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开始摸索着脱去身上的外衣,用布料包裹住头部和脖子,然后蒙着眼睛,用手撑住棺材板子,双腿开始用力朝上击打那厚重的棺材盖,试图将那棺材盖踢破。 不断有尖锐的木屑灰尘窸窸窣窣的砸落在她脸上。 不过幸好王槿之对人体很是了解,提前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倒是没有让那些尖锐的东西伤到原主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也没有使那些粉尘吸入肺腑。当然,她根本不会吸入肺腑就是了。 此时正当正午时分,三月份的太阳还比较温和,洒落在王家庭院中的梨花院里,如同罩了一层暖黄色的浮光。 一阵微风刮过,雪白的花瓣纷纷飘落,似纷飞的白色蝴蝶,又仿佛飘浮的大雪,又如落幕的烟花,缠缠绵绵,仿若仙境。 这时百里的低空中,一行犹如奔腾的黄河般的黑影们快速逼进这里。 她们都穿着同样的装饰,浑身环绕着金色的文字,飞行在半空中。 浩浩荡荡的队伍正中间,八位身穿兵甲的女孩还微微托举着一个用鲜红漆木雕刻的棺材。 此时离棺木最近的那人似乎发现了棺材晃动了几下,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声。郑得财便对前方的同僚不耐烦道。“单肖,你能不能施法稳点,棺材都歪了!” “我没有啊?是你那边文力快耗尽了吧!”单肖皱眉道。 “胡说!明明是你!”郑得财反驳道。 “你才是胡搅蛮缠呢!”单肖生气地扭过头,突然也看到了棺木微微晃动了几下,顿时便不说话了。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念了几句安魂诗后,再盯着木棺看的时候……木棺又在半空中晃动了几下! “我的妈呀!” 这晃动的幅度很微弱,在半空中她们摇摇晃晃托举中,很难被发现,但这时单肖却偏偏停下了,又正好盯着那个棺材看。因此也将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得财!”单肖吓得差点一个屁股蹲从半空中摔下去,幸好被旁边的郑得财给拉住了。她拉着郑得财,一脸惊恐地问她。 “你确定右相大人真死了吗?” “是死了啊,你问这干嘛?”郑得财一脸纳闷地看着单肖她惨白的脸色,说。“死透了,太医都确认好几遍了。” “那,那那,棺材咋动了?” 单肖结结巴巴地指着旁边的棺木说,却见那个棺材又猛然晃动了一下,吓得腿差点又软了,问郑得财。“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她边急切地问郑得财,边用眼神示意对方看那个棺木。自己却根本不敢瞅那边。 “你是不是累傻了。”郑得财摸了摸她额头,发现并不怎么烫,这天气也不可能中暑啊。她便将单肖的脑袋扭到了棺木那边,说。 “你看哪有动啊?” “啊!真的菜!你混蛋……啊?!!” 单肖是真的胆小啊,她被强行掰过去时,顿时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尖叫声。但看到纹丝不动的棺材后,单肖又停下了尖叫,疑惑着看了半响。 “队伍怎么停了?”最前方那位身穿着青色官袍的女官回头问道。这个女人是这群人中看起来最轻松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汗水。。 郑得财赶紧连忙向那人汇报道。“钱大人,单肖她好像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可以换个人吗?” “……”还来不及开口的单肖。我没有啊。 钱钚瑷,也就是不爱钱,目光扫视了后方那两位侍卫一圈后,又不屑地看了那红漆棺木里的贪官一眼,点头同意了。 “德兰,你顶上。” 她话音刚落,官道上空中那道漆黑的影子又开始如之前那般速度,疾速前进起来。 这时候,曾经无比辉煌的相府正挂满了飘舞的白绫,周围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形形色色的奴婢和小姐少爷皆是一片凄然,肉眼可见的只有死寂。 灵堂里传来了一位男子犹如公鸭子被杀前的哭喊声。 “哇,我苦命的雅儿啊!” “你娘走了,你可怎么活啊!” “这下好了,你姨母的一封绝命书倒是逼死了她!” 穿着素白长袍、涂着浓重铅粉犹如女鬼的一位矮胖男子在主殿灵堂那里,抱着那上方的灵位,伏地痛哭。看起来好像非常伤心的样子,事实上他也是刚到这里而已。 “不过你娘已逝,倒是没有那么像她那么疯魔的一个人了!咱们也落得一身轻松。” 孙南松用粘着香灰的衣袖擦拭着眼睛,含着泪,抚摸着那摆在上方的灵位,自嘲地跟旁边的女儿王雅说道。 “过几日,你便找个由头,把赖在咱府的那群人赶走。那些砍头的事咱们可不掺和。”
