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整个夏天都到处跑的缘故,但她的身体还挺好,瘦归瘦,但还是很健康的。 她假装没察觉到常盼的打量,她生怕自己这么一回看,常盼又要变回那副“你没事看我干嘛我反正没看你”的样子了。 上班上到一半跑过来处理事情,回去的时候苏雁青那辆电瓶车挤三个人实在困难,常盼拒绝了方游让她坐到最前面的想法:“我自己回去就行。” 方游:“还有好多路,这片还没有直达的公交车。” 常盼:“无所谓,打的就可以了。” 苏雁青:“那些开出租车的都晚上才出动。” 常盼:…… 方游:“老苏,要不你先送她回去,再来带我好了。” 苏雁青:“大热天的,你还真是不嫌烦。”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对方游的责怪,倒是一边的常盼感觉自己中了一枪。 方游站在一边,她的衬衫有些透,因为出汗的原因,更透了。 方游虽然腰细腿长,跟一根筷子似的杵在大太阳底下实在有点可怜。 常盼妹妹觉得方游今天都帮她摆脱了住校,自己再磨蹭下去太白眼狼了。 她沉默了几秒后,说:“那一起走吧。” 苏雁青:“想开了?” 方游笑了,“那你上来吧。” 常盼第一次以这种扭曲的姿势坐电瓶车。 前面的位置挤下她就非常不容易,她的屁股只堪堪沾了坐垫的一点点,整个人差不多是虚蹲着的,而往后靠一点,就能撞到方游的怀里。 因为是方游开车,像是她整个人被方游圈着一样。 苏雁青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方游聊天。 方游说话会蹭到常盼的头,以至于她的每一次呼吸,常盼都能感受到。 太奇怪了。 常盼忍不住扭了扭。 方游以为她坐不住了,还让苏雁青往后一点,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按着常盼的腰:“难受?那你往后坐点好了。” 再往后,真的是人挤人。 后背是姐姐的前胸,两侧是姐姐张开的双腿。 实在是…… 常盼烦了:“我什么时候能坐豪车啊,这日子过得也太惨了。”
第15章 傍晚收摊回来的宋香萍看到常盼被挠了,反应非常激烈,像是要推着饼铛就把始作俑者给打一顿。 常盼完全无视了对方激烈的关爱之情,但她的良心好像因为被打回原形而生出了一点,居然学会了安抚。 常盼:“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方游拉着宋香萍:“妈吃饭,等会凉了,别摆弄你那钳子了赶紧坐下。” 方游:“算了我去给你盛饭。” 宋香萍:“那老师怎么说?赔钱了吗?这姑娘家的脸蛋可是很值钱的,要是留疤了可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拉高音调,像是生怕别人反驳,只能先在声音上高人一等。 “我过几天再去学校,”常盼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看着对面的方游,“这样成吧,姐?” 方游自然很受用常盼这样的谄媚。 她嗯了一声,“小盼就先不住校了吧,走读也挺好的。省得一星期才见面是不是,这样妈也能和小盼多相处相处。” 方游:“你吃饱了?” 方游看着常盼,对方正托着脸颊,非常恶心她刚才说的话。 但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又换了另一幅面孔。 宋香萍很喜欢听这样的话。 常盼读高中也半个月了,每周回来不是躲在房间里,就就是跟着方游去那个打工的蛋糕店。 宋香萍基本见不到对方。 失而复得的女儿对宋香萍来说当然珍贵。 尽管想象了许多年找到亲生女儿要怎么对她好,但实际情况跟想象截然不同也不影响宋香萍想多看几眼的心情。 自己肚子里出来终究不一样。 虽然当年是她自作主张跟方游亲妈说如果她不行了,孩子就给她养的。 在将死之人面前的信誓旦旦终究淹没于时间。 宋香萍把失去女儿的爱转移到方游身上,但又有保质期。 丈夫的离婚伤了宋香萍的元气,那点温情所剩无几,变成了混迹市井那种尖酸刻薄,母女之间的关系不疏远,也不亲近。 等宋香萍精神好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晚了就晚了,女人这样想。 反正也不是亲生的,方游是个懂事的,养她长大,孝顺也是应该的。 宋香萍:“那也好,听你姐说你成绩挺好的,那可得好好读啊。你姐都进不了四中,听说什么升学率很高的?二楼那个老李你知道吧?他儿子在四中读的,听说考到很好的大学去了,现在赚很多钱的!” 常盼就没听进去。 况且上回去姨妈那宋香萍还以为自己上的是六中,可见精神状态堪忧。 常盼一直没什么追求。 以前殚精竭虑的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要被送回来,读书也是得过且过。 她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碗底。 方游看出了她的烦躁,“吃饱了你去休息吧,今天这么一出也累了,休息一两天也没事,课别落下就好。” 