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然不知痛苦。 — 喻明皎有想过去问岑聆秋这件事。 但她一直没问。 她害怕事实如她所想的那样。 她无法接受岑聆秋的欺骗。 一点也不能接受。 所以她一直压抑自己几乎快疯魔的多疑,一直在等待着岑聆秋向她说起这件事。 可岑聆秋神色如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甚至还关心她,问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说她瘦了很多。 喻明皎听到她的关心,心里分出了两种语气。 一种是冰冷的语气。 恶心虚伪的女人。 一种是委屈的语气。 为什么还要关心我,和我坦白很难吗? 这两种语气在她心里争吵个不停,喻明皎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快恍惚了。 岑聆秋在和她吃饭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她走到阳台去接。 喻明皎看着在阳台打电话的岑聆秋,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 以前岑聆秋打电话都是当着她的面接电话的。 为什么要躲着她接电话,有什么要瞒着她不能让她听吗? 猜忌的那根野草越长越凶。 岑聆秋不知道喻明皎压抑的精神,她正自顾自地打着电话。 “事办好了吗?”她问。 电话那头说“办好了大小姐,那个男人被我们揍了一顿,腿和手都骨折了,只能躺在床上了。” “嗯。” 岑聆秋挂了电话,唇边勾起一个很淡的笑,没有一点温度。 那个男人现在应该没力气再去找喻明皎的事。 岑聆秋是故意给男人钱,她知道男人拿到钱第一时间肯定就是去赌博,她又像林栋借了几个做高利贷的相关人员,林栋人缘广泛,什么人都认识。 她让这些高利贷人员用高额的利益去诱惑喻连毅和他们赌博,先让他赢,然后再做老千把他钱输光。 等到喻连毅不甘心时,最后唆使他和他们借高利贷,并对他洗脑后面一定会赢,喻连毅已经输的理智尽消,头脑一热便借了高利贷,签了合同后他才发现要贷款在三日内还完。 后面的赌局他又输了,而且还欠下了高额的贷款,他根本无法在三天内还完。 高利贷的打手见他不还钱,便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之后,只要他还不上钱,他的命就一直在高利贷的手里。 他要这个男人一辈子都要像条狗一样活着,离喻明皎远远的。 但是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喻明皎,那个男人怎么样都和喻明皎无关,她不想要喻明皎听见这些肮脏的事。 就算要说,也要等到她生日那天,就当是一个礼物告诉她。 岑聆秋走到客厅,发现喻明皎一直在抠自己的手心。 她上前握着喻明皎的双手,皱眉,“你干什么?” 喻明皎别过脸不看她,嗓音带着置气的冷硬:“不知道。” 岑聆秋:“……” 这孩子又怎么了。 – 喻连毅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后面没钱交住院费,只能收拾东西回去。 他腿和手都骨折了,只能瘸着一条腿,动作滑稽地走回去。 办理出院后,他往外走,一个低头看着手机的男人走进来,两个人肩膀撞在一起,喻连毅身体太废了,只轻轻一碰,便被撞倒在地。 男人从手机抬起目光,看向喻连毅。 他皱了下眉,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扶他起来,最终啧了一声,拽着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男人力气很大,拽的太猛,喻连毅感觉骨头都散架了,哎呦了一声。 见他站好,男人便松开了手,刚想越过他走人,喻连毅突然拉住他。 “你是——”喻连毅仔细看了看他,“是林栋吧。” 林栋停住脚步,眯起眼。 喻连毅用拐杖撑住自己的身体,朝他讨好地笑笑“我是喻明皎的父亲。” * 喻明皎的生日在冬至,在生日的前一天她突然接到喻连毅的电话,她直接挂了。 喻连毅又打来。 喻明皎看着手机,脑海里突然想起喻穗安给她看的那个视频。 她漠然几秒,接了。 “明皎啊,最近还好吗?” 喻连毅虚伪的笑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喻明皎言简意赅:“有事就说。”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哈哈哈,是这样的,我前几天翻到了你妈妈的日记,想了一想,还是给你比较好。” 喻明皎知道这是他的借口,但对于妈妈的遗物,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动,况且,她也想知道岑聆秋那天到底和喻连毅说了什么。 她有太多想知道的。 “知道了。” 今天又下雪了。 喻明皎打车到自己家。 她已经很久很近没回去了,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 她不喜欢这个家。 这不是家。 喻明皎上楼,敲门。 等了好几分钟才有人开门,喻连毅住着拐杖,左腿和右手都缠着厚厚的石膏,整个人如同沧桑破败的老狗。 “明皎啊。”喻连毅朝她笑。 笑的喻明皎直想吐。 她直接说:“我妈妈的东西呢?” 喻连毅走到客厅,给了她一杯水,“外面很冷吧,先喝口水。” 喻明皎没理他,“你说的日记本,根本就没有是吗?” 喻连毅眼神闪躲,“说什么呢?我肯定有的,爸爸等会给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别急啊。” 