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你真的是人吗?” 岑聆秋笑笑,“难道我是鬼吗?” 闻芝啧了一声,“难说,你一直以为你这次真的会死,没想到你又活着。” 喻明皎不喜欢这句话,她语气刺刺的,“她活着不好吗?你很失望?” 五年的时间,喻明皎的一点礼貌基本消弭了,她本来就不是个特别礼让有度的人,五年的精神折磨,让她对人际交往近乎是自暴自弃,一张嘴更不好讲话了。 岑聆秋捏捏她的脖子,“哎?怎么说话的?” 喻明皎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抿抿唇,恹恹地垂着眼皮,“抱歉。” 闻芝心大,也不在意,她今天很开心,毕竟岑聆秋还活着。 她拉着岑聆秋说了很多话。 岑聆秋一边要回她,一边还要顾着喻明皎的情绪,没办法,喻明皎是个特别爱生气的娇贵小猫。 闻芝突然问她,“我要去冰岛生活了,你以前说喜欢冰岛,要不要一起去。” 岑聆秋之前和她聊天的时候说了一嘴,她挺好奇冰岛的风景,但她现在是没法去的。 她的身体变的很差了,现在几乎都是在强撑着一口气,已经无法承受路途的劳累。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很多时间了。 她现在只想在这些时间里好好陪着重要的人。 岑聆秋拒绝了。 闻芝意料之中,她叹了口气,“我猜到了。”她的目光落在喻明皎身上,调侃似的笑了笑,“是不是要陪着你心爱的人啊。” 岑聆秋笑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唉,好吧。”闻芝叹气,“林秋,我以后可能就不回国了,我家人移民在那边了。我就不回来了,你以后别又出事了。” 岑聆秋勾唇,“你就不能祝福我点好的。” 闻芝哈哈笑了几声,“结婚了要叫我哦。” 临走前,闻芝抱了抱她,“林秋,人死了两次就是另外一个人了,希望你不要再多灾多难了,和你的娇娇好好生活吧。” 岑聆秋回抱住她,“谢谢你闻芝,在那边记得开心。” “记得请我吃喜糖。” 闻芝送她们到楼下,便转身离开了,岑聆秋回头,看了看闻芝的背影。 “怎么了?”喻明皎问。 岑聆秋摇头,喃喃,“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她再见面。” 喻明皎轻声,“只要活着,就一定有机会的。” 岑聆秋没回应她的话,笑了一下,“走吧,娇娇,我们回家。” 喻明皎太习惯岑聆秋的躲避反应了,她每次这样云淡风轻地敷衍,背后都是无法言说的悲痛事实。 她无比害怕岑聆秋这种反应。 她总感觉又要失去岑聆秋了。 _ 岑聆秋发现喻明皎似乎在管控着她的交际,她不允许任何人和她多说话,有时候只是邻居找她多说些话,喻明皎便不开心了起来。 甚至她对别人礼貌的笑,喻明皎都会拉着她的手,神经兮兮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对别人笑。 “聆秋姐,你不是爱着我吗?为什么要对别人笑,你只能对我一个人笑。” “太任性了,娇娇。” “你在拒绝我吗?”喻明皎神情惶然。 眼看她又要发疯,岑聆秋只好顺着她的想法哄,“没,我听着呢。” 她倒是并不害怕喻明皎过于极端的占有欲,她本身也是个对人际关系淡漠的人,这也没什么。 她一直都觉得喻明皎只是个有些极端的人,但她没想到喻明皎已经疯成了这样。 某一天里,她回到家,发现喻明皎不在房间里,厨房,洗手间都没有她的人,她便想去书房去找她。 喻明皎的书房她很少去过,那里被上了锁,岑聆秋没有钥匙,她也没在意,以为书房里面是一些贵重的物品和她的设计稿子成品,她无心窥探喻明皎的隐私,便一直没进去过。 但今天的门好像是开的,她以为喻明皎在里面,便打开了门。 “娇娇,你在——” 岑聆秋的话突然顿住,她的目光凝结,视线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墙面。 书房墙面挂满了她的照片,还有各种她的画。 那些照片应该都是这一段时间的,几乎什么样的都有,睡觉的样子,做饭的样子,看书,喝水的样子,这些照片像是一个人无声的动作默片一样,沉默地被挂在冰冷的墙上。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她的肖像画。 许许多多的,有关她的□□素描。 画里的人表情媚态,欲望与妖艳并生。 岑聆秋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自己,她觉得很陌生。 这些画似乎画了很久很久。 照片,素描,密密麻麻挂满了整个书房。 岑聆秋置身在无数的肖像画里,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吞噬。 她几乎都忘记了呼吸。 背后有轻轻的轮椅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聆秋姐。” 喻明皎嗓音很轻,空空荡荡的,像是幽灵一样。 岑聆秋没有回头。 喻明皎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额头贴在她的肌肤上,嗓音缱绻幽然。 “你害怕我吗?” “我是个变态,我不是你眼里的喻明皎,像他们说的那样,我是个神经病。” 喻明皎闭着眼,优美的音色裹挟着巨大的癫狂。 “我不喜欢你和任何人说话,我讨厌你对别人笑,我恨不得把你锁起来,二十四个小时,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喻明皎是个疯子。 