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璃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拒绝。 吃完热粥,胃里有了东西,她的面色也好了许多,医生说她就是这段时间饮食不规律,酒精刺激胃,得仔仔细细地养着。老板瞧她纤细的身板还要背一个大包,倒觉得可怜,又上前扶了一把。 江倚青今天休班,趁着闲暇将母亲换季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平整叠好了,打算带去医院。 她穿一件黑色的牛仔裤和长毛衣,扎了个马尾,面容浮现出一点疲惫。 晚上天色是阴霾的蓝黑,天气预报说有小雨,瞧着情形,也就是这一会半会的了,她在厨房里熬鸡汤,听到外面开始有雨点敲击地面的声音时,急忙跑到楼上,将屋里敞开的窗子关了。 下楼时,脚踩在楼梯上,咯吱咯吱的乱响,这硕大的屋子就她一个人,屋外刮起风,不知从哪个缝隙透进来,倒像是气若游丝的哀嚎。 难道是自己没关紧门?她赶紧下楼。 却被前厅里的人影吓了一跳。 温璃淋了点雨,灰色开衫上是点点的雨痕,金发微微濡湿,像淋了雨的小狗似的,眼神湿漉漉的,嘴唇带着点病态的苍白,瞧见江毅清愕然的眼神,解释道:“下雨了,没带伞。” 手紧握着背带,她心里有些进退两难,见江倚青一直没说话,也觉得自己的突然造访可能有点冒犯:“打扰到你了么?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往外走。 “没事。”江倚青喊了一声,从柜台后头扯了几张纸巾,走近了,递给她。 她垂着眼睛,小孩很有分寸的用左手捏住了纸巾的对角,礼貌又疏离。 江倚青舒了口气,却也有几分落寞,拉开一张椅子:“不打扰,在这坐会吧。” “好,谢谢。”温璃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公交车到了我就走。” “嗯。”江倚青点点头,又回厨房去了。 时间焦灼而缓慢地移动着,屋里无声无息,只有细微的小雨点敲打屋檐的声音,搅动着汤,凝视着咕嘟咕嘟的水泡。 瞧着包,应该是在周围写生,下了雨,来避雨,顺理成章。 她们现在是朋友,没什么的。 江倚青关了火,端了一碗汤出去,轻轻的搁在温璃面前:“喝点吧,刚熬好的鸡汤。” 温璃束手坐着,盯着缓缓移动的分针,闻声收回眼神,没说话,捏住勺柄,轻轻搅动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天色完全黑了,昏昧的屋内,灯打着微弱的光。 “你手还没好么?”江倚青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注意她用的是左手:“石膏怎么拆了。” 温璃垂眸盯着碗沿,平平静静的声音:“没事,白天撞了一下,现在不太舒服。” 她这话说得有点矛盾,江倚青不知道该怎么关心才不算逾越,只轻声说:“怎么不小心一点。” 喝完汤,江倚青收了碗进厨房,哗哗的流水声中,温璃跟着走了进来,细细的打量着四周:“阿姨怎么不在。” 江倚青回:“她有点别的事,没在店里。” 温璃又问:“店不开了么。” “我妈年纪大了,忙不过来。” 温璃不再问了,从厨房走了出去,望了一眼漆黑的楼梯间,走到桌边把椅子归位,忽然问:“酒吧停业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江倚青把u盘交给温璃时,也料想过,以她的家世背景,能做出来什么应对方法来,那时也不在乎,不过是工作而已。 洗完碗,江倚青的指尖还粘着水珠,雨大了一点,她把半阂的门关上,这屋里隔绝了大部分雨声,更加寂静起来:“别人介绍的,去卖画。” 温璃点点头,抬头看了眼表:“车快到了,我走了。” 江倚青去拿柜台后头的伞,声音听不出情绪:“拿着伞,还下雨。” “不了。”温璃把画包背在肩上,忽然说:“有拿就要有还,姐姐并不想见我,不是么。” 江倚青不说话了。 她以前总想着,即使不能相爱,也可以做朋友的,时不时的见一见,知道她过得好,哪怕不再亲密无间,便足矣了。 却忽略了温璃也是一个有真情实感的人,她不过十九岁,正是莽撞又冲动的年纪,自然不能拿自己的阅历和克制同她相比较。 这太不公平了。 温璃抿着唇,眼神泛出一点脆弱的神色,口气中带着丝丝的无奈:“也许你可以,但我没法当以前那些没发生。” 江倚青被这话缠绕住,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温璃推门而去,裹着雨丝的冷风灌进来,又很快合上,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手里捏着伞柄。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想,是不是自己错了。 两人偶尔的见面,温璃却越发的憔悴,伤了手,胃也一塌糊涂,整个人被阴郁笼罩。 她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推门追出去,街巷空荡一片,只有雨点敲击树叶的声音。 刻意的逃避,却陷的更深。 ----
