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来,很痛苦吧。 娇娇。 这天晚上岑聆秋依旧和喻明皎睡在一起,天气逐渐炎热,岑聆秋便换了一身轻薄的睡衣。 喻明皎的脸颊有些红,应该是她刚刚那巴掌打的,她打的不重,但喻明皎皮肤娇嫩,很容易留下印子。 岑聆秋拿了一些冰袋帮她敷脸,喻明皎躺在她的腿上,安静地闭着眼。 敷完脸后,岑聆秋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喻明皎半夜总喜欢扔被子,温度太低容易着凉。 其实也是因为她怕冷,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即将被放弃的关系,她比之前更怕冷了,有时候洗澡水微微凉了一些,第二天就会感冒,怎么都好不了,岑聆秋只能疯狂吃药。 喻明皎一到晚上就很累,她躺在床上,手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的人。 她闭着眼,稀里糊涂地一顿摸索,岑聆秋平静地任她摸。 喻明皎不自觉就摸到了她的脖颈,岑聆秋的脖子因为有一道很深的疤痕,长长的一条很丑,岑聆秋怕吓到喻明皎,一直都戴着锁骨项链,遮住了那圈疤痕。 但今天可能因为生气,脾性不禁火燥,不免感到炎热,就把项链摘了。 刚刚光顾着给喻明皎敷脸,也就忘戴了。 于是喻明皎便摸到了那条突兀的疤痕。 她的手顿住,眼睛猛然睁开。 她莫名情绪失控了起来,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那道疤。 岑聆秋被她摸的发痒,握着她的手,“哎,娇娇,够了,很痒。” 喻明皎的脸色有种枯木逢春的回春,空洞漆黑的瞳孔出现了一点光亮,她整个人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 岑聆秋也坐了起来,不安地摸摸她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又听到那些声音了?” 喻明皎呼吸急促,她疯狂地摇着头。 岑聆秋皱眉,“那怎么回事?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着就去摸喻明皎的脸,手,心脏,想看看她哪里不舒服,喻明皎攥着她的手,力度很大,岑聆秋都不知道她瘦成枯木一样的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娇娇,你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话——” “聆秋姐。” 喻明皎突然开口,嗓音是一种不可置信的哑。 “嗯,我在呢。” 喻明皎嘴唇病态地颤抖着,她的眼皮簌簌个不停,紧紧地抿着唇,眼眶又开始红了起来。 岑聆秋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刚想开口,紧接着被喻明皎紧紧地抱住了。 喻明皎身体在抖,她似乎又哭了,露出一点泣音。 “聆秋姐……” 她的嗓音带着猛烈的哭腔,“你终于回来了吗?” “你又回到我身边了吗?” 岑聆秋一愣,而后笑了起来,也回抱住了她。 “是呀,娇娇。” 她的音色也是抖的,笑容却温和的不像话。 “娇娇,我回来了。” 喻明皎终于清晰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从幻觉里脱离了出来,迟来地认出了眼前的人。 那些被压抑的,像冰冷碎雪一样的情感突然迸发,落成一场大雪,叫她一直在颤抖。 绝望,困苦,孤独,幻觉,幻听,每一样压抑折磨喻明皎的感情都化成暴雪,在此刻尽数下降,然后融化。 长达五年麻木颓靡,哭不出来的日子里,喻明皎终于在这个盛夏夜晚里大声哭泣。 哭的泣不成声。 她剧烈的恸哭,在岑溪聆秋心里落下一场大雨。 岑聆秋拍拍她的背。 “哭出来吧,娇娇。” “这五年你很辛苦吧,所以哭泣流泪也没关系的。”
第47章 那天晚上喻明皎哭了很久, 像是要把这五年的眼泪都流光一样,一瞬也不停歇。 岑聆秋也哄了她很久,记不清是几点睡的, 只知道喻明皎睡过去的时候, 眼睛还在流,又长又密的睫毛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如同被雨淋湿的芦苇。 岑聆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 明天眼睛又要肿了吧。 真爱哭啊。 岑聆秋想,明明喻明皎之前很少流泪的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呢。 似乎从遇见她开始, 她就一直在哭泣了。 到头来, 自己反倒成了她的痛苦源泉了。 岑聆秋内心苦涩,又无奈至极。 第二天喻明皎的眼睛果然肿了,眼圈都是红红的一片,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睁着一双发肿微红的眼睛,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岑聆秋。 她没有摸到身边的人,她害怕昨晚又是自己的幻觉,便惶然地想下床,因为双腿没有一点力气,她整个人从床上翻了下去,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清脆一声响。 在客厅倒热牛奶的岑聆秋听到声音,立马放下手里的杯子,急急地跑到房间。 “娇娇!” 她看到喻明皎摔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几乎快铺满了地面,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鼻子被撞的流鼻血,眼神怔然, 看到来人,又瞬即浮跃上一层浓重的雀跃与不安。 “……聆秋姐。” 岑聆秋连忙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瘦成皮包骨,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她又抽了几张纸,给她擦鼻血,忍不住说她“怎么突然摔了,需要什么叫我一声啊。” 