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整个世界都似乎为她的这首诗而战栗。 她这首半秒钟,以这个世界的剑道大侠张华客为名作的诗,竟使那柄三尺青锋仿佛真遇到剑仙了般,“羞愧”地从她的脸侧半寸的地方划过。 随后,被程晚吟手中文气所化的长剑一把挑飞,牢牢钉在地上。 “什么?” 那位高她一级的李知府向后退了半步,目光惊骇地看向程晚吟。 “竟能引天象变化,莫非此女已达半圣境界?” 原本胜券在握的她狠狠一颤,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 文士们也是目瞪口呆,齐刷刷望着她,程知州这“半步一诗”的才气已经折服了她们。 程晚吟初到前线,一直平平无奇,只在她们遇险时出手相助,所以童生们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是个为人可靠的好将领”上。 然而今日却见程晚吟竟然不声不响,仅差一步成圣,不由大为改观。 “程知州不愧是当年魁首,文采斐然啊……”钱钚瑷眼眸深处暗光一闪,看着水镜中的场景,忍不住赞叹。 刚刚就一两秒的时间,对方赋诗一首,击退了敌军准备好久的古诗,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危机,这等文采无人可及。 二皇女秦晨曦也看着水镜的程晚吟,没有言语,只是想起了那位曾在战前寻找自己的昔日右相。 对方笃定自信的模样,似乎程晚吟能扛住这大任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 临别前,那天下午。 王槿之与他在一家茶楼约见。 为了确保谈话的私密性,王槿之选定的这个茶馆其实是二皇女手中的私产,直接便上了守卫最为严格的三楼。 “没想到右相有一天也会约见本宫,当真让我受宠若惊。” 秦晨曦抿了口茶,看向王槿之。“不知右相纸上所说可否属实?” “当然。”王槿之颔首,微微放松了些。 秦晨曦其实那时对他信上所述的内容并未深究,只是觉得右相最近举止颇为癫狂,似乎真如母亲所说,得了癔症。 然而,令他感到困惑的是,尽管王槿之百般阻挠其姐前往边疆,但在信的结尾却嘱托他要照看程晚吟。 这截然相反的态度着实让人感到困惑。 随后,秦晨曦又确实收到墨城被攻占的消息。这使她开始意识到王槿之信上所言可能并非全然虚构。然而,他对于南朝与她朝储君勾结的真正目的仍不甚明了。 虽然此行王槿之指明“她会死在边境”,但秦晨曦仍不想放弃触手可及的兵权,故而思及那些预言,他心中不禁生出疑虑。 难道南王朝进攻还另有隐情? 有了这丝疑虑后,二皇女就时常感到焦虑不安,夜不能寐。于是在离去的最后,他决定去请教对方,以便弄清所有困惑。 “右相,可否请你明说?” 秦晨曦站在书案旁边,看着眼前的女子,问她道。“比如南朝兵为何突袭边境?亦或者,你为何笃定她们会突然退走?为何笃定我去了边境必死?为何笃定北王朝覆灭……” 顿了片刻之后,秦晨曦又接着追加了一句。 “右相,您知本宫不信你——” 昔日右相因为他出身乡野,一直对他持有偏见。他也对这位眼高于顶的贪官不喜,相看两厌,却没想到她们有朝一日竟然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交谈。 王槿之摇头叹息,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无奈。 [我说了,你也不信。我怎么知道为何脑海中会浮现这些画面?以往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但自从几日前病重差点死掉后,我脑海里便常有一些陌生画面不时浮现。而且与一些关键性人物坐在一起,这些从未发生过的画面就越清晰。这叫我如何向你说明?] 王槿之神情茫然,按着翻译器一一念道。 “吾亦言之矣,汝亦不信。吾不知其慷慨,以此画面。往昔吾未尝有此。但自累日前病临崩后,吾脑海中常有生画面生时浮现。” “且与要人坐坐,末有画面愈明,是令我何以论之,后来始有之事乎?” 但那时,听王槿之所说的秦晨曦同样感到困惑,颇为不解。 王槿之看到的是:墨城被攻破,她身披铠甲,骑着一匹骏马驰骋在被攻破的钦州之中。 看见的是:程晚吟站在军队最前线,与别人激战,坚守着,撑起整个城门的防线,满是悲壮。 王槿之眉头微微皱起,闭上双眼,似乎是回忆着什么,实则内心里正在和系统逼逼。“系统,他信了没?” “信了信了,快信了,加大忽悠。” “OK,但我这么透露剧情没问题吗?” “没问题,出问题我扛着。剧情后期秦晨曦就是要称帝的,咱们拯救英雄的任务又不能丢。让他提前称个帝,完全没问题。”
