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芸道:“三爷顾虑是应当的,既然如此,那还是请三爷帮忙召集大家伙,问问乡亲们的意见,倘若有人不愿,我们自不会赶着逼人拿银子。” 梨花附和:“三爷,我们要是想找保镖,这银子完全够我们请百十个江湖人到村里做护卫了,那些江湖人自带刀剑,也好过乡亲们手无寸铁。” 张三爷赶紧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就按照董娘子说的,先把乡亲们召集起来再说。” 十两银子啊,就算他家真有十两银子,那也是攒了多少年才攒下来的。而且他家年头刚把大儿分出去,两户算起来就是二十两,如今二孙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就算是娶个乡下姑娘彩礼钱不也得要花个五六两,他是脑子发昏了才会把到手的银子推出去。 两个儿子都在门外听着,要得知自己拒了这个钱,回头就能跟自己干上。 把村子里的人都绑一起,加起来也得五六百人,当真拧成一股绳,外头就算来再多人都不好使。 于是赶忙吩咐几个儿孙道:“去去去,赶紧去把乡亲们召集来,每户派两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就说赌场的事有眉目了。” 两个儿子隔着墙早就把话听了去,得了老父亲的嘱咐,拿着锣一脸喜色地出门去喊人了。 人来得很快,一百多人乌泱泱的把整个晒坪都挤满了,还有一些受了伤的也一并抬了过来,熊氏抱着芙宝坐在女人堆里,大根跟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块,而大牛则跟大宝二宝十几个小伙子站在后头。 张三爷把梨花和董芸的意思传达了一遍,道:“大家伙可听仔细了,这些银子是梨花从那个黑心赌场赢回来的,按理说是她自个儿的银子,没必要惦记着其他人,可她心善,又感激大家伙昨天同仇敌忾一起对抗外来人,所以愿意把这笔钱跟大家伙一起分了。但是赌场那边定会将此事记恨在心,大伙拿了这些银子难免会被惦记上,所以你们自己决定,银子要不要拿,拿了,以后要是那些人还来,那咱们可就不能再摘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昨日那些人来的时候,咱没拿银子不也上了,如今没有道理拿了银子还要当缩头乌龟的。” “对,什么银子不银子,老子就是看不惯外边人欺负咱村子里边的人!” “这银子又不是咱梨花去抢的,他们赌场开门做生意,难道还不给客人赢钱吗,这道理放哪儿都说不过去。” 话说得再漂亮,多少还是看着三爷旁边桌子上那两个装着银子的大包袱。 昨天是热血上头直接冲,这会儿恢复理智,要是没有这点银子激励,还真可能会有人有不同的意见。 一圈下来,和预料中的一样,个个都想要银子,就连向家人也在晒坪旁边探头探脑。 张老五见那一家子,拿着石头就往那方向扔去,口中骂道:“滚你娘的,要不是你们一家子黑心眼,能把那群人给引到芙宝家吗,广进会被人下套子吗?” 众人回头,见到这一家子居然也敢来,个个义愤填膺,拿着石头往向老二向老三身上掷去,口中骂骂咧咧:“老子身上的伤就是你那好儿子给惹的,贱不贱啊,还有脸来。” 向老三赶忙讨饶:“冤枉啊,是老二家挑唆的,跟我们三房可没关系,我昨天还跟着一起打那伙贼人呢。” 秦小宝满脸嘲讽,“可别睁眼说瞎话了,你跑得比谁都快,比你腿好的时候还快!” 向老三老脸一红,忙道:“我这不是腿脚不给力帮不上忙嘛,怕扯了你们的后腿——我说三爷,我也是大柳树村的一分子,那银子,得分我们家一份——” 话音刚落,一颗颗石头就往他身上掷去,痛得兄弟二人嗷嗷直叫,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去。 熊氏道:“三爷,这一家老鼠屎得处理了,就这么放着下次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其他人纷纷附和。 张三爷点了点头,“今日商量完银子的事怕是天要黑了,明后日我有要事出去一趟,那就辛苦大家伙大后日再聚一聚,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一家子的事。” 银子的事当然是头等大事,所有人都表示同意。 看着没人持反对意见,张三爷道:“既然你们都想拿这个银子,一会儿每户派一个人来我这儿登记,大户未分家的十五两,小户一家十两。”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拿了这个银子,往后咱整个村子就绑在一起了,但凡外来者,胆敢往曾家去的,那可都是咱自家的事了,自个儿家里的事,万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众人把胸口拍得怦怦直响。 