谁,再亲近也要谨言慎行,才不会牵连公主和自己。”白露听得大吃一惊,说话的口吻真不像她所认识的秦破道。 “公主日后可以接触他,但不是现在,再迟一些吧,臣保证公主会如愿以偿。” 一声声的嘱托和劝告,跟她表现出来的冷漠完全割裂开来。 不远处的马车映入眼帘,秦破道笑笑:“公主,接下来的路,臣就不送了。” 未等秦破道转身离开,一只纤细的手便搭上她的手心,径直穿过去,十指相扣。 “本宫等你,等到你愿意跟本宫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温暖转瞬即逝。 “!!!” 秦破道瞳孔放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她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冷却多时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它们的不甘。本就不平静的汪洋彻底在迷雾中咆哮,上演着理智与冲动的搏杀,诱惑局中人走向极致失控的尽头。 【你赌赢了。】 “傻站在这里干嘛?” 秦破道回神,眼前哪还有马车的踪迹,尴尬地笑笑:“啊,想事情。”薛霖桥给了秦破道肩膀一拳,怒其不争。 “想什么呢你,当街与公主吵架,有什么矛盾私下解决额。万一惹到皇家生气,直接下旨休了你这个驸马,看你到时候去哪里哭?” “休是不可能休的,只要我不倒台,我还会是三公主的驸马,这个位置没人能代替,何况陛下的小公主也挺多,尚公主的机会多得是。”秦破道自信满满说道,眼睛依然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十分的眷恋。 薛霖桥翻了一白眼,把一封素净的请帖塞进秦破道手中:“今晚我爹娘便抵达京城,记得叫上三公主、黄亦一起来我家里吃顿饭,不用备礼。” “好,是该见见令尊令堂。” “哼,走了。” 秦破道扯出一丝笑容,将请帖放入怀中,抬腿往监察部走去。 未等秦破道进去,黄亦在门里边弹出来:“大人!大人!你之前吩咐我做的调查,我已经做好了!” “是吗?我看看。” 黄亦兴奋地拉秦破道走进密室,在桌子上摊开一张卷轴,卷轴里面记载着林朝的舆图,而上面标记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大人,眼下存活于世的齐氏子弟全在上面了,不管是族谱上的,或是私生的。” “人,为何如此少,一幅舆图竟能容纳完整的齐氏一族?” “不知,近年齐氏的人都在大幅递减,尤其是临近京城的旁支,但官府却说他们从未收过报官或诉状,那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破道摸着舆图,大胆地说出一个惊人的猜测:“我猜……我们这位齐相大人在集中齐氏一族的权力和财力,不从的人估计都在某个乱葬岗待着吧。” 黄亦沉吟片刻:“有道理,齐相最近确实动作频繁,上个月还在府里大摇大摆地聚集大批齐氏的族人,说是他祖父想念族人,这才一聚。” 秦破道冷笑一声,手指摩擦着舆图的边境。 也好……省点麻烦。 “暗中保护京城内被齐相除掉的族人,然后从他们嘴中挖出齐相与朝臣勾结的罪证。之后,我会找个恰当时机把罪证送给林尚书和陛下,即便毁不掉齐氏百年根基,最差的结果也是废相。” “齐氏,当徐徐图之。” 从外到里,一个不少地进牢房,用生命向亡魂赎罪。 即便是贵如皇亲国戚的主支齐氏。 ----
第44章 秦破道拿出请帖给黄亦看:“他爹娘来京城长住,霖桥邀我们今晚去他家吃饭,也算是一种乔迁之喜,按礼节备三份礼物。” “大人,公主也去吗?” “不去。” “对了,你记得买些不显眼的贵重礼物,既可以表示情意,也方便他们之后遇到什么困难时变卖,不至于捉襟见肘。” “哼,公主真不去,还是你不想让公主去?” 秦破道将卷轴放进怀中,敲了黄亦的脑袋一下。 “多事,赶紧去。” 滴答,滴,滴答滴…… 下雨了。 按这个时辰,怎么也应该回到公主府了。 秦破道走到窗外看着阴沉的天空,恍如天兵压境,一片漆黑,所有色彩被雨水冲刷成单调的灰白,黑色如影随形。 “砰!” 一道闪电打在皇宫附近,轰炸身处皇宫每个人的耳朵,闪电与雨声产生巨大的共鸣。 像是一道天谴,痛斥对皇室不作为,为何揽尽天下金银珠宝却无一用之于民?为何坐拥至尊权力的宝座却骄奢淫逸? 离赴宴还有一个半时辰。 秦破道决定下去地牢深处的暗牢,好好审讯那位好久没见面的故人。 “大人,他不认。” 监察部的地牢常年湿冷、幽深,哀嚎不绝如缕,大大小小的官员从不屑到求饶,短则半日,长则不过七日,没有谁是例外。 有幸能出监察部大门的官员,不是跪地上奉监察部为天,就是命不要了也要搞垮监察部,比入大理寺的地牢还极端。 “齐效,年逾半百,终生住在边境不曾来京都,可贡献之物却是源源不断,所敛财物一半归于京城齐家,只为换取庇护,可有此事?” 双手都被吊起来的齐效,聆听着秦破道读出他的事迹,一脸平静,再加上刚抓捕回来,没来得及用上刑罚,身上只沾染了少许草屑。 他仿佛不是被抓的囚犯,而是来赏景的贵客,摆出一副身居高位的上位者姿态。 “很好。” 秦破道屏退这间暗牢的所有人员,就剩他们两个人。 “记得十二年前,你当时还没爬到家主这个位置,只是上一任家主的继承者之一。你为搏上位,肆意搜刮佃户金银,联合县衙巧立税目压榨边境的租户、农户,私通北齐国商户进行贸易往来。相比其他人,你获取的金额更大更稳定,钱权越多,能笼络的人也越多,众望所归下坐到了齐氏家主之位。” “所以呢?”齐效也不否认,轻描淡写地反问秦破道。 “那一年,你亲自带兵去搜刮时,意外瞧见衣着极其朴素的妇人与一个光鲜亮丽的贵人会面,你心生蹊跷,蹲在了死角处观察,却发现了贵人给她留了一箱的银子与宝物。” 秦破道将一块布丢进水里:“我猜,你当时一定是两眼放光。一等贵人走后,你立即冲进屋子指挥士兵搬走银子,妇人自是不肯便诸多阻挠哭喊,你烦了,不但推倒在地还连捅她好几刀,直至她呼吸全无。” 堪称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你本想就这么离去,结果,你觉得妇人能有此等贵人援助,家里定是有更多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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