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狱卒的虐待,秋家那位小妾活生生地被饿死在牢里,而她的娘亲因为爹被斩首自杀殉情。 一时间,宣香寒在世上唯一熟悉的只有秋家那位姑娘。 她和秋姑娘因为姿容姣好,一同进入乐坊学习伺候人的法子。 在一众女子之中,秋姑娘的容貌最为艳丽。 宣香寒承认,她时常嫉妒她,嫉妒她不费手段便能得到肃亲王的青,嫉妒连当时的太子日后的皇上也对她爱慕有加。 她像一只躲在阴暗地沟的老鼠,时时刻刻都想撕烂秋姑娘的脸,想让她从云端跌落。 终于,如她所愿,秋姑娘被肃亲王妃下手,毁容了。 当秋姑娘失去那令人艳羡的容貌后,宣香寒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所想中的那么喜悦。 她甚至开始同情她。 宣香寒夜夜抱着她,哄着她入睡。 似乎有些感情产生了异样的变化。 可惜宣香寒直到秋姑娘抑郁而亡后才逐渐意识到,她失去了一段纯真的朦胧。 秋姑娘毁容后,宣香寒便成了乐坊最受达官贵人追捧的姑娘,尤其是太子,常常召唤她入东宫服侍。 太子登基后,将她召到关雎宫,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你若入宫,朕会册封你为宸妃,做朕最宠爱的妃子。” 宣香寒拒绝了皇上给她画的大饼,皇上又追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宣香寒想了片刻,神情郑重地告诉他,她想要赚钱,赚许多许多的钱。 皇上气乐了,便把乐坊赏给了她。 宣香寒将乐坊改名风月阁,陆续从人牙子手中买下那些瘦得面黄肌瘦的女童们。 最得她欢喜的便是札香寒和韶惜。 无他,只是偶尔瞧见她们二人,她会不由得念起她和秋姑娘未入乐坊前的时光。 韶惜是个好孩子。 皇上为了修建宫殿修得国库空虚,太子和亲爹斗法,率先拿她风月阁开刀。 宣三娘不知为何齐玉宣对韶惜情有独钟,将人带回府中一夜,白天又把人送回大牢。 但对于宣三娘来讲,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她将韶惜送给了齐玉宣,附带找庄公公去向皇上求情,看在年少情分上,风月阁终于被皇上私下保住了。 韶惜被齐府的小厮抬着送回风月阁时,宣三娘一凑近她,便能闻到从她□□散发出的阵阵恶臭。 秋辞梦指着她鼻子咒骂她“不得往生。” 韶惜拼命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语气虚弱地恳求她,“妈妈,杀了我吧。” 话音未落,人就断了气。 宣三娘不敢对札香寒袒露真相,时隔多年的恐慌再度席卷她的内心,她害怕札香寒会如同秋辞梦一般骂她。 她夜夜不得安生,一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韶惜的惨样。 果然,人的良知总会在深夜凝视深渊。 (三)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江风落的女子身份最终还是暴露了。 秋辞梦跟疯了一样四处去求人,想把江风落捞出来。 在宣三娘看来,从某种程度上,秋辞梦和她娘简直是世间少见的奇人。 蠢得发奇。 为了避免故人的孩子走上她娘的老路,宣三娘不停地阻拦秋辞梦去救江风落。 死一个人总比死二个人好。 可惜秋辞梦不领情,一副如果江风落身死,便铁了心为她殉情。 那夜冬雪,札香寒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宣三娘忽然间想通了,她似乎有些明白娘亲对她说的话。 既然这些姑娘们唤她一声妈妈,似乎也该为她们做点什么。 于是她卖了风月阁,素面披发进宫求见皇上。 如今已经步入夕年的皇上一如多年前般询问她,“你想要什么?” 宣三娘恭恭敬敬地朝他磕了个头,正声答道:“放江风落一条生路。” 彼时的她并不知江风落已然冻死在刑部大牢。 她触犯了皇上的底线,被太监拖出去廷杖五十。 庄公公蹲下身子,阴恻恻地盯着她的双眼,戏谑地问宣三娘为何要对皇上说出大不敬之话。 宣三娘渐渐地失去了知觉,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愣了片刻,笑着对庄公公说:“赚够了。” “什么?” “草民说,我钱赚够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番外,我觉得写的不行,再改改放上来。 莫虚,世界三今天必完结。
