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敬听到他居然还敢狡辩,更是火冒三丈。 “这么说,朕还冤枉你了?慕容青山是不是跟着你的车队出的北门?丁渊是不是追着你而去的?你愚蠢至极,中了别人的圈套。你这么蠢,怎么配做我大魏国的太子?今日,朕就要废了你!” 宇文修听到这话,心中的怨气也腾地升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宇文敬道:“父皇想废儿臣,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这样也好,为您宠妃的好儿子腾出位置,儿臣无话可说!” 宇文敬瞬间怒不可遏,大骂孽障,举起剑再次朝他刺去。 他倒不是当真要刺死宇文修,毕竟堂堂一朝天子,剑杀亲生儿子,这事要传出去,朝堂定会因此动荡,他的皇位也会岌岌可危。 大太监总会拦着的。 他最多也就是做个样子,发泄怒气。 果然他一举剑,大太监就赶忙冲上前来。 但偏偏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就在大太监飞奔上来之际,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个往前扑,摔在了地上。 无人拦着,宇文敬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就这么不受控制地,直直地向前刺去,刺入了太子的胸口。 太子捂着胸口,鲜血在下一瞬从伤口和口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断断续续道:“……虎毒尚不食子……父皇……你好狠的心呐……” 这一变故把所有人都吓得惊呆了。 众人下意识伏跪在地,甚至连抬头偷窥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大太监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双膝一软,啪的一声重重跪倒,嘴唇颤抖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一旁的李高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他一把夺过皇帝手中的长剑,随着剑光一闪,便刺入了大太监的胸口。 只听他呼喊:“南边妖女派来的细作已潜入宫中,刺杀太子,速来人护驾,保护皇上——” 纵是宇文敬心狠手辣,但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脑子也已经是一片空白。 他刚刚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多禁卫军涌入了殿内,他方才如梦初醒。 “刺客在何处?”禁卫军高喊着。 李高沉着地指着地上已无生气的大太监,“此人乃是南边派来的卧底,刺杀太子后,被我等拿下,已被一剑刺死。还有其他刺客尚不知所踪,速速去查。” 禁卫军们看着眼前这位自幼便跟随皇帝的大太监,一时间面面相觑。 直到宇文敬大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搜查!” 这些人这才忙不迭起身,朝四处奔去。 李高转向宇文敬,躬身道:“刺客来袭,陛下受惊了,不如先回寝殿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由臣等处理吧。” 宇文敬深深地看了李高一眼,半晌,点了点头,“也好。” 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摇摇晃晃地朝殿外走去。 殿内,就只剩下李高和一群东宫中的太监宫女。 李高眼睛阴沉沉地扫了一眼殿内,地上的两具尸体下边,已经聚了好大一摊血水,周围跪着的人瑟瑟发抖。 “全部处理掉,一个都不能留!” 他说完,便也走出了大殿。 梁二关三适才没有进殿,怎知殿内的具体情形。但听着声音,大抵也猜出来了,皇帝气在头上,一时候失手杀了太子,被李高给栽赃嫁祸到大太监身上了。 随着一声令下,二人带着十几名禁卫,冲入殿中。 很快,一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要不了多时,又沉寂了下来。 …… 夏寻雁到达慕容家府邸时,便直接被人领去见江娘子。 她上前恭敬行礼。 江娘子眼神极为不善,“夏小姐堂堂一州州牧,小妇人可不敢当你的大礼。” 夏寻雁情绪向来鲜有波动,即便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讽刺,也是面色不改,温声回道:“州牧也是人子,伯母既是锦儿的母亲,便是我的长辈,受我这一礼是理所当然。” 江娘子这方面掰扯不过她,给她看了座。 “锦儿年纪小,不懂事,先前的事都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年长一些,不制止她就算了,还跟她胡闹!她不懂事,我这个当娘的,却不得不为州牧的声誉着想,这才将你请来,与你说清楚,往后你们便不要再来往了。” 夏寻雁神色未变,回道:“与锦儿在一起,于我的声誉无碍,伯母无须担心。” 江娘子冷声道:“女子相恋本就不容于世,既不容于世,便是有碍声誉。就算州牧不在意自己的声誉,我却是在意我女儿的声誉。” 夏寻雁抬起头,看着她:“世间并无明文法度规定,女子不可相恋,又谈何不容于世?” 又道:“所有的规章法度和习俗,或由古传今,或由上位者定制。伯母想要既定法度,将来日月换新天,也不是不行。” 