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听完,心中大喜,这可是个大案子啊,阴差阳错居然给自己破了,案宗呈上去上头定是高看一眼,就算拿出去说也能长脸不少。 想到这里,立即板起脸喝道:“如此恶毒如此心机,居然做了一个三十多年的局,本官为官数十载,就从未见过像你们这么恶毒的人,真是岂有此理!” 老向头知道事情败露,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像块木头一样跪在地上,向婆子又是哭又是求的,又忍不住大骂刘有才父子,骂他们怎么连亲生父母都能下得了手。 刘有才红着眼睛瞪着她:“你把两家的儿子换了,换了便换了,你做什么要来跟我们说,你要是真为了我们好,你就应该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要说出来,可你见我儿子考中秀才,你来提醒我不要忘本,还要让我儿子给你其他孙子推荐去孝儒书院,问我们要银子给他们娶媳妇盖房子,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成你的亲儿子亲孙子,二房三房的人才是你亲儿子,你们就像是吸血鬼一样,要从我们身上盘剥银子,拿去补贴你的二儿三儿,就因为我和明儿没有随了你们向家的姓——” 向婆子不甘心骂道:“既然是向家的种,你有钱了为什么不能多帮帮你弟弟,你已经灌了刘家的姓,就连考的这个秀才也是光耀了他们刘家的祖宗,你给向家一点钱怎么了,没想到你居然心思歹毒到这个地步。” 一旁的刘老太爷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怒不可遏道:“你这老太婆真是强词夺理,我帮你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你居然还想拿我们刘家的银子去养你们向家,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我——我要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刘老太爷气得要上手揍人,衙役许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案子,让他踢了几脚这才将人架开。 县太爷见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可以收尾了,敲着惊堂木道:“此案已经审理得清楚明白。向奎夫妇在三十六年前,将自家大儿子与刘家大儿子调包,使刘家子长大后代替他们家族服兵役,历时十九年。这三十六年来,夫妇二人联合二房三房磋磨大房母子,先后贩卖大房两个女儿,幸得好心人相救,而后又篡改大牛年龄送入军营,可谓是费尽心机,歹毒至极。” “据此,本官判决如下:向刘两家各自领回自家儿子,大根和有才二人的妻儿各自跟随自己的丈夫回归丈夫家庭重新落户,户房需配合修改户籍。此外,向家需另派一人前往军营服役。向奎夫妇因调包婴儿及苛待大房儿媳及孙女,徒五年。并赔偿大根这些年当恩军上缴的所有军饷,返还贩卖梨花所得,以及这些年苛待大房的相关赔偿,共计一百两!” 众人闻言,直呼大快人心。 县令又道:“刘启明买/凶/杀/人未遂,以下犯上,弑杀祖父母已是大罪,发配岭南流放三千里;蔡氏兄弟二人受雇杀人未遂,又涉及其他多起案件,择日一齐审理再判。” 随着惊堂木一拍,此案算是尘埃落定,向家人哭成一片,原先的刘家大房更是如天塌一般,要死要活。 剩下的其他人则面面相觑。 大根带着妻儿几个,看着不远处的刘老太爷一大家子,踌躇不前,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刘老太爷夫妇二人心中更是不是滋味,没了秀才孙子,却换成这个号人,一时间心理落差很大。 刘家的另外三兄弟一个看着一个,心怀鬼胎。 系统早就把这三兄弟之间的对话给听了一清二楚,告诉梨花道:“你的这三位叔叔想更多地拿到家产,并不太想你爹回去呢。” 梨花拉了拉父亲的袖子道:“爹,他们不想咱们回去,咱就不回去了,反正咱们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 熊氏口袋里还端着先前梨花给她的七十两银子,想到刚刚县令做的判决,低声附和道:“大根,刘家人若是不愿意,何必去跟他们凑一起惹得大家不愉快。” 大根也不是个蠢人,看得出来刘老太爷并不喜欢自己,想起几日前刘家给刘启明办流水席,老太爷就曾因为自己几个孩子吃得多,说了那些伤人的话,这事也才没过去几天。 还有那三兄弟看着自己就跟看仇人一般,就算觍着脸回去,这日子跟在向家又有什么分别。 加上妻子和孩子们都不愿意回去,自己以后也不用再去当兵,靠着这一身力气,一家人也能过得好。 刘家的家产他也不愿意沾染,向家那对待畜生一般的养恩差点葬送了他的两女一儿,连带妻子被折磨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不想因为刘家的生恩和那些家产再把自己这个小家再次推向深渊。 不亏不欠,两清吧。 心里有了决定,抬脚朝着刘家人方向走去。 刘老太爷见他过去,脸上也不知道该做出何表情,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刘家几兄弟也赶紧围上来,虎视眈眈盯着他。 