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离得很近,温璃一抬头就是江倚青的鼻息,淡香的气味萦绕,江倚青低头瞧着某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别乱动,你如果敢做什么,我就把你扔出去。” “唔。”温璃收回扶在她腰上的手,点点头。 江倚青简直无法正视这张床,只想赶快解决了事下楼。 何况小孩有意无意地触碰,简直疯了。 好在她并没再有任何僭越的行为,眼神随意的扫着四周。眼神略过书架,又扫过鞋柜。终于落在书桌上。 江倚青心烦意乱。 “你是在练字吗?”她忽然问。 桌上平铺着几张白纸,一旁摆着文房四宝,原先来时是没有的。 江倚青最后将她的头发用干毛巾全部裹起来,如释重负的从床上起身,随口答道:“写着放松心情。” 待人下了楼,温璃走到书桌边,散落的纸上,竟是极漂亮的簪花小楷,端正文雅,看了极其舒心,一旁放着一本敞开的文刊,和一摞已经写完的小字,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看过去,大部分都是摘抄的散文选段,还有些随笔画的简画。 室内静谧无声,天窗外的树梢沙沙的扫过玻璃。 直到其中一页。 温璃眸色渐深,她的手有些不稳了。 不再是文雅的小楷,而是些微有些狂放不羁的草书。 上头写了一句诗。 而右下角,只写了一个字:璃。 抚摸着那几个字,不知道江倚青落笔时是何意。 你也会心烦意乱么,江倚青。 她仰起头,竭力不让眼眶的泪水落下来。 同样的,江倚青也是心乱如麻,她猜不透小孩的心思,不知她到底因何而来,难道真是因为停水停电,还是因为别的,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女孩反而来找自己,她被自己的思绪被搞得混乱,冷水扑在脸上,这才清醒一些。 江倚青上楼,曲指敲敲门,没人应,又喊了两声,推开门轻轻的走进来。 她的手机落在这里,似乎擦头发时落在床上了。 屋里只亮着书桌上的阅读灯,床上平坦一片。 温璃仰面躺在矮沙发上,闭着眼睛,嘴唇有些白。 “哎。”她终于看到矮沙发上蜷缩的人影,快步走过去,推了推人:“你怎么了?” 温璃仍旧紧紧的闭着眼睛,秀眉蹙起。 “很难受吗?”江倚青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着,又总不能一直放任她这样下去,试探着问:“我打120吧。” “不用,没到那份,只是太冷了。”温璃翻身躲开她触碰的手。 “放着别墅不住,跑来这受罪。”江倚青嘟哝了一句,下楼去灌热水袋。 正要上楼,一转身,却看见温璃站在楼梯口一言不发的瞧着她,那眼神里竟有悲凉绝望的意味。 瞧着眼前的女人,一时间竟觉得痛也是种畅快。 “你吓我一跳。”江倚青一怔,而后拉着她的睡衣袖子:“到床上去躺着,给你灌了热水袋。” 屋里昏黄一片,温璃脱了外套,盘腿坐在床上,线条匀称修长的腿裸露在外,江倚青把热水袋放到她的肚子上,看了一眼,扯过被子盖上。 被子有股清凉的桂花香,温璃却一阵瑟缩。 她的神情是一种疲惫不堪的沉默,垂着眼睛,淡色的瞳仁没有一丝光。 江倚青转身要走,她忽然在背后说。 “胃病越来越厉害,估计会变成胃癌吧。” 江倚青转过身来错愕的看着她,温璃闻了闻,又平静的说:“你抽烟了。” 江倚青声音很轻,责备道:“你这病全是自己折腾出来的,喝酒太多,还不好好吃饭,身体终归是自己的,你父母也会担心的。” “那你呢?”温璃问。 “我什么?” “如果我死了。”温璃捏着热水袋的边角,一字一句的低声问:“你会不会难过。” 江倚青心里也烦躁的很,在床尾踱步,直截了当地回:“没有这种假设。” “那你会吗?”温璃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板上。 这些天来,她压抑着自己,可感情却像是潮水,尤其她和许铭之间的联系,已经嫉妒的快疯了,说到底,她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爱慕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被心上人这么对待。 “地上凉,你别瞎走。”江倚青别过头去。 她一步步的走近,知道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温璃凑在她的耳边,像是说一个秘密:“江倚青,你是个胆小鬼。” 沉默的氛围像是枷锁一般束缚着她,江倚青有些喘不上气,却仍有理智:“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我刚才跟你说过什么?你全都忘了?” “怎么,要把我扔出去?好啊。”温璃张开手站在原地,破罐子破摔似的,“你扔吧。” “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早些回家,我还要工作,没空照顾你。”江倚青转身欲走,她想要逃离。 “陪陪我好不好。” 江倚青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你再这样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朋友?我们现在像是朋友吗,你对我敬而远之,像是防洪水猛兽一样防着我。”温璃低声说:“你知道我喜欢你。” “你究竟要我说几次。”江倚青脸上是愠怒的深情,语气几乎颤抖:“我他妈的不是同性恋,你究竟能不能听懂,我们不就睡过一次,接过几次吻,我以为你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懂点道理,难道你要揪着这些东西永远放不下吗?” 