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拒绝了她的要求。 岑聆秋打算明天去问问她。 第二天岑聆秋没有工作,她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x.r,想接她下班。 “喻明皎啊,她这两天都没有来公司呢?”她的同事说。 “为什么没来。” “不知道呢,她一般都会来公司的,我们也不清楚她为什么没来。” “谢谢。” 岑聆秋谢完同事,便开车去了喻明皎的家里。 直到现在喻明皎什么消息都没回她,岑聆秋不免有点担心。 她来到喻明皎的门口,按了按门铃,没人应,她又敲门,依旧没人应。 心里的不安越浓。 岑聆秋敲了将近十分钟的门,门才被打开。 喻明皎穿着睡裙,头发有些乱,唇很苍白,眼珠浑浑噩噩地看了她一眼,又疲惫似的垂下了眼,沉默地转过身来到客厅。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明皎。”岑聆秋跟在她身后问。 喻明皎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地来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刚想抬起手喝一口,手却失去了力气一般,手心一松,杯子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她整个人脱力地往前一倾,从轮椅上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明皎——”岑聆秋赶紧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只见喻明皎脸颊晕红,呼吸急促,身上很烫。 她又发烧了。 – 喻明皎脑袋晕晕沉沉的,又开始做起了梦。 她梦见了岑聆秋。 梦里的岑聆秋站在海边,她背对着自己,头发随风飘动,喻明皎想走到她身边,但是涌上来一叠又一叠的海浪,阻拦她的脚步。 喻明皎叫她的名字。 岑聆秋转过身,神情平静。 “你要去哪?” 喻明皎说。 岑聆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还会回来吗?” “………” “你又要离开我吗?” “………” 她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用冬雾一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深邃朦胧,遥远的令人看不清。 喻明皎惶然,她拼命想越过潮水走近她,但海浪越来越大,很快就淹没了她。 直到她彻底看不清岑聆秋。 潮水令人窒息,喻明皎只觉得难以呼吸。 巨大的不安扼制她的心脏。 她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视线里看见了岑聆秋的眼睛。 那双清淡的眼睛里有对她的担忧。 和梦里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喻明皎喘着气,倏地抱住了她的腰,整个人埋在她的腰间,身体在微微颤抖。 岑聆秋拿着药的手僵硬,她愣了愣,然后勾了勾唇,温声:“怎么啦?” 喻明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感受到岑聆秋身体温度,她才慢慢缓过来。 她嗓音沙哑:“……我做噩梦了。” “嗯?”岑聆秋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做了什么噩梦?” 喻明皎沉默几秒,才回:“我梦见……你又离开我了。” 岑聆秋:“…………” 她诡异地静默了。 喻明皎埋在她的腰间,声音闷闷的,“你会吗?” 岑聆秋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哈哈笑了笑,轻松地安慰她:“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梦都是假的,别太在意了。” “来。”岑聆秋有心想转移话题,“先把药吃了。” 喻明皎乖乖地吃了药。 见她正常,岑聆秋开始忍不住说她:“我都说了我会传染给你,你还不信,现在又发烧了。既然不舒服,就要打电话给我,手机是干嘛的?” “疼。”见她还要说教自己,喻明皎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岑聆秋顿了一下,果然不再继续说教,“哪里疼。” “手。” 喻明皎将胳膊给她看,她苍白细瘦的胳膊有一块很深的淤青,在过于冷白的肌肤上显的突兀。 “是刚刚从轮椅掉下去的时候,手不小心砸到了饮水机吧。”岑聆秋又去翻药箱,找到跌打损伤的药给她涂上,然后又说她:“轻轻一磕就留下那么深的淤青,又容易生病,你可真娇气,你叫什么明皎啊,以后直接叫你娇娇好不好。” 她说话语速慢慢的,清淡的音色掺杂着一点焦急。 喻明皎很喜欢她担心自己的模样,有种极大的满足。 再多一点吧。 再多多关心我。 “没关系。”喻明皎开口,“随你怎么叫。” 岑聆秋:“……” 她无奈,“你真是……能不能好好抓住重点。” 岑聆秋给她贴上纱布,随口说了一句:“幸好我会来你家,倘若我不来,你又不打电话给别人,这又该怎么办?” “你搬过来和我住就好了。” 岑聆秋:“……” 她笑了,搞半天,喻明皎在等着这句话呢。 “就这么执意同居啊。”岑聆秋收拾好药箱,放进柜子里。 “嗯。”喻明皎很诚实。 岑聆秋的神色闪过一丝动摇,但还是没有明确同意,“这个再说吧,我最近已经看好房子了,就在同一层。” 喻明皎神色一黑,眉眼又阴森森了起来。 “对了——”岑聆秋想起了什么,握着她的右手腕,语气肃冷,“这些密密麻麻的抓痕是什么?” 喻明皎正生着气呢,不想理她,挣脱了她的手,冷冰冰的,“关你什么事。” 岑聆秋莫名其妙被凶了一下,她弯下腰,去看喻明皎的脸,喻明皎别过头,不想和她对视。 岑聆秋追随着她的方向,歪着头盯着她的脸,“怎么突然那么凶? 生气啦?” 喻明皎眼睛死活不看她,说话更下冰雹似的,一冷一冷的。 “你不是恶心我吗?用不着你关心。” “……我哪里有恶心你?” “你有。” “你说。” “你都不和我一起住。” “…………” 喻明皎又冷冷地开口:“反正有朝一日我死在家里你也不会知道,收起你的关心。” 岑聆秋很冤来着。 “任性了啊,娇娇。” 听到这个称呼,喻明皎的耳垂噌的一下红了。 岑聆秋感觉太阳穴噌噌噌的跳,现在的年轻人太难搞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一声,“你先……让我考虑一下吧,好吗?” 喻明皎点头,“好。” “我不希望你手腕上的抓痕再次出现。”岑聆秋表情微微正经严肃了起来,“能做到吧,娇娇。” 喻明皎捂着抓伤的手臂,得寸进尺提要求:“可以,只要你和我一起住。” 岑聆秋:“……闭嘴。” 喻明皎:“哦。” – 后面的几天喻明皎总是会给她发消息,消息内容都差不多。 ——腰撞到桌角了,很疼。 ——不小心翻下床了,砸到脑袋了。 ——洗澡摔了一跤。 等等,都是各种生活上出现的意外。 想想也是,喻明皎是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生活举止自然没有常人那样方便。 岑聆秋莫名想起了她在庄园里见到的喻明皎,那时候她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有些看起来不像是原主造成的,现在想来,应该是她日常行动不便所造成的,她皮肤又娇嫩,就很容易留下印子。 今天她刚结束一个同声传译,就收到喻明皎的信息。 她只发了一张图片,一双白皙的手落满了玻璃碎片,血染满了整只手。 岑聆秋瞳孔微缩,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她。 “手怎么回事?” “”我想煮东西,没拿好碗,地板滑,摔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岑聆秋却听的心急如焚。 “我很快来。” 喻明皎挂了电话,静静地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上面的碎片还没拔掉,喻明皎并不打算拔掉,毕竟这样看起来才更可怜一些,她要等着岑聆秋过来。 自上次她猛然发现自己很喜欢岑聆秋对她的担忧,喻明皎便有意无意地弄出一些伤口。 疼痛既能得到岑聆秋对她的担心,也能松懈岑聆秋拒绝和她一起住的坚决。 这么简单的事就能获得那么多,喻明皎觉得再划算不过了。 或许是想到又能看见她关切而焦急的眼睛,喻明皎忍不住笑了起来,神情愉悦而癫狂。 等了不过十几分钟,岑聆秋便赶到了,她前几天已经将指纹录进了喻明皎的房门,她现在进出她的房间来气自由的很。 “娇娇。” 岑聆秋跑到厨房,喻明皎瘫坐在地上,右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地面已经形成了一小摊血迹。 喻明皎听到她的声音,抬起脸看她,神色无辜,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配着她平静的神情,显的秾丽又纯然。 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的脸色也沾着点血,整个人瘫坐在血滩里,莫名有种懵然的脆弱。 岑聆秋站在门口,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乍一看到血,岑聆秋便忍不住恶心,她动作小心地拔掉了喻明皎手上的碎片。 “疼吗?” 喻明皎点头,“疼,很疼。” 岑聆秋将她抱回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又去拿药箱。 这段时间药箱的出勤率大幅度提高。 岑聆秋问:“为什么突然想去做饭?” 明明她都不进厨房的。 喻明皎低眉,“饿。” “外卖难吃。” 岑聆秋对这个理由无话可说,她用湿巾擦干了喻明皎手上的血,又拿出药水给她涂抹上,最后一双手包成了一个粽子。 看着喻明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岑聆秋忍不住心疼叹气,“怎么能有那么多伤口呢?又不是小孩子。” 喻明皎转了转眼珠,用完好的另外一只手揪住岑聆秋的衣摆,睁着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你知道的,我是个残疾的废物,受伤对我来说是常事。” 她像蜗牛一样,手指慢慢地握着岑聆秋的手腕,感受到微冷的肌肤。 “林秋,我怕疼。” 她眨巴着眼睛,凝视着岑聆秋的眼睛,似乎想要住进那双清雾一般的瞳孔里。 她嗓音低低弱弱的,音色又那么好听,用一种脆弱求助的语气撒娇时,无端让人生出一些柔软来。 岑聆秋又不是傻的,当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这段时间来来回回的折腾终究杀死了她的犹豫,在喻明皎孱弱的伤痕面前,岑聆秋还是违背了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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