宋香萍话里藏着对方游来说有点锋利的刀片。 但时过境迁,方游当时的怨恨也已经尘归尘,土归土,条条大路,总有一条是走得通的。 宋香萍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方游自考的辛苦。 更不懂在高职可以学一门技术的方游为什么固执的要去自考,那样通宵达旦的生活过去之后,方游庆幸之余又有些麻木。 常盼回房间之后,方游收拾好东西,又上班去了。 从懂事开始,她的生活里似乎从来没有假期。 总是不停的四处奔波,用换来的东西,修补东边葺好西边倒的家庭。 书包扔在缝纫机做的书桌上,常盼坐在床沿,脚踩着缝纫机的踏板。 转动的声音叽叽咕咕的,她托着下巴,盯着窗外。 天已经黑了,路上有很多出来散步的人。 小地方的人看上去总是很散漫,不像那些人挤人的城市,节奏那么快,快的像一天都要掰成一星期过。 楼下搭出来的雨篷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概是看到这个房间窗户是开着的,那几只猫又来了,先是探了个脑袋,然后跳了进来。 常盼保持姿势不动,在其中一只脏煤球要打翻一边的杯子时,掐住了对方脖子上的肉,提了起来。 常盼:“又带了一只回来?” 这动作一气呵成,剩下的两只吓得四处逃窜。 手里这只被按住了死穴,挣扎不成,只能乖巧的喵几声,企图让这位很久没见的饲主能大发慈悲。 常盼捏了捏脏煤球冰凉的耳朵,还挺舒服的。 要不是这猫看上去跟钻了什么煤炉一样,她指不定会摸一摸。 她拉开书包的拉链,掏出今天事发前一节课吃了一半的小鱼干。 小猫兴奋的瞪了蹬腿。 这猫看着不大,提着还挺重。 既然亮出了武器,常盼也不怕它逃走。 窗外两只逃的五米远的猫也回来了,可惜脚丫子踩着窗框不敢进来,显然是有过很多次被整治的经验。 虽然常盼住校去了,周末回来的时候还是会洒洒粮,这几只流浪惯了,一经投喂,就记得死死的。 学校小卖部卖的小鱼干小小一包,常盼开了口子就下不了嘴。 也不知道李冬茜怎么这么喜欢吃,跟个猫妖投胎似的。 一天不知道吃多少,导致她们那个区域差点没把人熏死。 三只猫乖巧的吃着常盼倒在草稿纸上的小鱼干。 常盼就看着它们吃。 她想起方游上次看到她买的猫粮的反应,和脸上有些冷漠的神情。 突然觉得这位姐也挺难懂的。 这么长的时间,常盼可以从方游关系网里得出方游的风评。 是彻头彻尾别人家的女儿系列。 但因为家里的经太难念,也不会因为太过优秀而遭人恨,和谁都可以相处愉快。 这栋筒子楼里住的人还挺多的。 常盼偶尔跟方游去麦香坊,能碰到其他住户,没一个是方游叫不出名字的。 方游其实天生不爱笑,但面对这些人却总是笑着的。 连常盼这种判断假笑一级敏感的选手,也很难分辨里面的真心假意。 她忍不住想:要是我一开始就活在这样的地方呢?我会怎么样? 像是被自己突然的念头吓到了,常盼笑了一声。 心想:管那么多干什么?有用么? 三只猫刚享用了鱼干宴,就被这冷笑吓了一跳,缩着尾巴就要逃走。 常盼突然体会到了杨迎雪总被自己无视的心情,拎着一只黄球,“吃完就走?那就吐出来。” 她像是无处发泄似的,今天的闹剧挤压在心里,最后只是施暴于手底柔软的东西。 但常盼手一放上去,也只是摸了摸黄球有点咋咋呼呼的毛。 因为沾了满手的灰,常盼非常不爽地打开窗户,把黄球扔了出去。 她臆想中的扔猫盘也只是轻拿轻放,黄球喵了一声,踩着雨棚顶归队了。 那三只猫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了,头也没回。 常盼体会了一把被用完就扔的感觉,像是上辈子的良心瞬间归位,感觉到别人跟自己交流的不容易,最后又坐回了床上,给方游打了个电话。 方游的手机连彩铃都没有,嘟嘟嘟好久才有人接起来。 方游:“小盼,有事吗?” 如果不是那“小盼”两个字,常盼以为方游都不知道是谁打的。 常盼:“没事。” 常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 方游“想吃什么?” 她以为常盼不好意思说。 常盼:“我没想吃!” 才刚吃完晚饭好吗? 一阵长长的沉默,常盼尴尬的想挂电话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说:“我不跟你说了杨迎雪给我打电话了。” 这句话语速很快,挂掉的时候方游才反应过来:“杨迎雪?” 那种朋友。 电话那头的杨迎雪:“盼盼熊,上高中好玩吗?” 杨迎雪那边有点吵,估计是在晚自修。 常盼:“没劲。” 她夹着手机,出去洗了个手。 宋香萍正好要出门,看见她,说:“小盼,我出去打麻将,你跟我去吗?” 这当妈的也一点没自己小孩是高中生的自觉。 常盼摇头,宋香萍的手机就响了,有人催她快点。 于是宋香萍也没来的及跟常盼多说几句话,就关上门走了。 那边的杨迎雪笑的不行,“小盼?我的盼盼?你妈出门打麻将啦?” 常盼:“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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