温璃咬着牙,俊俏的脸庞冰冷:“我没你那么心狠。”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年纪小没地方发泄,你想睡我,可以,但是不要跟我谈感情。”江倚青知道什么狠话能让她崩溃:“你知道我从前工作那是什么地方,我以前拿你当小孩子,当朋友,不想我们的关系变得那么脏,如果你非要如此,好。” 她挑着眉毛笑起来,嘴角扯过嘲讽:“一次一万,我知道你付得起,温璃。” “你想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吗?” 温璃向前走了几步,两人几乎唇面相贴,她嗅着江倚青的鼻息,竟也淡淡的笑了起来,那笑满含悲凉,竟带着入骨的绝望:“我真想现在就死了,看看你这双眼睛会不会流泪。” 两个固执的人,用力的伤害着彼此。 母亲,父亲,家境,单挑出哪一点,她都配不上眼前的人,在一起又算什么,她的人生一片坦途,光辉灿烂,而自己,权是其中的一个污点罢了。 而这个污点可以不必存在。 片刻后,微凉的吻落在唇角,轻柔的触碰着。 发丝交缠在一起,温璃摘下手腕上的檀珠,开始粗暴的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撕扯掉衣物,毫无任何温存。 江倚青感受到了浓烈的委屈和恨意。 她躺在床沿上,想着初见时小孩浅浅的笑意,湿润的眼睛望着空洞的天花板,窗外风声阵阵。 她真想这件屋子能够游离在这世界之外,不用管任何的烦恼,就她们两个。 只可惜爱如镜花水月。 温璃的唇边闪烁着晶莹的水光,金发披散在肩膀上,她的身材近乎完美,骨肉匀停,青春又美好,眼睫毛长的过分,湿漉时更甚。 即将进入的前夕,她却停了下来。 征询似的瞧着她。 “你何必问我。”江倚青抓着床单,疲惫的闭上眼睛。 她们在这夜色里互相折磨。 第二天,江倚青在蒙蒙的晨辉里醒来。 浑身酸胀的不行,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味道,她轻轻揉着腰。 温璃已经穿戴整齐,金发别在耳后,仍旧是矜贵漂亮的一个小女孩, 她的手揣在口袋里,一言不发的望着她,片刻后掏出一厚叠整齐的红钞放在床尾:“三万,你点一点。” 两人对视着,江倚青的目光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唯独隐隐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楼下还有刚买的早餐,趁热吃吧。”温璃的眼睛微红,她几乎一夜未眠,混沌的眯了一会,胃疼的不行,醒了便是去找提款机,好在银行卡随身带着,她看着江倚青,说:我还要上课,先走了。” “这种关系,不值得关心和告别。”江倚青坐在床上,被单堪堪遮住身体,瞧了小孩一眼,拿起一根烟放进嘴里。 “别这么说。” 淡白色的烟雾缭绕,她的胸前有青紫的吻痕。 温璃别开眼睛,轻声却固执的说:“再见。” 江倚青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 手里握着的烟不知燃了多久,猛然一痛,她终于知道放手。 正如那句诗写的。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
第52章 无法向前的感情 十二月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陈江终于走出了看守所。 街道空荡荡,偶尔有车飞驰而过,只有他妈站在路边等着,手里提着一把扫帚。 明明不过六十多岁,头发已经全白了,眼袋肿着,不知哭过多少回。 陈江走上前,怯怯地喊了声:“妈。” “张开手。”他妈悲怆着一张脸,拿着扫帚清扫他的全身的晦气。 回到家,陈江在父亲的遗像前跪了一天。 母亲对他失望透顶,不过终归还是自己的儿子,抹了把泪,语重心长道:“犯了错就改,别再去赌了,也别伤害人家小姑娘,好好上学吧,江儿,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你爸在地下看着你呢!” 陈江也郁闷,明明是秦淮的主意,自己被拘役一个月,不过转念一想,秦淮帮了他那么大的忙,担点责任也不算什么,出来两人照样还是兄弟。 他现在声名狼藉,学校给予记大过处分,家教的工作也黄了。 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到Rome酒吧去了,已经走火入魔,还想着把自己输的钱赢回来。 晚上,秦淮约他在校外的一个餐馆吃饭。 回到学校,处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陈江虽然脸皮厚,还是有点受不了,眼见着人消沉了下去。 秦淮喝了口茶,打量着他,明知故问:“怎么这么憔悴。” “市里还有哪能赌的地吗?”陈江眼底一片红,他身上还背着十几万的外债,单单秦淮这就欠了五万,兼职打工来钱太慢,何况他妈得病也还需要钱。 “别想了,温家势力多大,出来这事,全市都严打呢,以后赌不成了。”秦淮探出手,隔着桌子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温璃只管把证据送上去,人家家里可不缺钱,哪在乎咱们小老百姓的死活。” 陈江捏着茶杯,手背上青筋暴起,恨恨道:“断人财路,她真是该死。” 上午,江倚青正在画廊里填登记表,突然接到了许铭的电话,他刚好去看宋慈,她今天的状态很不好,吃不下饭,面色苍白,却还拦着护工不让她知会江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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