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在萧凰的心头浇下一瓢滚水,火辣辣的烫,如梦初醒的疼。 她迫不及待想要趁她酒醉,向她问清当初的真相——她为何要与她断情绝爱,有没有想起那前缘往事,她心里是否还爱着那姓花的厉鬼,又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当她正要发问时,子夜的哭声收了一收。只见小姑娘手摸到腰间,歪歪斜斜拔出一柄长剑,有气无力咬着牙,自言自语:“……你害死我的萧姐姐,我要你偿命。” 话声一落,明晃晃的剑尖对准心口,凶狠地刺了下去。 这一刹那,萧凰什么都不想问了。 那些事……还重要吗。 在一个明明最讨厌酒味,却堕落到酩酊大醉的姑娘面前,在她消瘦的身段儿、狼藉的泪眼面前,在那一声声伤痕累累的“萧姐姐”面前,在她已熟练到失了知觉的生死轮回面前…… 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一切都不重要了。 剑风斩落,中途却被萧凰格住手腕,软塌塌地按在了床上。 暖香俯到姑娘酡红的玉颊边,倾予她拖欠了太久的温柔,轻声启唇:“子夜,我在。” 瑞凤眼迷茫地转了转,子夜似醒了半分酒,呆呆道:“你……你是……” 神色陡然变得凶戾,她喝骂道:“又是你这厉鬼!你……你又变成萧姐姐来骗我!”说着握紧手边的长剑,一骨碌爬起身,就往萧凰身上砍。 萧凰哭笑不得退开半步,剑锋从身前掠过,“嗤啦”把纱帘刮破了一道长口。 子夜不依不饶跳下床来,竖眉怒喝:“你敢动萧姐姐一下,我饶不了你!我……”剑光跌跌撞撞紧追着萧凰,“乒乒乓乓”劈断了几条桌凳。她站稳身子一振臂,剑锋化出一道虹霓,直刺萧凰小腹! 萧凰见她使出此招,顿时计上心来,当即伸出右手二指,“铮”一声远远弹飞了长剑。子夜但感虎口一麻,还没等回过神,又被萧凰扑出左掌,稳稳打中了云门穴,霎时间瘫软了浑身筋脉,脚步一晃,跌进女人的怀抱里。 一招下来,子夜的酒全醒了。 酒虽醒了,她却觉得自己仍在梦里。 浑浑噩噩的旧日里,她饮过许许多多的酒,也做过许许多多的梦。却从未有过一个梦能比眼下这般,近得如此真切,又美得如此虚幻。 ……只因方才的一招一式,她认得太清楚了。 ——正是业城酒肆外的竹林里,她与萧凰的初逢乍遇,不打不相识。 子夜陷在女人温软又坚实的臂弯里,穴道仍被点着无法动弹,任由情忆里的暖香扑面而来——躲不开,忘不掉,求不得,又放不下。 她的心弦似崩断了一样,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直至萧凰拈起她的下巴,垂下俊美如画的眉眼,湿润又滚烫地唤了一声:“……子夜。” 她终于才肯信了。 她傻乎乎张了张嘴,想回应她:“萧……” 许是言语追不上雍溃的泪水,又或许是曾经的大错令她自觉不配,余下两个字没能喊出,就忍不住痛哭失声。 萧凰抚摸着少女颤栗的背脊,虽然心疼得紧,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强横一点,才好纠正这姑娘口是心非、一意孤行的犟毛病儿。 于是她捏住她被泪染花的脸蛋,逼问她:“萧什么?” 她要她乖乖说出那两个字来。 可子夜说不出。 醉生梦死时喊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萧姐姐”,等真到了萧姐姐面前,却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她埋进她怀里,就只顾哭,哭得萧凰心里头咸津津的。 除了疼惜,她又很后悔,后悔自己没能听从白狐仙尊的旁敲侧击,没能早早出谷与子夜重圆,害得小姑娘吃了这么久的苦。 她想,她必须要弥补她。 很用力地……弥补她。 哭了几声,子夜发现穴道还是麻的,这样东倒西歪赖在女人怀里,实在有点难堪。于是她先不哭了,啜泣道:“你能不能……先把我穴道解开……” 但不料萧凰浅声一笑:“不能。” 子夜一呆,随后左右的膝弯就被萧凰双臂架起,双腿不得已环住她的腰,被以一种更羞耻的姿态抱到床边,重重扑倒在枕席上。 “萧……”她红着脸还想挣扎,却见萧凰抄起桌上一壶新酒,对着壶嘴灌满了一大口,紧接着向她俯下身来—— 绵软又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
第131章 贪欢(二) (删了一大段) 身子的(不能写)雨过天晴,子夜的脸上却由晴转阴。她躺在床边裹紧了薄衾,残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气鼓鼓地哽咽个不停。 萧凰能猜到她是为着什么而赌气。 但她不急着捅破,只是好整以暇坐在床尾,拿热水擦洗一身的(不能写),等着子夜自己克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亲口说出来才作数。 果不其然,小姑娘委委屈屈抹了会儿眼泪,到底是憋不住了。她含着酸楚,故作冷淡道:“你怎么学会的?” 她以为,她从一窍不通到熟能生巧,铁定是跟别的女人练出来的。 