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抒情,是……” “要听听我看法吗?” “嗯?……嗯。” “你和林乐奕认识多久了?” “……三、四……四年多了。” “你从什么时候确定自己喜欢她的?” “大概一年前吧。” “哦,一年……两个人相互试探靠近的过程是美好,但拖太长也会被时间消磨啦。花开了会谢,热情经不起等待,不如趁还盛开着,主动得个清楚明白。” 这本该恳切的一段话,艾菈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也说得漫不经心。 “艾菈,我该怎么办?” “有两种最直接的方法。第一种,面对面直接问,不绕弯,不问出确切的回答不罢休;第二种,靠近、亲吻、上床。” 艾菈顿了顿,停止摆弄相机,又继续说: “两种方法各有好坏。第一种,不一定有情趣,而且人嘛,有时也是口说无凭的;第二种呢,也有风险,不一定上过床就是恋人。如果做了这一步却仍无法确定关系……就会更加拿不准。” ——我很同意艾菈的观点,但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这么想着,看了袁苑桉一眼。离得这么近她当然觉察到了,也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听。 周医生却不太满意这个建议: “不就是最简单最没新意的招数吗?” “没新意说明一直管用嘛。呀,老实说,我觉得对于你们这种情况,方法二可能会更有效。” “那也得有机会啊……” “有心还怕没机会?这用不着我教你吧?” “不是有没有心,是有没有时间。最近能跟她吃上一顿完整的饭就不错了,警察和医生……” 正说着,周医生停下拿出手机。看来有什么新消息发过来,她得优先回一下。 “医院有事?” “不是,林乐奕。她说提前收队了,问我在哪。” “噢,机会来了。” “我说跟你在植物园取材。” “你提我干啥啊?赶紧约会去吧。” “你拍完了吧?她说过来接我们,正门,大概十五分钟。” “我就免了……” “行了,走吧,你拎着这堆器材又不带伞,下雨呢……” “该不会故意带上我让她吃醋吧?我可不想被警察记恨。” “她能有这个心我就不烦恼了……再说我认识你都十几年了,有什么好吃醋的。” “也是哦,该我的也轮不着她。” “行了,快收拾。” “你还拿着我一个镜头呢。” 看得出周医生是心急的,边翻出折叠伞边催促艾菈快点。 倒是艾菈慢条斯理的:“哎,说起来,我刚刚拍了张好照片。” “什么好照片?” “喏,看:恋爱中的周医生。待会我要发给林警官。” 周医生看到照片愣了愣。 “不行!” “等一下,我把它导出来。” “都说不行了,别发这种东西给她。” “我刚刚说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多大个人了,还忸怩。” …… 那两个人走远了,剩下我和袁苑桉这两个偷听八卦的。 我挠挠眉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医生不知道,她表白那天,那个人不是林乐奕,而是林乐喜…… 我好想把这内幕告诉袁苑桉啊!但想想又不太好,还是忍住了。 转眼看到袁苑桉正盯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她们三个人的这层关系。” 咦?我的表情这么容易看穿吗? 点头。 “艾菈和周医生是学生时期就认识的好友,这是艾菈说的。周医生和林警官的事,是林乐喜说的。” “……然全都喜欢女人。” “诶?什么?”前面有几个字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我说,怎么都喜欢女人。” “是哦,巧合吧。我猜林乐喜也是,看她跟吴霜的相处,还有公司里那些传闻。哎呀,吴霜倒不太清楚,听说她准备结婚……啊,还有二楼的卓曼。物以类聚呢,我认识的人竟然全都是……” 说着我觉得有点不妥,连忙补充: “啊!说错了,你不是。” 不够,再补充: “我也不是,大概。” 至于是不是,谁知道呢,又没有证据。 ··· 外面的雨下大了,我们可没有伞。至少在雨势减小之前,得在这暖和的玻璃宫殿里再待上一阵。至于那个写满植物名称的本子,我也暂时不打算还给她。 “这个温室很漂亮对不?”我擅自把本子收进兜里,“我想,纯粹观赏它们,比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更有意思。” 她看着我不说话,这让我有点心虚,又补了一句:“等到雨停了我就把笔记本还给你。” 然后她淡淡地说:那好吧。 再然后,我觉得开心,笑了。 认得多少种植物又如何?出院那么久,听过那么多自己的过往,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但今天走过的路,看过的景象,陪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成为未来的我的新记忆。