喻明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流鼻血的事,她一把抱住了岑聆秋,抱的很紧,牙齿在细微地打着抖。 岑聆秋愣了一下,只听喻明皎哑声开口“聆秋姐,我以为我又在做梦。……” 岑聆秋笑笑,腾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背,“怎么会呢?” “这不是梦啊,娇娇,你没感受到我的温度吗?” 喻明皎埋在岑聆秋的脖颈里,感受她温热的皮肤与熟悉的气息,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岑聆秋想去给她敷眼睛,但喻明皎一直在抱着她不松手,无论岑聆秋说什么,她都不听。 岑聆秋叹了口气,只好随她。 对于喻明皎,她总是纵容的。 — 喻明皎比五年前更没有安全感了,她总害怕岑聆秋是她的梦,也不敢问岑聆秋会不会又离开,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去问岑聆秋答案。 她很害怕,害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再一次的离别了。 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喻明皎不可能再有力气继等待了。 她不敢问,终日只是黏在岑聆秋身边。 她甚至都不去公司了,就只在家里工作。 岑聆秋了解到喻明皎已经成了x.r的首席设计师,她的作品甚至在国外时尚领域都很有名,与许许多多个高奢品牌合合作过。 她的名声,在国内国外都很有知名度。 同时她又异常神秘,几乎没有在任何公众场合露过面,这让她又多添几分未知的魅力与知名度,即使这五年作品很少,但每个作品都炙手可热,名气丝毫未减。 岑聆秋大有一种自己孩子成名的欣慰感。 真的很厉害啊。 娇娇。 喻明皎在公司里几乎是自由的,因此即使她要求在家办公,公司上层也没有什么意见。 岑聆秋也不去工作了,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只想好好陪着喻明皎。 她和喻明皎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了,偏偏她们没有很多时间。 所以,她们每天都黏在一起。 喻明皎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一天里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时时刻刻粘着岑聆秋身边,岑聆秋就是去倒个垃圾的功夫,喻明皎都要打给她十几个电话。 吓的在楼下的岑聆秋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慌慌地回到家,发现喻明皎只是想要看见她所以才猛打电话,在客厅里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岑聆秋简直无奈。 这不算什么。 而最让岑聆秋难受的是,她发现喻明皎没有一点安全感,一点也没有。 她的幻听依旧存在,有时候她明明就在喻明皎身边,但她却突然看向虚空的某个方向。 她问喻明皎在看什么。 喻明皎说“有人在和我说话。” 她神经兮兮地指着阳台,“那里有人说话,是聆秋姐,她让我和她回家。” 睡觉的时候,她也会莫名其妙地从睡梦中醒来,喃喃“她又在说话了,她在哭,她说她好疼……” 她摸向自己的脖子,神情迷茫神经质,“她说这里好疼。” 她一边流泪,一边说好疼。 岑聆秋感觉到很可悲,她明明就在这里,但喻明皎在很多时刻都没能在她身上找到安全感。 五年时间太漫长了。 长的足以可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将好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一个精神病疯子。 喻明皎在五年时间里已经被折磨的一塌糊涂了。 周围邻居见到喻明皎时,偶尔会轻声议论。 “隔壁那个坐轮椅的小姑娘好像精神不正常。” “是唉,我老看到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真吓人。” “我那天和她一起做电梯回家,她突然说有人还没和她一起上来,非要下去,给我吓的。” “啧啧啧,可惜了,年纪轻轻的,模样又靓,怎么就成了疯子。” 这些都是喻穗安告诉她的,喻穗安因为这件事和她们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 岑聆秋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她痛的几乎直不起身来。 于是,她也流泪,抱着喻明皎,去和她接吻。 只有亲吻,才能让喻明皎理智回来一点。 她们接吻,流泪,这样度过了许多天。 今天天气温度降低了一点,岑聆秋要回家一趟,张黎叫她回去一起吃个饭,顺便把喻明皎带上。 岑聆秋虽然不知道张黎为什么要让她带上喻明皎,但她有心想带着喻明皎出去走走。 这段时间她们很少出门,每天就在家里。 岑聆秋看书,喻明皎就在她身边设计稿子,有时候四目对视,便不自觉就会接起吻来。 真的很奇怪。 明明她们之间什么感情都没有互相宣诉,但接吻就像是在正常不过一样,就好像这种事情本该就会发生。 岑聆秋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嘴唇就没有好过,总是在破皮的路上。 这像什么样子。 所以她便借着这个机会带她回去了一趟。 张黎已经在餐桌上等她们了,看到她们时,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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