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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星光投射在静谧的墨城上，显得格外空旷而阴森。偶尔有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冰冷的寒意。 程晚吟跟着王槿之，一步一步踩着对方的脚印，按着某种规则绕了一圈。很快，那堵挂着一排血红人头的城墙便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在这深秋的季节，仿若一个个艳丽而喜庆的灯笼，高高悬挂在城墙上。 这些女官尽管早已死去，眼球已经凝固，但瞳孔里却仿佛依旧有微光闪烁，好似在默默注视着走进这里的两人。 跟着王槿之的脚步，程晚吟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仰头看向那些用头发倒挂绑住的人头。刚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城墙上那排人头，目光在随着她移动。 程晚吟便不禁心生疑虑：死去的女官，眼睛还能活动吗？ “这是怎么回事？” 程晚吟心跳微微加速，就仿佛突然间明白过来什么般转身往外走，而后又返回到街道中央。 程晚吟站定之后，那些头颅仍然静静地注视着原地。 [破案了，这些头颅目光盯着的不是我，而是前面那只带路的诡！]程晚吟看向王槿之。 被爱人注视的王槿之只觉毛骨悚然，狂戳系统。 “统子，我又被盯上啦！它果然盯上我啦！我就知道它盯上我啦！快点！它要来了！快快，护住我意识，我去猴子偷桃！呸！本官去抢它衣服！” 王槿之一口气不间歇地说完，焦急地拍着系统脑袋。系统嗷嗷捂住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别拍了，本来就不聪明，你把我拍傻了咋办？” “我管你傻不傻！你再不护住我，就等着重新找宿主吧！”王槿之川剧变脸。 系统也是服了，之前还抱着它腿叫爸爸，现在就翻脸不认统了！ [好好好，蠢槿，本来还想帮你压下恐惧情绪，现在哼哼…你自求多福吧，反正你只让我护住你的意识。]系统心里道。 不知道贱统可以压制极端情绪，二槿还在内心安慰自己，缓解恐惧。 [从物理学的角度分析，挂在城墙上的这些人头的眼球并未发生实际的移动。然而……] [由于眼球表面的反光作用，可能会给人产生一种视线移动的错觉。] 王槿之头皮发麻地看着城墙上的灯笼，试图通过逻辑分析和数据推断，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相信科学，相信世上无鬼神，只有人吓人…目前这种错觉是由于光学原理，而非眼球或者头颅的实际运动所引起的……不可怕，不可怕，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 忽的，还在嘟嘟囔囔的王槿之仿佛感应到什么，突然转身，目光死死看向角落里的一具女尸。 那具尸体应该是被南王朝军队攻城后杀掉的普通城民，靠在墙边，低垂着头。但却让王槿之萌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那具女尸的头颅好似抬起了，露出了那张与紫衣女官一模一样的脸，嘴角还挂着诡谲的笑容。 要不是王槿之就是诡，否则就刚刚那一吓，就能心脏骤停。 ———— 程晚吟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之前给她带路的那位诡神失踪了。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就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去找人。 程晚吟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诡乃是一种无休无止的规则，遵循着自己的杀人规律。所以诡异只会被封印，不会被杀死。 而又由于女官化诡后，会不断被诡异的杀人规则侵蚀掉人类意识，最终完全堕落成诡，所以书中从未记载过有诡异觉醒自我意识的情况。 程晚吟虽然也从未见过觉醒意识的诡神，但也知道这些常识——对方消失自然是有对方的道理。 与其担心一只诡异，还不如担心自己。 程晚吟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往着记忆中那些战斗痕迹出现的地方行走。随着行走，她发现城市里出现扭曲残缺的尸首越来越多。 惨烈的景象让她的心情越发压抑。 而且在程晚吟的感知里，她总能感觉到自己被无数人围绕着。恐慌，绝望，视死如归各种情绪充斥在她周围。 她们挤满了整个街道，人潮涌动，却又看不到任何人。这些人仿佛隐藏在更加深层的诡蜮里，依旧和程晚吟隔着一层薄膜。 唯有对面传递过来的强烈的绝望情绪，让程晚吟心生焦虑，难以释怀。