第134章 诗定江山 王雅其实和这位从不怎么关心她的生父并不亲密, 要不是家母王槿之刚病逝,对方现在找上门,她也不会让对方进门。 对于这多年未见的家爹, 王雅还是和表妹王敏珠关系更好一些, 所以委婉又直接地拒绝道。 “这不好吧,爹。” 换上素衣的王雅坐在灵堂,劝着多年未见的孙南松说。“姨妈还在狱中即将问斩,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娘收留她们, 也是和姨妈关系好啊。而且表妹她家也挺可怜的, 不是吗?” 孙南松气得双目含泪,将王雅猛地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额头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到底向着谁啊!你姨妈得罪了谁, 你不知道吗?” “她倒是重情重义,可这不是要了咱爹俩的命肝吗?” 可他的女儿王雅并不领情。她抬起脸,看着孙南松那张涂抹着厚厚铅粉显得有些惨白的脸,皱着眉,直白地反问道。 “那爹你为什么不制止娘?” 孙南松闻言露出了苦痛的嘲讽之色,用手绢使劲地抹了几把那新做的牌位。“你不知道你娘脾气吗?经过那事后,她能听我的话吗?” “你娘她啊,从来就不喜欢我,她心里有着人呢,否则也不会那么狠心休了我!可我那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吗?” 王雅看着仿佛把王槿之说成负心人、将气撒在灵牌的孙南松,有些心疼地想要把灵牌要回去,但又怕伤了父女和气, 便道。 “爹你先把娘的灵牌松开吧,灵牌快被你捏坏了。” 王雅知道其实事情根本不是孙南松说的那样。 她也问过王书谨‘为什么她没有爹’这件事, 王书谨也跟她说了,她结婚前是跟她爹孙南松说好的互不相干,还将孙氏当时签字画押的那张纸拿出来给她看。 她爹孙南松明明是因为嫁给娘有利于扶持姥姥的官位,才同意了这场婚姻的。 否则像娘这样有权又有颜的人,也不会娶像孙南松这样的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助力没助力的芝麻小官儿子。 她们本身就是利益的集合体,为何孙南松现在还要这样说娘?不是他自作自受,看不清自己在娘心里的位置,才被娘休弃的吗? 王雅还听府里那些照顾娘长大的那些嬷嬷说,连“自己的存在”似乎也是孙南松趁娘出去灭诡受伤、危重无力的时候,而设计的意外。这简直就和小时候那位为爱自私自利而害娘病弱至此的姨妈的生父一个模样。 而娘也是那时才深切恶了孙南松的,甚至都做不到相敬如宾。 现在这位名义上的便宜爹爹还趁娘逝去,一归家,就如同当家主人般发出这般言论,扬言要赶表妹一家出门?他怎么敢?! 王雅看着孙南松悲伤阴郁的表情,在古代孝悌的重压下,还是难以将心中的这些问话问出,只得恨恨道。 “爹你放心,女帝大德,就算出事了诛九族,你这个被休弃的夫人也算不得内。” “你这孩子,怎么想我的!爹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王雅忍不住笑着反问道。 “你娘都死了,你还向着她,是不?”孙南松面露凶狠地看着手中的牌位,激动地扬了几下。 然后他在女儿惊恐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快意,狠狠地将其往地上一摔,怒道。 “难道爹在你心里,就是那种只想着自己独活、不能担心你的人吗!!” “担心?!” 王雅心痛地将摔成两半的牌位捡起,看向孙南松,一向温和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带着极致悲痛和恨意看着他。 “呵,你要你女儿如何看你?!” 孙南松手足无措地看着那残破的灵位道。“雅儿,我一时情急,不是故意的!” 王雅一步步走向孙南松,颤抖地指着她,问。 “你卑劣强*母亲才得到的我,但我需要读书识字的时候,你在哪?我发热的时候,你在哪?我被人贩子掳走时,你在哪?我在考场晕倒的时候,你在哪?我在官场上摸滚打爬的时候,你在哪?” 随着她的一句加重一句语气的问话,王雅的情绪也爆发了。 “是我,我叫娘不去追究你的卑劣!” “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冒犯我娘的人都被处置了!凭什么就你只是被休弃,能这么多年能活得这么痛快!因为我在背后啊!!!” 已经桃李年龄的王雅此刻低着头,握紧灵位,摸索着上面凹凸不平的字体。她手指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情绪低沉地问孙南松。 “但那么多年,在我跟前的一直都是我娘,是我娘。” 王雅说着抬起头,露出那双充满血丝的血红色眼睛,近乎低哑嘶吼地质问道。 “所以你在哪啊?!你到底在哪!!别跟我说那么多年你没有一次机会接近我!!!你叫我如何看你!你有什么资格……” “大小姐,家主的遗体运到了!” 这时候,一位娇俏的黄衣女子突然跑进来,喊道。“已经停到庭院上空了!外面还来了许多官员,都接到侧厅了,您快来啊!” “好的,我马上到。” 王雅闻言不在看孙南松,闭了闭眼睛,缓了一口气。她待到眼中的血丝稍微消退后,才将摔成两半的牌位递给已经被她骂的傻愣在原地的对方手里。 “我恨你,你就别来祭拜完娘了!她不愿意!” 看见孙南松没有在恶劣地对待灵位,而是飞快的将其放入胸襟里藏好后,她才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袍的褶皱,肃然地走出门。 “阿金,刚刚出了点意味,我把牌位一不小心摔了。”王雅边走边说道。 然后在对方吃惊的表情下,她很是自然地吩咐道。“你去吩咐咱府的张先生,让他再制作一个牌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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