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利吞下一口鸭肉,卖了一个关子:“这里的信件是与公主息息相关,其余的册子得要公子明早起来才能看。”神神秘秘的,不过,秦破道瞧秦利笑着,不会是什么坏事。 秦破道瞥了一眼秦利,拆开了桌子上盛放的信件,手一抖,信纸全展开来。 书写的字词,将事情逐一叙述清楚,把掩盖的过往揭露得明明白白。 令人触目惊心。 薄薄几封信的内容,打得秦破道久久不动。 秦破道的手微微抖动:“所查内容是否属实?”秦利的收集信息的能力毋庸置疑,可面对这样的过往,秦破道情愿是秦利收集出了差错。 “真。”言简意赅。 秦破道无力地闭上眼睛,神情有些恍惚,等压下心底的起伏后,才带着几分苦涩地开口说:“秦叔,我想去看看我娘,到那边说吧。” “是。” 一出门,府上的护卫终于发现他们的存在。 “属下,参见大人、总管。” “嗯。” 待护卫起身,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破道推开房门,来到蒲团前跪下请罪:“孩儿,要做对不起您儿媳妇的事情,等我下去见您,您可不许打我太狠,那都是事出有因。”小小地给自己辩解了一下,是真怕到地下后娘亲收拾她。 秦利也跟在秦破道后头,一同磕头拜祭。 三扣头。 起身。 秦破道给香炉插上三炷香:“秦叔,守儿生母的种种过往,她应该知晓得不多,我打算送这份大礼作为守儿今年的生辰礼,如何?” 秦利皱着眉,反驳:“甚为不妥,公主的脾性公子又不是不清楚,公主如此看重亲人,公子又何必亲自揭开这道伤疤,让公主恨呢?” 秦破道晃晃身下的玉佩:“憎恨比爱意更长久,反正……我们之间不存在爱,所作所为,尽是她的计谋。恨不恨,于我而言,大差不差……” “什么相遇,什么赐婚,都是假的。算计,才是真的。” “有时候,温柔乡待久了,都快忘了自己身处职位的权重,监察部啊,朝野上下畏惧的存在啊,一声令下,谁敢动一二?” “守儿比我大胆多了,竟敢只身招惹我,都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明日,守儿会带我见他们,作为第一次见面礼,我打算送他们一个官威,让守儿重新认识我的为人,好好展现我本性顽劣、仗势欺人的一面。” 秦利再三确认:“公子当真要在府里给公主的亲人下马威,真舍得这样对公主?”似是不忍地叹了一声,不过,公子与公主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过多插手。 窗外飘起雪花,一层层乌云将月亮完全遮盖住,秦破道瞧得无趣,转而坐下来摸着玉佩的纹路。 “不舍得,可我时日无多了。”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我树敌太多,守儿与我越好,越会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趁着府里耳目众多,闹得越凶越好。” “何况,她太心软,总被一些人牵扯住,他们的存在不过是负累。最后一程,就让我做她的磨刀石吧,乱世中好好活着很难,很难....” 秦利见秦破道时而嘴硬时而关心公主,分明爱得紧,一时间接受不了公主的算计,搁那生气罢了。 “夜了,秦叔好生歇息吧。我该回去了,要不然守儿就会发现我不在她身边。” 最后一个夜晚,她不想在外面耽搁太久。 等她满身冷气地回到寝室,发现肩膀上布满了冰霜,连里面的衣服同样被寒气所浸透。为了驱寒,秦破道不得不原地收着声跑,等身上散发出一点温热,她才回到被窝。 瞧着安然入睡的人儿,拧巴的神情也跟着舒展开来。 守儿,或许,这辈子都没法得到你的爱,既如此,我不在了你也不甚在意吧…… 秦破道拉着林守的一截衣袖,胡思乱想中沉睡过去。 . . . . . . . . . . “醒醒!” 惊醒的一瞬间,手臂猛然轰向声音处,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呼啸声。 “是我,大人。” 黄亦心有余悸地站稳脚跟,心脏漏了一拍。 秦破道收回手,遮住自己肿胀的双眼:“何事?” “七皇子登门拜访,他正站在府外等着大人。” “知道了,请他入府,我洗把脸就来。” 知规矩,可以见上一面。 会客厅,黄亦提前屏退了所有护卫。 一进会客厅,七皇子不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秦监部,我在边境有了不少的军权与军威,若你能与本宫携手同行,处理一个齐氏庶出的小将军,完全不在话下。”挑着眉毛,全身心放松自如,似乎对秦破道志在必得。 七皇子看秦破道没有回答,补充了一句:“我诚心诚意地帮助你,不必急着回拒。” 秦破道揭开茶杯:“小事一桩,秦某也能处理,就不劳烦七皇子。”浅饮了一口温热的碧螺春,茶冒出的热气暖化眉心的冰冷。 七皇子识趣,没有在这件事情过多纠缠:“我自然清楚你的能力,但明面上不得要与齐氏过得去,脏事就让下面的人干就好了。我今日来,主要是想与你结交,当个知己、友人,所以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清风!” 身后的侍卫立即递上匣子。 秦破道接过来瞥了一眼,不为所动,合上匣子。 “七皇子真胆大妄为,敢光天化日之下对秦某贿赂,不怕秦某在陛下面前参上一笔?” 七皇子一边否认,一边吃起旁边的果子:“诶!