真烦。 喻明皎不想多待一秒,她懒的和喻连毅周转,手扶着额,嗓音压着极致的冷:“那天给你钱的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喻连毅遮掩似的笑笑,手指紧张尴尬地搓了搓,装傻:“什么女人,明皎,你怎么净说一些爸爸听不懂的话。”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隐瞒。 喻明皎眼神阴鸷,心里那团猜疑已经到了涌出骨骼的地步。 “明皎啊,先喝口水吧。”喻连毅把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么极力想让她喝水,这杯水看来有问题。 她的好父亲,真是为了利益,什么蠢事都做的出来啊。 喻明皎的指甲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水杯,突然开口“爸,我记得我房间有一张银行卡,里面妈妈帮我存了一些钱,我走的时候忘记拿了,你能帮我拿出来吗?” 喻连毅一听到钱就激动了起来,“是吗?哎,好,爸爸帮你去拿。” 他拄着拐杖,动作愚钝地往房间走。 喻明皎冷笑一声,而后把桌子上的两杯水调换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喻连毅便拿出一张银行卡出来,眼睛放亮,“明皎,是这张吗?” 喻明皎上前几步,看了一眼,“是的。” “那里面你妈妈给你存了多少钱啊。”喻连毅忍不住激动地问。 喻明皎想了一下,“十几万吧。” “十几万……”喻连毅喃喃,他又焦急地问:“密码还记得吗?” “密码啊。”喻明皎轻轻抿了一口杯子的边缘,状似苦恼地说,“爸爸,水好像凉了。” “啊,凉了吗?”喻连毅有心讨好她,便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还好啊,不会很凉。” “可以给我重新倒一杯吗?” 喻连毅为了得到密码,便忍耐着脾气,装成一个慈父,“好好,爸爸去给你倒。” 他往饮水机的方向走,但没走几步,人就倒了下去。 喻明皎面色平静,淡淡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轻轻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她来到男人身边,在他口袋里翻出手机,又用他的指纹解开了手机。 她第一件事就点进通讯录。 在一众的电话号码里,她的眼睛直直地聚焦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上。 她点进去,拨号。 电话响了好几秒,才接了。 “喂。”一道熟悉又令人恶心的嗓音如同针一样扎在她的耳廓。 电话那头的男音漫不经心的:“怎么,你女儿那边搞定了?” 林栋! 喻明皎死死地咬住唇,一把挂了电话,将手机狠狠地扔向地面。 原本质量就不好的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崩落的碎片划过喻明皎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她的猜忌在这一刻似乎都落了实。 她不由自主地将这三个人联系在一起。 岑聆秋给她父亲钱,她父亲和林栋达成了某种交易,下了药的水,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这群人的利益是自己。 让喻明皎最接受不了的是岑聆秋的隐瞒。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和她弟弟一个线上的吗? 她给喻连毅钱,就是为了帮他弟弟利用自己父亲的关系将她拉入他们的计划里吗? 为什么?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为什么要隐瞒她。 为什么要欺骗她。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林秋。 喻明皎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咀嚼这个名字。 如同被暴雨侵袭,喻明皎只觉得浑身潮湿寒冷。 她眼眶赤红,在狭小的房间里崩溃而嫉恨。 _ 而另一边的林栋不明所以,因为上次车祸遗留下的脑震荡似乎又复发了,他便打算去医院找自己的朋友问一下,在医院里很巧合地碰见了喻明皎的父亲,那个男人说很看好他们,他说可以让自己的女儿主动去到他身边。 林栋最近被他爷爷的人监视,不允许他去找喻明皎,他正愁怎么把喻明皎弄到自己身边,刚好有人凑上来帮他,他自然接受。 但是为什么突然挂了。 * 岑聆秋在去寺庙捐香油钱时,看见一串红色的檀木手串 ,做工精细而朴素。 在看到这串红绳手链时,她便觉得很适合喻明皎。 喻明皎手腕如玉一般,白皙而娇嫩,红色和她的肤色很配。 她便买了下来,打算给她。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如果不出意外,她的任务也差不多了,离别前先送个小礼物给她。 听到对面有声音,岑聆秋打开了门,“你去哪了?” “身上怎么都是雪?没带伞吗?” 喻明皎低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打开门直接进去了。 岑聆秋也跟着她进去。 她把手链拿了出来,递到她眼前,“我在寺庙看到这串手链,感觉很适合你,你戴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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