董芸听到这儿,不得不起身道:“这个银子是梨花出的,梨花当初是为我所救,所以算是有感激昨日大家帮忙的成分在里边,但倒也不是说要拿着这些银子收买乡亲们,就单单为了护我一人。咱们村子男女老少,不管是谁,都应该受到全村人的庇护。” 石榴听到这话,心里算是舒服了,大声道:“可不是嘛,一个村子里的人,我石榴他日要是遇上什么难事,也希望大家伙到时候能伸手拉一把。” 其他人闻言,也赶忙附和,“应该的,应该的,一方有难八方相帮,远亲不如近邻,一个村子自然是要互相帮忙。” 梨花道:“大家别看这银子多,好像很好挣的样子,我只能说赌场里面鱼龙混杂杀机四伏,你们看广进哥就知道里头是什么龌龊的光景,我这一千两是有赖慕容小姐帮忙才能拿到手,大家千万别想着靠这个偏门挣到银子,到时候就算是赢钱了也没命出来花。” 听到这话,众人想到昨日那群凶神恶煞的汉子,也不禁脊背发凉。 “不过大伙儿也别担心,土匪人再多,也不可能纠集上百人进村找咱们不愉快,毕竟朝廷衙门摆在那儿呢。而且有些土匪寨子里也不过百十人,咱们村子加起来能有五六百人,青壮年也有两三百,只要大家伙一致对外,没人敢轻易进村招惹我们。” 有了这番话,大伙瞬间又信心满满起来。 刘家是大户,没分家,也看不起十五两银子,除了昨天刘有铁没有拿下董芸吃瘪的原因外,还有就是这一家子不想选边站,生怕到时候招惹了那些贼人惹来灾祸。 梨花并不在乎他们参不参与进来,只要不捣乱就行。 至于向家,想分,也分不到。 最后剩下一百三十两,说留在村子里,作补贴学堂建设和其他村里公共费用,以后请先生也可以从这里边出,包括像这次冲突受伤了,也从这里边出医药费。 银子发得差不多了,张三爷又统计了一遍道:“咦,张春景没领,他是担心招惹那些人吗?” 村民四处张望,有几个后生道:“他刚刚也来了,还跟着大伙喊了一会儿,后来见向家老二老三被赶走,他自己也跟着垂头丧脑地走了。” 张春景是张春生的堂弟,自小就没了父母,两家人早在上一辈就分了家,他那一户就他一个人,上边没人管着,也没钱讨媳妇。 梨花猜这家伙定是觉得那日跟向大郎做了那等事,如今向家没得分钱,他自己也没脸要,就走了。 想了想,冲着张三爷道:“怎么说他也是村里的一分子,昨日见他也冲在前头一起帮忙,胳膊上还见了血,找人去问问他,要是担心招惹那伙贼人不愿拿钱的话就算了,要是因为先前和向大郎的那事,只要他以后愿意改了那些臭毛病,这钱还是给他吧。” 其他人闻言,半数人觉得也该给他个机会,半数人不做声,张春生忙道:“我这就去找他。” 没多久,就把张春景给拖了回来。 张三爷拿着银锭子递过去道:“春景啊,这是梨花的钱,她和董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人把你追了回来,大家一个村子的,喝的是一条河的水,过去的那些就不计较了,你要能答应以后不犯浑了,就拿了银子,往后就好好过日子。” 张春景痛哭流涕,拿了银子跪在地上,冲着大伙磕了三个响头就缩到后面去了。 张三爷这才摆了摆手道:“行了,各家各户都拿到银子了,就都回了吧。等大后日我办完事,各家户再派一个人来我家里,大家商量一下,向家那事儿怎么处理。” 众人这才捧着银子,欢天喜地地回去。 董芸和梨花一家在一个方向,自然是一起走,大牛三兄妹见到高头大马,眼热得很,都跃跃欲试。 梨花道:“你们两个两个上,我牵着走。” 芙宝今日已经缓过来了,这会儿看着大黑马,也想上去骑,梨花只得先紧着她,抱她上马奔了个来回,这才下马让大牛和二牛上去,自己慢慢牵着让他们过个瘾,后面又换杏花上来。 熊氏和董芸跟在后边,看着一群孩子发了疯似的围着马儿转,眼里也都盛着笑。 熊氏问道:“广进身上那些伤好些了没有?” 董芸早上刚去看过,腿上的伤口只是被割了一下,没伤到骨头,敷了药就差不多,就是全身其他地方被锤得青青紫紫的,得休养一段时间。 于是便如实回答,熊氏叹了口气道:“真是飞来横祸,都怨向家的,要不是他们,那些人怎么会冲着你来,待他们开会,我也去,定要让村正把人给驱除出咱们大柳树村。” 董芸自是认同:“这种毒瘤,谁不想直接摘了,看吧,看到时候他们怎么说。” 很快就走到曾家的分岔路,见董芸等着芙宝要回去,熊氏道:“天不早了,不如今晚就去我家吃算了,回去也得弄半天。” 董芸刚想拒绝,梨花背着芙宝也到了,顺着熊氏的话道:“董姐姐,去嘛,今天算是解决了一桩大事,一起吃饭吧。” 芙宝也眼巴巴地望着她,想和梨花一起吃饭。 见董芸犹豫,熊氏便不由分说拉着她,往自己家方向走。 一群孩子见状,嘻嘻哈哈地牵着马跟在后头。 进了院子,大牛二牛两兄弟牵着马儿去牛棚子里和小牛犊一起住,张罗着要给它喂豆子;熊氏和杏花则直接进了灶房弄晚饭;大根如今在这个家里越发没有发言权,也跟着进灶房帮妻子劈柴生火。 梨花带着董芸母女在院子里玩,梨花道:“夏夫子日日待屋子里,也不怕闷坏了,我去找她出来咱们一起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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