第50章 看呆了 北方正是凛冽的寒冬,明澈在北京拍一部古装片,演一个人设恶毒的女三号,晓晓在一旁看,瞧着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倒觉得好笑,从棚里出来,只穿着薄薄的白色戏服,天气又干又冷,她的唇角有点开裂。 晓晓给她裹上羽绒服,赶忙让她进休息室,自己去车上拿润唇膏。 走进屋子,看见一排排穿着清装盘头的女孩,这是隔壁剧组的群演,再往里走,是一间临时搭的休息室,推开门,屋里乱糟糟的,化妆镜周围亮着一圈白色的灯泡,角落里是两排戏服。 阮殊清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长发披散着,捧着杯热水靠在化妆台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上次见面还是九月底,算着日子,快两个月了。 这些日子忙着跟董事会调停斡旋,父亲又不太满意她把工作重心放到内陆,何家那边又处处阻碍,对于这事,阮殊清也有点无奈,临近年关,她来北京的姥姥姥爷家,才终于得了空档。 明澈装没看见,掩饰着自己的表情,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心里也憋着点气,揶揄道:“阮总怎么来了,稀客啊。” 阮殊清笑了笑,搁下手里的水,走近,用尚有余温的手掌拢住她的脸颊,红唇秀眉,带着点艳丽的风韵 明澈仰头,看的有些呆,却还是生气,阮殊清人靠的更近了一些,明澈不满足这点触碰,顺势把人拉到腿上坐下,手往大衣侧摆探,隔着一层温热的薄毛衣,终于心满意足。 阮殊清也不恼,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拢在怀里,下巴枕着她的额头,又俯身亲了亲她乖顺的眼睫:“这下不生气了?” 明澈食髓知味,含糊的嗯嗯两声。 她戏份少,收工也早,不过四点,天边已经微微泛黄了,明澈带阮殊清去周边的私厨吃烤鸭。 明澈这人性子随和,跟谁都能唠上几句,听话里的意思这地她来过几次,片鸭的师傅被她逗的哈哈直笑。 阮殊清属于冷艳高贵的美人,脱了外套,只剩一件黑色的修身的高领薄毛衣,戴着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瞧着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模样,她微微偏头听着两人说话,不动声色的剥了只虾搁在明澈的碟子里:“别只顾着说话。” 师傅从包厢里退出去,明澈倒没察觉到她微微的不满,笑嘻嘻的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母亲是北京人。” 阮殊清点点头。 明澈又问:“那你父母是怎么认识的?” “我妈到香港上大学,跟我爸是同学。” “哦哦,校园恋情啊。” 饭吃到一半,薛榕给她打电话,似乎是合同的问题,明澈一句也没听懂,挂了电话,明澈忽然饶有兴致地问:“能不能教我一句香港话。” 窗外正式黄昏,夕阳灿烂,阮殊清擦着手,慢条斯理的问:“你想学什么?” 明澈想了想:“你的名字怎么说?” “我的名字?” “嗯。”明澈托着脸,等着她。 阮殊清想了想,放慢了语速,一个音一个音的说:“yuan su cen” “那我的名字呢?”明澈觉得有趣。 “men qi” 阮殊清盛了碗汤搁在明澈面前:“这么好奇,以后带你去香港看看。” “好啊。”正喝着汤,明澈含糊的点点头。 吃到一半,明澈拿起手机来看微博,账号由公司管着,她申请了一个小号,用来看网上对于自己的评价,最近电视剧好评不断,她涨了几十万的粉丝,乐呵呵的在微博评论里夸自己。 阮殊清也有个账号,就叫她的本名,空白的一个账号,连个关注都没有,阮家在港也有些知名度,但花边新闻甚少,大都是些财经新闻,明澈一颗八卦心,喜欢港媒和那些大家族的纷争,偶尔在热搜上瞧见了哪家的联姻或是恋情曝光,还会特地打给阮殊清询问。 她慢悠悠的看,忽然一条短文闪过,她粗略的看了眼,还没看清,却被自己不小心刷新没了。 阮殊清吃饱了,搁下筷子,正侧身看着窗外头的夕阳,又回过身来注视着她。 “晓看天色,暮看云。” 她用粤语念。 “什么?” 明澈按灭手机,没听明白,嘟囔了一句。 江倚青给她夹菜,秀眉微挑:“意思是让你快些吃饭。” 明澈乖乖吃了几口菜,忽然问:“香港还有别的阮家?” “怎么了。” “刚才新闻说,阮家谁的婚事,下边有照片,我还没看到,接过手滑点走了。” 她还有点遗憾。 “净看这些。”阮殊清不动神色的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捕风捉影的新闻罢了,姓阮的很多呢。” 明澈瞄了她一眼,还有点失望:“哦,我还以为会是你亲戚之类的。” 吃完饭,她第一次去阮殊清在北京的家,第二天拍夜戏,戏份少,赶回去也来得及,阮殊清开着辆京牌的宾利,五光十色的华美灯光映在前盖,她家在寸土寸金的中央商务区,一梯一户的大平层,想来价格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她侧头瞧着阮殊清开车,抿着唇,似乎重重心事的样子。 某些时候她们真像是真心相爱的平淡情侣,又有些时刻,却觉得人那么遥远,若即若离的不真切。 “你到底有几套房?” 明澈瞧着明亮精致的屋子,把包甩到沙发上,有点惊讶,桌台上的牛奶、垃圾篓里的废纸团、冰箱上形状不同的冰箱贴,比江城的家更有生活气息。 “□□套吧,忘记了。”阮殊清光脚走在地上,外套也脱了,黑色毛衣拢出挺翘圆润的轮廓,微黄的氛围灯,落地窗外是寂静的车河,她给明澈倒了杯水,看她打量着四周,知道她的疑惑。 “江城那套是我上大学买的,很少过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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