她早就已经疯了。 在岑聆秋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时,她就已经在一步步走向癫狂的路上了。 她只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扭曲的精神状态,那日在撞见她和贺涵州的相处后,她岌岌可危的理智才彻底崩塌。 她终于意识到她对岑聆秋狰狞而病态的感情,那些被压抑的野兽开始嚎叫,她不想再继续忍下去,她自暴自弃,想让岑聆秋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会害怕,还是会离开她呢。 她很想知道。 像自虐一样,喻明皎撕开了自己的伪装,将她皮肉里的蛆虫与脏污都展现给她看。 会厌恶我吗? 觉得我恶心吗? 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变态。 你会对我失望吗? 会不爱我吗? 喻明皎是害怕的。 比任何时候都害怕。 她的身体在抖。 “聆秋姐,你是属于我的。” 喻明皎的语调冷的如冰,眼皮却颤的厉害。 “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倘若你结婚了,我便杀了你丈夫,你和谁在一起,如若不是我,我便杀了他们。” “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我活着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活着。为了你,即使是杀了我自己,我也能做到。” 喻明皎死死地抱着她,几乎要压碎她的骨骼一样,咬牙切齿的,眼眶赤红一片。 她一字一句,“岑聆秋,遇见我是你的不幸,你这辈子都完了,你记着,我会杀了你身边与你亲密欢爱的人,不管是谁。” 她说的那样凶狠,措辞锐利病态,本该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岑聆秋却感受她喻明皎身体的颤抖。 她在害怕。 岑聆秋什么想法也没有,她转过身,托起喻明皎的脸,看见一双潮湿猩红的眼睛,像是要哭了一样。 “你不要害怕呀,我爱你啊,娇娇。”岑聆秋缓声哄她。 喻明皎眸子已经是朦胧的一片,里面像是装满了厚厚的水雾,眼泪无声地流淌过脸颊,神色却还是冰冷平静的。 “你觉得我恶心吗?” “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你不害怕吗?” 岑聆秋丝毫没有被吓到,她甚至笑了起来。 “不会的,娇娇,你怎么样我都爱你。” 我爱你身体的残缺,爱你卑劣的性子,爱你阴郁面容,我爱你,你是完整的,永远是我安康可爱的娇娇。 老实说,在看到那么多她的照片时,岑聆秋有感到一瞬的骇然。 但那种讶异情绪在看见喻明皎的眼泪后便无处可寻了。 岑聆秋并非是一个完全的正常人。 她并不会为这些照片惶然,甚至她只觉得有一种诡异兴奋的满足感。 这些照片让她彻彻底底地接触到了喻明皎的感情。 岑聆秋和喻明皎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她们都是没有爱的落水小狗。 喻明皎需要爱活下去。 岑聆秋也要依靠爱。 她过去的一生里感受到的爱太少了,她一直是被抛弃的存在,不被任何人期待,没有一个人肯定她的存在价值,谁也不需要她。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没有意义的人。 她想要被承认,她内心渴望着有谁能需要她,她期待并享受着被人依赖,被人需要的感觉。 岑聆秋得被人需要,被人深切而疯狂地需要,如此才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在与喻明皎的相处里,她也有自己自私恶心的一面,她是爱着喻明皎的,同时也十分享受着喻明皎对她的依赖。 这是她内心一直被隐藏,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一个私心恶劣的事实。 她嘴上说着不希望喻明皎依赖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喜欢喻明皎满眼是她的模样。 喻明皎是她的。 她的小狗,她的洋娃娃,她的所有。 岑聆秋的内心是寥落空洞的,而喻明皎近乎暴雨一般的爱,润湿了岑聆秋干枯的心脏。 她需要这种猛烈的感情。 所以,她怎么会害怕呢。 她只知道喻明皎十分喜欢她。 她也很喜欢喻明皎。 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第50章 某些隐藏的感情一旦被宣发, 夹杂在两个人之间的所有情意便都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岑聆秋与喻明皎再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或许从很早开始,喻明皎就不是她字面意义上的朋友了。 她们是爱着彼此的人。 她们不会藏匿自己的情感, 她们光明正大的接吻, 拉手,像是普通恋人那样,做着最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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