第162章 诗定江山 即使站在道路中央, 程晚吟依然感觉到了周围无数的视线，仿佛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可她什么也看不到。 尽管尝试了诸多方法，都无法窥见真貌。 [恐惧来源于不确定性, 未知才会引发恐慌。]程晚吟深知这个道理, 因此始终保持着情绪稳定，坚定走向痕迹最深处。 随着她的接近，那种异样的注视感愈发明显。 [前面什么也没有。] [不用停，放宽心。] [没撞到别人…真没撞到…放心往前走吧。] 就仿佛处于人群的视觉中心。 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行。程晚吟本能想要停下脚步, 避开人群。然而, 她的视觉、听觉和嗅觉却在传递着相反的信号，使她无法自拔地继续前行。 这意识与感官上的错位，让程晚吟短时间内陷入了混乱。她想起方才“进入里层诡域、突兀消失”的诡神，猛然醒悟自己想法可能存在偏颇。 诡神能进去, 而她却步履维艰，恐怕正是虚实有别的缘故。 简单讲，就是诡，实则是一种规则。是以一种虚拟化形式存在的东西。而她却并非虚幻之体。因此自己若是想要感知到相同的事物，就得和对方同频，变成同样存在。 故而，面对那些无法被感官捕获的事物时，程晚吟需要闭上眼睛，用虚无缥缈的自我意识感知，并进行判断。 程晚吟想了想便闭上眼，将五感削减到最弱，不再压抑自己的潜意识, 转而用意识带动躯体寻找。果然耳畔风声骤停，当她再次睁开双眸时, 眼前的景象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那短暂的封闭五感时刻，程晚吟的脑电波意外连接到了一个诡异的波段，牵领她踏入了这片神诡莫测的血色世界。 这种体验与之前的那场清醒梦境如出一辙，让程晚吟倍感心悸。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在她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时空仿佛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而在这停滞的间隙，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画面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血色海洋退去。 妹妹王槿之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官服，站立在高耸入云的金色楼宇之上，抬起纤纤细指，朝前一指。那宛如生命般奔涌的血海，竟然从中飞出了一个个身穿五彩斑斓官袍的小小纸人。 周围无数黑雾萦绕在王槿之那件官袍上，看起来并不合身。松松垮垮地披在对方身上，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韵味——更像是来自某个遥远朝代的遗物。 突然间，王槿之转过眼眸看向了程晚吟所在的方向。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错乱，斗转星移。当一切恢复平静时，程晚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主干道上，正被一圈圈的城卫军紧紧包围。 程晚吟放眼望去，只见一位身披文光的女官手持笔墨，毅然挡在最前。年轻文人们紧随其后，严阵以待。男子护着小孩，而老人则守在队伍的最后方。 整条街道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又弥漫着一股肃杀。 触目所及，尽是骇人心魄的血迹。残肢断臂堆积如山，惨不忍睹。 所有人的神经都几近崩溃。还不待程晚吟细究之前所见的场景意欲如何，便有人驾驭着文光，朝她发起了猛烈攻击。 “嘭！呛！” 程晚吟只觉得脑中嗡鸣作响，迅速反手化剑，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此刻，她才惊觉这些尚存一丝生气的城民们，她们眼球充血，满脸疲态，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诡异频繁的杀戮，几乎让她们形成了完备的反射——发现风吹草动，都觉是诡，欲杀之。 阵阵文光自程晚吟周身浮现。她深吸一口气，暴呵道。 “汝等！速速醒来！” 这句话伴随着璀璨文光，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 王槿之七拐八绕，凭借着逆天运气，蒙到了这位诡神陵墓的所在。 更确切地说，是摸到了那位在阿芒陀时期与诡神签订契约的女官的陵墓所在。 不过，她并不是嚣张到想要“打扰亡者”，而是准备溜进去扒人家衣服。（系统：你确定这不是更嚣张？） 毕竟，之前王槿之接触到的官袍都是这座陵墓中官袍本体投射出来的分影。谁也无法保证，她去夺女官身上的官袍或者穿上那片灰烬，效果会不会打上折扣？ 万一，那些官袍的分身吸引不走天级诡异呢？王槿之觉得还是小心为上。如果有可能的话，拿也要拿真的。 王槿之在这座厚重铅棺前站立，一边与那位诡神斗法，速写数篇议论文，拖延对方的靠近。一边分神细细查看这个棺材。 “大道三千，人人皆有属于自己的道。” “追寻道，首先要有清晰的目标，明确自己对人生的追求，以便探寻相之契合的道。” “道法自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皆可为道。无论是花、草、水，还是其他，都可以成为我们领悟道的媒介。” “只有当我们对某件事物或某个领域产生浓厚的兴趣时，才能在追求个人信仰中全力以赴，充分发挥自我潜力。” “因此，寻找道比追寻道更为关键。” “此世界以文入道，以墨为盾，护一方百姓。而文道又分义理、考据和辞章，其下又划分诸多小道，以官道为例……” 王槿之深知原主所化诡神乃是诡中之官，便以“大道三千”为题，“寻道”为头，引申到“官道”，再论证原主的“官道”，从而增幅诡官的规则之力。 这也是王槿之聪明的地方。 若论写诗她比不过那么多古人，抄袭古诗的路子又在之前假死时毙了，自己写的还水平不够。 于是乎，她只好另辟蹊径—— 速写多篇议论文，专门论证原主的官道来增幅自己，与那位诡神斗法。 量变达到质变，达到延缓对方侵袭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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