第80章 辞归去 (一) 南钰溪二八年华时,是京城贵女人人艳羡的对象,因为她和齐玉宣的婚事几乎板上钉钉的存在。 太皇太后赐了她郡主的殊荣,太子逐渐接过皇上手中的权利,南太傅水涨船高,捎带着整个南家在京城繁盛一时。 齐玉宣对她日日的纠缠让南钰溪无比厌烦。 比起嫁作候府夫人,南钰溪倒是更想和族里的几个兄弟争上一争。 她生来衣食无忧,绫罗绸缎环身,如果她乖巧听话,那么南太傅自会为她寻觅一桩好婚事。 偏偏南钰溪对权谋之术有超脱旁人的天赋。 南太傅时常叹息,怎的生了个女儿身? 若是男儿身,南钰溪定会带着南家在朝堂之上更进一步。 世间没有假若。 南钰溪也不会凭空变作男子。 后来南钰溪专门挑了阮净远入赘南家,好不容易摆脱了齐玉宣,却未曾料到阮净远这个潜伏在南家的毒蛇。 阮净远在江风落上朝第一天便认出了妹妹,和江风落认亲后,担心江风落抖出他的真实身份,设计让江风落成为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恰逢朝堂清流督察院右副督御史姜道成对江风落赞许有加,阮净远上朝时当面戳穿江风落女子身份。 姜道成是个老古板,当即接受不了自己看好的后生竟然是个女郎,上书弹劾江风落扰乱朝纲。 江风落入狱,他原以为自己能够高枕无忧。 世事难料,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南钰溪亲自灌给他一碗接着一碗的汤药,然后她便坐在他的身侧,眼睁睁地看着阮净远慢慢断了气。 (二) 札香寒擅舞,身形轻盈,姿态曼妙,可仿汉后飞燕做掌中舞。 她每次在西苑练舞时,韶惜都会依靠在庭院的栏杆上,静静地欣赏。 妈妈说她和札香寒是并蒂双生莲,天底下少见的缘分。 妈妈待她很好,风月阁的姐姐们待她也好。 可韶惜只想和札香寒在一起,只要不是京城,在哪里都好。 替札香寒赎身到底需要多少钱? 韶惜鼓起勇气偷偷问过一次宣三娘,妈妈说香寒是风月阁的招牌之一,最少也要一整箱的白银。 于是,韶惜开始没日没夜地做女红。 她继承了母亲在刺绣方面的天赋,绣出来的手绢无一不精美,针线紧密,样式新颖。 韶惜样貌普通,来风月阁的客人几乎无人来找她。 每逢赶集日子,韶惜便拎着自己的小篮子去集市上寻一处偏僻的位置,等待偶尔路过的姑娘夫人买她的绣品。 一张手绢可以卖五文钱,她只需要卖几万张,应该就能凑够札香寒的赎身钱……? 韶惜不懂算法,掰着手指算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未得出精准的数字。 突然一阵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韶惜抬头看去,竟是一名华服女子。 女子长相极好,丰姿冶丽、齿若编贝,竟是与辞梦姐姐能相比几分。 “卖什么的?” 女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她。 “手、手绢。” 韶惜头次遇见周身华贵的客人,一时慌了神,结结巴巴地应着。 女子身后的婢女满脸嫌弃地在她篮子中挑出一张手绢,边递给女子边在她耳侧小声说几句话。 听了婢女的话,女子噗嗤一笑,韶惜呆呆地盯着恍若神仙妃子的她。 “莲竹。” 婢女立马掏出一袋银子递到女子的面前,女子用小指勾起钱袋子上的绳索,看了几眼傻愣愣的韶惜,直接把钱袋子丢进她的怀中。 沉甸甸的银子砸到韶惜的手腕上,韶惜面露不解,婢女丝毫不理睬她,拎起她的小篮子后,恭敬地站在女子的身后。 “赏你的。” 女子不再分给她多余的眼色,背着手朝集市更热闹的地方走去,徒留韶惜一人拿着银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良久,韶惜才打开钱袋子,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两块黄金。 正当韶惜感慨可以去找宣三娘替札香寒赎身时,视线之中突然闯入了一名摇扇的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问了她姓名,问了她刚刚和女子说了什么。 韶惜一一如实回答。 年轻公子满意地合上折扇,又丢给她一袋银子,说会再来风月阁找她。 那日韶惜回风月阁后,把两袋银钱全部交给了宣三娘,说要替札香寒赎身。 宣三娘神色尴尬,告诉韶惜钱还不够。 韶惜点点头,一脸真诚地对宣三娘说:“妈妈放心,我会凑够赎身钱。” 第二日,韶惜还未来得及出门继续卖手绢,便接到了她在风月阁的第一个恩客。 恩客说他叫齐玉宣,是宣平侯世子。 (三) 札香寒替秋辞梦将剩下一半的书信送往南府,亲手交到南钰溪手上后,便带着韶惜的遗物离开了京城。 宣三娘逼齐玉宣买了韶惜的尸骨,让韶惜进入了齐家的祖坟。 札香寒本想去找齐玉宣要回韶惜的尸骨,但后来想想,人已然入土为安,何必再惊扰韶惜的在天之灵。 札香寒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乘船顺着运河四处漂泊。 这些年她在风月阁攒下的积蓄不少,原是存着给她和韶惜赎身用的,可恨世事无常,如今她孤身一人,浪迹天涯。 几年过去了,札香寒选择定居在江南地区。 她素来喜好舞乐,闲暇之余便会教周围农户家的女儿一些舞姿。 夏至时,农户家的女儿送给她一筐子水果,并且告诉她村里面来了一个女富豪,要买她们的田地。 札香寒跟着农户家的女儿一同前往村头瞧热闹,没曾想,有生之年还能偶遇故人。 “哟,几年未见,你眼角也有几丝皱纹了。” 赵雪茶双腿盘坐在札香寒的凉席上,打了个哈气,半眯着猫似的眼睛,悠悠然地对她说:“我走后发生的事情,你且慢慢说与我听。” (四) 秋辞梦腿有旧疾,因为幼时失足落水,而冻坏了双腿,一到寒冬腊月,腿脚便疼痛难忍。 太初二十五年,她受了风寒,身子实在差劲儿,待在风月阁令她心生抑郁,特向宣三娘请求进寺清修。 宣三娘准许了她的请求,让她挑几个小厮婢女前去寺庙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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