此言差矣,自打我去了边境,深切体会到将士面临钱粮不足的窘迫后,颇有感发。而监察部与军队都是我林朝的好将士,好子民,改善平日的伙食、住宅、养育妻儿老小,通通要银两,你若再推脱就是寒了我的赤子之心。” 秦破道与七皇子四目相对。 七皇子圆滑了如此之多,看来战场的厮杀让他成长了不少,生死果然是打磨的利器。 秦破道打个手势,站在她身后的黄亦不情不愿地上前接过匣子。 七皇子点头,大力拍手:“好!我果然没看错人,秦监部当真是父母官。” “齐氏,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所言,秦破道将处理齐承恩一事重新揽回来,不过七皇子也没打算现在真对齐氏出手。 “也罢,依你。” 七皇子拍拍手,一位清婉秀丽的女子迈着温婉的步伐朝秦破道走来,女子不论是从外貌上,还是声调上来讲,都与林守有着几分相像。 “七皇子这是……?” 秦破道腹诽不断:犄角旮旯找出来的人选,真是煞费苦心,一个接一个地从她身上谋感情,她是什么风流公子吗? 七皇子摆摆手:“秦监部大可放心她的来历,她是我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可信。你若当我是友人,那日后的消息传递便由她来负责,与风月无关。” 秦破道挂起公式的笑容:“英雄所见略同,秦某敬七皇子一杯。”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七皇子笑着回敬。 “本宫不打扰秦监部办事,先回宫了。” “黄亦,送送七皇子。” “是。” 女子见七皇子走远,微微躬身:“小女得殿下赐名,大人可唤小女为欢楚,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欢,天门中断楚江开的楚。” “有趣。” 秦破道托着下巴,观赏起来:“诗词歌赋学得不错,会运用诗仙李白的诗词,起码也是个官宦人家出身,怎么在边境遇难?” “回大人,北齐人突袭我所在的地方,所到之处皆掠夺一空,而小女躲在屋宅底下躲过一劫,但小女的家人尽数被杀,没过两日,殿下带人夺回此地,小女因此得救。” 回答得滴水不漏,身世也合情合理。 黄亦回到秦破道身边:“大人!你这样对得起嫂子吗?”皱着眉,满脸不爽。 秦破道换了只手托着下巴:“信使而已,你别想歪。” 黄亦完全不信,就差指着欢楚的鼻子叫嚣,她是七皇子派来勾引你这个人的伎俩。他都能明白,秦破道怎么不知,应该说,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一次底线的退让罢了。 欢楚抿唇,默默忍受黄亦散发出来的敌意,并没有借着七皇子的架势给自己辩解一二。 很好。 秦破道朝欢楚招招手:“来,来我旁边坐着,陪我聊会天。” 忽然,台面的茶杯、茶壶,通通被掀开在地,一地狼藉。 “叭嚓。” “叭嚓。” “叭叭叭嚓!!!” “我去告知嫂子!” 秦某人不以为然:“你都看见她赶我出府,你以为她会管我,哦,不,她凭什么管我?还有,你不应该站我这边吗?” 黄亦绕了半圈,使劲拽着秦破道的椅子往后挪,不让秦破道与欢楚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秦破道竟半分责怪之意也没有,就这么由着黄亦胡闹。 “好了,不是要去找她吗?那就快去快回,赶在天黑前回来吃饭,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 黄亦脸一红,顿时,他生不起脾气来。 一溜烟跑掉。 ----
第42章 “现在无人打扰我们了,快坐下。” “欢楚姑娘,晚饭过后会有侍卫带你去客房,你先暂住那里,有什么需要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欢楚,谢过秦大人。” 柔弱的脖颈,配上坚毅隐忍的表情,模仿林守神态她是下了些功夫。 十分有趣。 秦破道扶起欢楚:“不必拘礼,放轻松,在我这里做自己就好。” “来人,收拾这里,拿我藏室的和田白玉茶具出来。” “是,大人。” 欢楚小心翼翼地坐在秦破道的左手边,双手紧紧地捏住丝巾,将那股柔弱发挥极致。 秦破道伸手掰过欢楚的脸,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玩味地笑起来。 “怎么不敢看我?” 欢楚不得不嘟着嘴回话:“回大人,小女怕自己会惹大人与公主心生缝隙,更怕大人对殿下有所不满,对不起殿下救命之恩。” “够坦荡,不过没事,我已经与公主决裂了,你我之间不必拘束,明白吗?” 欢楚点点头,秦破道也就放开手。 秦破道这下认真端详起欢楚:脸蛋滑嫩,皮肤白皙,肤如凝脂,是个美人。 只是,太明显了吧。 秦破道嗤笑一声,七皇子送她一个这么个美人,不玩,好像对不起七皇子的苦心了。 “大人,茶具。” “好,退下吧。” 秦破道挑眉:“就我们两个,随便说说话吧,比如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利落地洗起茶具,烫壶,温具,再把碧螺春放进茶壶,以高冲的方式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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