第38章 把生活理顺 尽管隔三差五就要给吴霜当司机, 但我依然选择开车通勤。一来既然有车就用呗,二来还能捎上袁苑桉,也不浪费。 有时外出办事, 过了下班时间还没回公司, 就得拜托袁苑桉把车开回去。如果恰好我也差不多办完事了, 她还能绕个道接我。 为此我还多配了一条备用车钥匙给她。起初她不愿意接受的,我就把备用钥匙放在林乐喜那儿。于是,当需要她帮忙时她就得去找林乐喜。这样很麻烦对不?结果当然是没两回她就收下备用钥匙了。 其实袁苑桉建议过选公共交通。我一个打杂的助理, 开车上班容易惹同事谈论。可是我随她挤过几回早高峰的地铁,实在不是个愉快的过程, 晚高峰也同样如此。况且,两边离地铁站都不近,步行还费时。不就选个更优的通勤方式而已,又何必在意同事怎么看? 不过我没提这些, 只用了一个更简单直接的理由:已经一下子交了半年的月保费。 为此她还说我上班不是为钱而是为消遣。表面上是酸的语气,其实是无奈我没有量入为出的常识——写字楼停车可不便宜。 我跟她解释没多少钱, 实际上整栋大厦都是瑞筑地产的,停车有员工优惠。她不喜欢花钱大手大脚我还是知道的, 所以还即刻算了笔账:两人份的交通费加上她经常加班的打车费, 开销甚至比停车月保还高。 嗯, 从吴霜那儿学来的说服技巧还挺管用,这个助理没白当。 对了,后来很快我就发现这笔账算错了, 她加班晚了依然得打车,而且是可以报销的。不过既然当时她没戳穿我, 那就将错就错,不提。 家里的车库也该恢复原本用途了。我不想让楼下的知道我是房东, 叫中介欧小姐通知一楼二楼的租客们领走车库里的杂物。 动作也蛮快,过两天,我还在下班路上就接到欧小姐电话,说有用的已经领走了,余下的都是不要的。她说我等我确认过之后,就找人来清理搞卫生。我说不必了,这些我自己来就行。 现在这些事对我来说都很简单。助理工作其中一部分就是给老板处理生活杂事,找人来收废品再搞个卫生,不过是两个电话的事。 对了,趁着周末,还顺带把车库的墙重新刷了一遍面漆,换了亮一点的感应灯,还找工人加装了高压水泵枪和排水。你别说,自己洗车真的挺解压——虽说我也没什么压力。 把灰尘冲洗掉,再把水迹擦干,变得干干净净的就有种安心感。 用上焕然一新的车库当然方便多了。至少不必大冬天还要在冷风里走上一段,下雨也不影响。 若哪天我和袁苑桉都按时下班,回来停好车,网上买的菜就已经送到。提上楼就可以煮个晚餐,可比叫外卖节俭,还健康。 ··· 就这样,一点一滴,慢慢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理顺。莫论以前如何,现今我也可以像这城市里的大部分工薪族那样,认真经营生活。这感觉比无所事事来得踏实得多。 人与人的关系,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难,一天一天积累下来,就会变融洽。公司的同事也认识了一些,有时大伙订下午茶也会叫上我——如果我没外出的话。 楼下的邻居倒是见得不多,除非她们加班,才有可能会遇上。周末走出阳台,有时会看到艾菈给院子里的植物浇水,有时是卓曼。 后来我发现规律了,周六和周日,她们每人管一天,也不是固定的,反正就是错开。 我不知道她们的关系有否继续,又或者已经终止。答应了保密的,当然就不会再八卦。 倒是打游戏的时间难免有所增长,毕竟开启了就会惦记。 游戏主机依然在客厅,手柄交给袁苑桉保管。只有她在家时才可以打游戏,这条规矩一直没变。 只是她挺忙的,老是要加班写方案改方案,不太有闲工夫在客厅陪我。于是地点挪到了她房间,用掌机照样可以游戏,而她则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当然咯,为了防止沉迷,掌机也是由她保管的。 我原以为她私人空间不喜接待外人,其实我想错了,她对这事很随和。甚至坐她床上打游戏都可以,毕竟房间里唯一的椅子通常被她占据着。 每每到了周末,林乐喜无事就会找我去道场练习,毕竟剑道这活动需要对手。练习剑道也不为什么,纯粹只是当作健身。在挥洒汗水之间,我确实又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这仅限于剑道。 除此之外,我没有想起过任何一张脸或任何一个场景。 袁苑桉也会来道场,也会换上道服,但她从不曾拿起竹刀,只是静坐在一旁观看。这让我们的对练有了唯一的观众。 有观众自然会练得卖力些,林乐喜打出漂亮得本时还会向袁苑桉炫耀求夸奖。她这种乐天的人得到夸奖就会表现得沾沾自喜,惹得袁苑桉忍不住损她两句。 这显得关系挺好的对不?所以偶尔我也会尝试学她自夸,但先不服气的却是林乐喜,然后才是袁苑桉搭腔,一来二去最后被呛的还是林乐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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