江娘子倒吸一口气,好狂妄的口气。 “我不跟你谈法度。”她摆摆手,“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之我不满意。” 夏寻雁问道:“请问伯母哪里不满意?” 江娘子哪哪都不满意,尤其是性别这一块,但这个刚刚被对方反驳过了,她只得找别的点说。 “我原想着给彼此一点面子不要说得那么透,可你非要刨根问底问个清楚,那我直说了。你成过亲,我锦儿还是黄花大闺女,我女儿吃亏了。还有,跟了你,你们就不可能有孩子,将来老了谁养你们?还有,你现在连个家宅都没有,还是住在别人家里,让锦儿跟你喝西北风吗——” 夏寻雁静静地听她罗列着一系列的条件。 待对方说完了,才缓缓开口:“伯母当年带着锦儿嫁慕容伯伯,想必伯伯并未在意过这一点。” 江娘子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夏寻雁继续道:“当年您与先皇尚且恩爱,如今也能和慕容伯伯鸾凤和鸣白头相守。就更不必说我先前根本就不喜欢孙迁。既同是喜欢,何来吃亏一说。” 江娘子被这一招魔法打败魔法的战术给弄得哑口无言,心里暗骂慕容锦,说好的姓夏的纯良至诚,不会用她那聪明的脑瓜子对付自家人呢。 看看,看看现在呢? 这个人一点都不尊重自己这个长辈! 夏寻雁又道:“诚然,我与锦儿无法拥有一个我们血缘的孩子,如果可以,我比谁都想。但养孩子,也不一定要自己生。收养的孩子,只要好好教导,她们同样善良孝顺;而品德败坏的亲生子女,却也未必会尽孝道。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伯母您见多识广,对此肯定比我更有感触。” “至于家宅房子,伯母请不必担心,我有钱。殿下赐我很多钱,算下来能买很多房子,只是一直忙于公务,没能打理。如果可以,将来去了京城,让殿下赐我京都最大的宅子,将伯父伯母一起接过去,我与锦儿共同侍奉您二老。” 江娘子冷哼一声,“我相公如今已是鄞州都督,混得并不比州牧差,况且我有儿子,不需要你来侍奉。” 夏寻雁一脸惋惜:“既然如此,伯母对我,应该是没有其他不满意的地方了吧。” 江娘子张了张嘴,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倒是门口传来石头的声音:“夫人,大小姐说如果您问完话了,就请让夏小姐去见她,她身上不舒服。” 江娘子闻言,一张脸拉得老长。 自己在这里费尽口舌讨不到半句好,那丫头却担心着自己为难她媳妇。 夏寻雁见她这模样,方收敛了自己的锋芒,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伯母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锦儿。寻雁羡慕锦儿能有这样的母亲,事事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只可惜我,母亲早亡,又不为父亲所喜,所有一切,皆由自己去争取,若是唯唯诺诺,便无法护住心爱之人,故而才会如此咄咄逼人,还望伯母莫怪。” 这话倒是说到了江娘子的心坎上,原本满腔的不爽,总算慢慢平息了下来。 “行了,去看看那丫头吧,再多留一会儿,她恐怕要亲自下床来跟我要人了。” 语气酸溜溜的。 夏寻雁站起身,又冲她鞠了一礼,道:“慕容伯伯那边,还请伯母帮忙周旋劝慰一二。待事情明朗,寻雁会再次上门,与他说明我和锦儿的情况。” 江娘子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夏寻雁这才躬身退出。 等到了慕容锦的院子,远远地就看到她倚在门口,双眼急切地张望着。 心中一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不是弄到旧伤了吗?怎么不好好躺着,却跑下床了?” 慕容锦轻松地笑了笑,“只是震到了一下而已啦,肋骨还好好的呢。我担心你被我娘为难,哪里还躺得住?” 慕容锦方才安心,牵着她的手往床边去。 “你娘本来就没想着拆散咱们,她只是心里有点儿怨气,怨我拐跑了她的宝贝女儿,这才找我去说话。她若是真的嫌弃我,又怎么会让我上门。” 慕容锦嘟嘟嘴:“就是忍不住担心嘛。” 夏寻雁扶着她上床躺下,又为她垫好了引枕,刚要直起腰,就被对方一把搂住脖子,唇上瞬间一热。 她顺势张嘴,轻轻舔了舔那软乎乎的唇面。 随即便分开了。 “好好躺着。” 慕容锦没能彻底亲个过瘾,不满足地嘟囔着:“十几天没见了,你都不想我!” “你哪里看得出来我不想你了?”夏寻雁将她的头发往后拢了拢,刚刚洗的发丝,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就,才蜻蜓点水了一下——” 夏寻雁失笑,坐得离她又远了一些。 “你看,还坐得更远了!”慕容锦不高兴极了。 爬过来就要往她怀里靠。 夏寻雁无法拒绝这样的慕容锦,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将这这软乎乎的身子搂在怀里。 数日不见的思念,在这个拥抱里终于得到缓解。 “好想你啊。”慕容锦转过头,就去嗅她,嗅她身上的墨香味。“在京城的时候,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夏寻雁经常写字翻书,身上更多的就是油墨的味道,一开始慕容锦还有些不适应,久了,竟觉得好闻起来,甚至一天没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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