第153章 诗定江山 王槿之边用意念在翻译器上打字, 边跟着道。 [我看到的画面里,你似乎被暗箭击落,重伤垂死。画面中还有许多奔走的兵卒, 以及穿着南王朝服饰的人正在撤退。] “臣见画面中君似暗箭击落, 重伤垂死。士犹多奔走者,及南王朝服饰者方引去。” [我猜应该是南王朝可能已经攻破了墨城,但由于某种未知原因选择退走。] “吾猜宜南王朝已破墨城,但未知所以择退耳。” “那……又为何告诉本宫这些?”秦晨曦深呼口气, 见王槿之闭眼陈述完再度睁开, 不解道。 “有言者非臣言,然事已至此,不得不语。”王忽悠叹息一声,神情凝重。“臣疑见君已殁矣。” 其实, 意思就是告诉对方:这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得不告诉你,我看到你死了。 秦晨曦大吃一惊,面色微变。“能复叙其详乎?” 他又急切询问。“或者,大人可知如何规避?” 右相所述之言太过骇人听闻,以至于秦晨曦不自觉就联想到自身重伤不治的模样,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臣试观之。”行吧行吧,我试试看。 王槿之眉头微蹙,再度回忆。 系统暗笑上钩了。 “臣若见敌军去,墨城空,常有人失亡者, 走南室。居无何,军尝入城, 然数万人失亡踪。”王槿之道。“当为王朝攻北源。若君先一步,先南后问,当何以知其何道而去?” 大意为: [我好像看见敌军撤离后,墨城似乎变成了空城,常有人在此失踪,因与南王朝退走有关。在你离世后,军队曾进入墨城调查,但几万人离奇失踪。] [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南王朝攻打北王朝的源头。如果你抢先一步,先于南王朝,探查那里,应该就能知道它们为何进攻和撤离了吧?] 王槿之喃喃道,在心中呼唤系统。 “快快,贱统,帮本官关注下他的表情。” “再叫贱统,我就不帮了!”系统生气。 “行行行,圣统!” 王槿之主打一个能伸能屈。 “他相信了,表情有些急,并没有怀疑你。”系统道。 王槿之表示OK。 “余知之矣。”秦晨曦的脸色也随着王槿之的讲述变得越发难看。 [统子,他说啥?] 王槿之看向翻译器。 [他说他知道了。]系统扶额。[笨槿,你能不能去学学文言文!] [有翻译器为什么要努力?]王槿之表示能躺就行了,继续假模假样地与女主飙戏。 “二皇女可信臣?” 秦晨曦犹豫片刻,沉声道。“信。” “即便错信,也不过多些功夫之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善。”王槿之嘴角微翘。 谈到这里,王槿之为程晚吟铺的路大致妥了,但她并没有结束这场谈话,反而继续道。“殿下,臣还看到了一些画面,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眸中含笑,看似在犹豫。 “还有大人不敢说的吗?”秦晨曦并不想跟她做戏,意味深长道。 王槿之眯了眯狭长凤眸,收起那丝犹豫,唇角微勾,同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这关乎未来大势,不得不谨慎对待,殿下可否保密?” “既如此,那就请大人讲吧。本宫不会对第二人说起。”秦晨曦许诺道。 “殿下并非体弱,而是男子,但未来会以诡身称帝,卷土重来——乃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男帝。”王槿之指了指天。 “女装大佬”秦晨曦被她道破真身,并未慌张,收敛起自己的笑容,严肃而又凝重看了王槿之一会,忽而有玩味笑道。 “你的意思是本宫乃最后赢家。” “臣可没这么说,要看殿下如何选。”王槿之表情同样纯良。 秦晨曦眯眼,右相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他搁下茶,站起身,目光直直看向王槿之,但气势还是弱了对面几分。 王槿之同样笑而不语回望,神情坦然。她当然是故意让“女主”知道她的威胁。 若她有意伪装,确实能够掩饰得天衣无缝。但她要保证自己走后,程晚吟还能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自然就要拿出她的底气。 ——右相的人设可不是只知情爱的傻白甜。 王槿之坦然接受“女主”忌惮的目光。 秦晨曦也知道她的意思。右相这句话无非是警告自己要小心选择。否则她怎么知道这些隐秘的,就能怎么把他拉下水。 “果然,还是程晚吟更对我的胃口。”秦晨曦嗤笑一声,收回思绪,不再回想昨天之事,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水镜之中。 她显然更倾向于与程晚吟这样为国为民、坦诚直率的人相交。而像王右相那样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的心机深沉之辈,实在让她不喜。 秦晨曦看向水镜。 即便此时活下去,已没有了希望。但他身为皇女,也希望他的坚守、她们的牺牲,可以拯救身后数千万人的性命。 这是他身为皇族的荣耀,是她们这些官员应该尽的责任! 此时,士兵们在抵御一波进攻后都疲惫不堪,神情萎靡。 虽然如此萎靡,但她们尚可每三小时休整一次,换班作战。可作为前线主心骨的程晚吟,却每时每刻都要保持清醒。 她指挥全军的同时,还要分神逼迫自己写诗。不管是精力还是心神,都消耗超过了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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