不是和温姑娘,就是和那个风流的老蛇仙,要么就是哪儿来的乱七八糟的女人…… 萧凰忍住不笑,搬出她曾经总拿来伤害她的话,反击她:“这不关你事。” 呼吸在疼痛中一抖,子夜咬牙噤了哭声。她默不作声探出手去,摸到了地上的那柄长剑。 萧凰吓了一跳,她深知小姑娘被伤得急了,真敢干出那种事来,连忙上前一劈掌,打落了她的长剑。但不防子夜猛抓住她的手腕,嘴巴一凑近,狠狠咬在她的手背上。 “啊!”萧凰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可她知道子夜心里窝火,索性也不躲闪,任由她的牙关越咬越紧,鲜血都滴在了手腕上,才噙着余怒慢慢松开了。 萧凰想,这一口咬得这么深,小姑娘怎么也该消气了。 她自知玩笑开得有些过分,搂住她求软道:“好啦,是我自己学的。” 子夜抿去唇角的血迹,一晌没说话,似在盘算该怎么“惩罚”这个变坏的女人。 沉默一会儿,她撇头示意她:“躺过去。” 萧凰乖乖爬上床,躺在了最里侧。 随即,她看见小姑娘一翻衣裳,拣出两张金蝉符来,咬破中指点上了血迹。 萧凰吓得缩紧了身子:“子夜,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边塞。 后半夜蛮蛮放牧归来,一进毡房,就觉出好些个奇怪处。 床铺一改不管不顾的凌乱,枕头收了,毛毯也叠了;多半察觉到天闷云重快要下雨,套脑上的苫毡都铺齐整了;甚至火撑子上还架好了锅,熬上了咸奶茶。 这些还不算最奇怪的。 最怪的是花不二的行止——习以为常的娇纵与桀骜里,似乎多出来那么点忸怩。 蛮蛮原是最懂她的。“忸怩”这两个字搁天底下任何一个人——是女是男,是仙是妖——都断不可能轮到花不二头上。 可偏生今天的她就是有这么点不寻常。 她像藏了一个秘密,像是为她准备了什么惊喜,迫不及待想被她发现,但又因太期待而舍不得。纠结着,忐忑着,忍得好不辛苦。 她越是这样,蛮蛮反倒越显得平淡。就当是曾经的每一次归来,挂好马鞭、鞍辔和外袍,给锅底下添火,洗去手上风尘,又在干净柔软的羊毛毡上坐下来,接过花不二试探着递来的一碗热奶茶。 ——草原的女儿驯服野马,最懂得什么叫欲擒故纵。 她假意无视了身旁的花不二,只盯着锅底下的火苗。抬碗尝了一口奶茶——面放多了,有点稠。 毡房里太安静了。细微的吞咽声盖过了更细微的火烧声,外面的风声、草声、羊咬圈声、马喷鼻声……盖过了她与她的沉默无声。 许久,蛮蛮听见身旁的女子托起银碗,大口喝光了奶茶。碗在锅边一撂,她长长的呼吸几度沉浮,终于伸过手来,拽了拽她的袖角。 蛮蛮咽下嘴里的奶茶,随她这么一拽,不紧不慢转过脸来。 只见那双狐狸眼里闪烁着殷切,手指慢慢解开暖红镶沙青的衣襟,露出紧贴身的亵衣—— 是她昨日为她完工的,那一件如意纹的合欢襟。 ……浅碧深红映雪肤,相衬极了。 一旁的火焰无风而动,漾出蛮蛮眸子里微泛的水光。 她凝望着深红浅碧的轮廓,挪动身子靠得近了些。 而后抬起手指,隔着那层轻盈的布料,小心翼翼(不能写)。 火烧声越发低下去,呼吸声交错着浮起来,盖过了外面的风声、草声、羊咬圈声、马喷鼻声…… 花不二向后仰着头,下颌到锁骨的线条流畅无遗,随沙哑的呼吸微微一抖:“……蛮蛮。” (一大段不能写) …… 这一回是怎么个起承转合,花不二全然记不清了。 她依然是自己睡的自己,依然没敢妄动蛮蛮的身体。可回味起放浪的一生,竟从未像此刻这般满足过。 曾经,她以为自己痛失了夫人,痛失了一切,世上最惨的厉鬼也莫过如此。 可如今她才醒悟,小小一间穹庐,怀里的犬戎姑娘,就足以装满她所有的想望…… 拯救,与被拯救。 拥有,与被拥有。 爱,与被爱。 只不过,这蛮蛮实在是笨的可以。 花不二掐住她的脸颊:“好啦,别吃了,N都让你嘬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说话粗俗,还好蛮蛮听不懂,胡说八道也无妨。 蛮蛮这才傻乎乎放开了。明亮的杏仁眼一霎一霎的,巴望着怀抱她的女人,乖得人心里丝丝生疼。 花不二受不了这副娇软可怜的模样。她忍不住低下艳唇,想吻她一下。 可蛮蛮一偏头躲开了,似乎身心上仍有些挂碍,还难以接纳一个亲密无间的吻。 “蛮蛮。”花不二急得求她,“就亲一下嘛。” 蛮蛮低垂着眉眼,沉默里颇有几分歉疚。但不论花不二怎样软磨硬泡,她就是不愿承受一次简单的亲吻。 花不二泄了气:“好嘛,不亲就不亲。” 但她又兴起旁的歪心思,伸指勾了勾蛮蛮的衣领:“不亲可以,但我想看看你的身子,就看看而已。” 蛮蛮的身子不自觉地一缩,但怕冷了花不二的心,不好三番五次地一律拒绝。 她犹豫片刻,还是拆开半边衣襟,露出半掩着亵衣的一小片肌肤。 打眼一瞧,却把花不二惊了一跳。即便有亵衣遮覆,依然掩不尽心口旁一道极长极深的伤疤。虽然时隔久远,已近乎痊愈,但从方位和尺寸来看,当初也定是九死一生,凶险至极。 “蛮蛮……”花不二见心上人受过这样重的伤,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这是谁干的?你跟我说,我替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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