亲生父母就在跟前,大根心中难免酸涩,他压着心里翻涌的情绪,挤出笑脸道:“谁都没料会是这样,我又是一个养在外头的孩子,贸然回去,大家都不好受,索性我现在也长大了,有妻有子,这些年我妻儿被向家人百般磋磨,吃不饱穿不暖,我实在害怕再回到过去那种一大家子挤在一起的日子,如果您二老不介意,我就不带着他们回去了,我们自己在外头起房子开荒种地,不占家里的土地财产,您若是觉得可以,一会儿就在衙门这里分了户落了籍,可行?” 大根没办法再把一声爹娘叫出来。 而刘家人也万万没想到大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对刘老太爷来说,他确实没有办法接受这么一个被人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说实话,他儿子多,不缺这一个,更何况以前比这个要讨人喜欢,还有个秀才孙子,眼前这个就普普通通一个军户泥腿子,他可有可无,而且养在外头也不亲,不过听到大根自己提出这个想法,他心中微动。 另外三个儿子更是两眼放光。 以前刘启明考上秀才的时候,他们爹已经明确了财产会多分大房一些,现在大根不回来,也不要家产,他们怎么不开心,原本板着的脸也都跟着笑眯眯起来,冲着刘老太爷使着眼色让他快些应下来。 只有刘老夫人一个人抹着眼泪不说话。 她是宠着小儿子没错,可这个大儿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虽然不亲,那也是血脉,况且还是被村里的恶妇磋磨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她心里怜惜,可丈夫儿子又是这个态度,她说不上话,只是埋着头哭。 刘老太爷看着几个儿子,这几人都殷切地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便照你说的做吧。” 本就没什么父子情缘,大根这些年就没从任何一边的父母中享受过一丝温情,虽然难受,但想到妻儿都站在背后支持着他,原本冰冷的心底又升起了一股暖流。 他笑了笑道:“好,现在就去找户房分家改户籍吧。”
第28章 改好户籍后, 向大根摇身一变成了刘大根,孩子们的姓氏也都跟着改了过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大柳树村。 回村的第一时间就去向家要银子。 这些年大根最好的年华被向家无情剥削, 连带着他的妻儿也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退步。 如今, 老向头夫妇被囚禁在衙门的监狱里,刘有才又还没过来,向家也只能暂时由向老二当家。 向老二看着刘大根, 摊了摊手道:“没银子,这个家就这样, 你看有什么值钱的你就扛走。” 大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两个曾经的弟弟, 以前向婆子就纵容着这两个弟弟欺负自己和家人, 如今真相大白了,这两人却仍不知悔改,还是这般不痛不痒的模样,让他心里很是气恼,只想着以后寻着机会定要将这二人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你这破屋子有什么好拿的,我要地, ”大根说道,“县太爷判你们赔偿我一百两银子, 你们赔不起银子,我就拿地。村尾那一片地,刚好有八亩, 一亩水田十二两银子,九十六两。还剩四两, 羊圈猪圈里的牲畜,也全归我了。” 向老二一听, 瞪大眼睛看着他,骂骂咧咧道:“刘大根,你这是逼着我们家去死啊,没有田地我们怎么活!” 大根听到这话,突然笑了,眼眶却憋得通红,咬着牙逼近他:“我逼你们去死,亏你说得出这种话!你们以前何尝不也是在逼我们大房的人去死,我在军营当了二十年的兵,二十年,不是二年,而这些年你在干什么,你躺在家里像个大爷一样,这些地,都是我媳妇辛辛苦苦种的,你,还有你媳妇儿子,还有老三家的,你们一个个的,有想过我们家死活吗?” 一向老实巴交的汉子发起疯来,看着十分可怖,更何况他口中的句句质问,根本无法反驳,那向大郎还横着要上前,一下子就被守在一旁的梨花单手推开,摔了个趔趄,根本就插不上话。 “不给地也行,你几个儿子女儿,应该也能卖出不少价钱吧,你媳妇连同你老娘能卖了我闺女,你的孩子就不能卖吗?你也可以把你自个儿卖了去给人做奴做婢,不过像你这种懒汉,怕是一两银子都没人要!以前你老娘卖了梨花拿了十两银子,你几个孩子加上老三的,也勉强能凑个七八十两!” 向老二不说话,斜着眼睛看着他。 “怎么,以为我做不出来吗?”刘大根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作势要进屋里拖人。 周氏赶忙拦住他道:“他大伯,求求你,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大根瞪着她,瓮声瓮气道:“活路?你们可曾给过我们活路?那几亩地这些年都是我媳妇孩子打理,你们一个个跟个少爷小姐似的从来就没有插过一根秧割过一把稻,留给你们也没用,向家不还有另外四亩地吗,你们一个个这么懒四亩都算多了能种得完吗?留着长草吗?” 周氏一听,只能哀求地看着向老二。 一旁的梨花看着向老二这死相,冲着大根道:“爹,这可是县太爷亲自判的案子,咱好声好气跟他们说,他们不干。这要是去衙门把官差大人请来分地,您说到时候会怎么样?” 向老二夫妇一听到这话,吓得腿都软了。 今日在堂上那些官老爷的官威做派他可是都看在眼里,打起板子来一点都不含糊,若是大根真的把人请到家里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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