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演自己的,等拿了一等奖和演出机会,谁还敢说什么。”许黎明轻嗤。 “希望如此。”秦朝鹤耸了耸漂亮的肩头。 校车平稳地开到了古镇,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邱秋几人没再对景色表示震惊,而是紧张地下了车。 “导演,怎么办,我好害怕。”邱秋捂着心口,去抓许黎明的手,“你摸摸我心跳还在跳吗?” 许黎明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陆白天,将手灵活地抽了出来:“不跳你就死了。” 停车的地方在剧院外,抬头就能越过一片荷塘,看见拱形的剧院大门,没有特别恢弘,但与周围的江南水乡步调一致,如缓缓清河上方架起的一座小桥。 与她们同时到的还有另外一个学校的车,从校徽上来看是青艺的人,青艺就在隔壁城市,也算是出名的艺术院校。 许黎明本来没有在意,只是打电话联系指引的志愿者,然而说着说着,视线却忍不住往校车那边偏移。 陆白天站在那里,她今天特意打扮过,没有戴眼镜,黑亮的发丝披在脑后,衬衣下面,穿了一条长至脚踝的白色长裙。 像朵玉兰花,也像生在这水乡里的水乡姑娘。 青艺下车的有几个男生,领头的那个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高高瘦瘦的,这时看见了陆白天,回头和同行的男生说了句什么,被推推搡搡着往前走去。 他摸着后脑勺走到了陆白天面前,弯腰和她说了句什么。 女孩惊讶地仰头,阳光洒落她的面容,给鼻尖和唇角上了层釉色。 “等会儿再和你说。”许黎明忽然挂了电话,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淡,迈步朝那边走去。
第45章 她越走越近, 那男生还在羞涩说着什么,年轻男女,这场景怎么看都越发刺目。 “出什么事了?”许黎明忽然开口, 她今天穿了件衬衣料子的薄风衣,防御性地将手插在兜里,招摇地停在男生面前。 男神被打断了话语,看着许黎明支支吾吾道:“没什么, 我就是随便聊聊……” “你青艺的,找我们聊什么?”许黎明句句不留情, “想打探敌情?” “不不不……”男生急忙摆手,回身向几个同伴求援, 奈何同伴摸鼻子摸眼的没人看他, 只好又开口。 “我就是看她漂亮,想认识一下, 你别误会。”男生脸色通红地解释。 许黎明看着他的脸,眼神流转又看陆白天,女孩静静站在旁边不言不语,面容清丽, 温温婉婉确实很漂亮。 许黎明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酸楚,看本来端正的男生也丑陋了不少。 于是往前又走了两步,将嘴角扬了扬:“她性格内向, 不喜欢陌生人, 你吓到她了。” 许黎明今天穿了皮鞋,本就高的她原地拔高一截,微微抬头, 从眼下看着他,如同轻蔑, 看得男生手足无措。 男生涨红了脸,半天才又开口:“不好意思。你们是,一对吗?” 许黎明怔然,她看向陆白天,对方也愣住了,一缕发丝被风吹到眼前,忘了扫开。 “现在不是。”许黎明开口。 她的声音缓而清脆,听在陆白天耳中如落地的弹珠,叮叮当当,字字有声。 热气从脚底涌上面庞,她一时忘了做出反应,只呆呆站立。 许黎明刚才说什么?她听错了吧?又或者是她说错了。 现在不是,是什么意思? 男生顿时了解,他慌乱地语无伦次:“真真真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说着跑回去,拉着哈哈大笑的朋友便往人群里走,尴尬地跑得飞快。 见刺眼的人被撵走,许黎明心里舒服了许多,她将手拿出来,拍掉掌心的热气,回头招呼组员:“别聊天了,我们的位置在里面,都往里走,别堵在这。” 组员们纷纷做出回应,慢吞吞走向剧院的拱门,人流穿梭间,陆白天还站在原地。 “怎么不动,真被他吓着啦?”许黎明轻声说,“没事,下次遇到这种情况,随便说点什么搪塞他,他们不敢纠缠的。” 搪塞?陆白天刚才迭起的思绪被一瓢水浇灭,她愣怔地点了点头,而后无言地跟上人群。 果然是乱说的,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 瞎想什么呢,陆白天。 这里的剧院和许黎明去过的大部分剧院都差不多,空间很大,座位分为好几个区域,但因为人少,二楼的区域基本用不上,参赛者熙熙攘攘,也只坐满了一半的座位,其余的还有些特邀嘉宾或是有开幕式赠票的人,又填满了一部分。 开幕式并不久,现场请了不少海内外有名的戏剧创作者,还有几位知名导演和演员轮番讲话,听着像脱口秀,妙语连珠。 再之后便是对参赛剧目的介绍,然后就结束了,参赛者们三三两两走出剧院,融入古镇的游客当中。 戏剧节多多少少给古镇带来几分新鲜血液,白天古镇到处分布着创意表演和集市,晚上则有大型歌舞剧演出,游客也比往常要多得多,还有不少热爱戏剧的人慕名前来。 许黎明她们的表演日期是第三天的下午,所以不算特别紧张,她好好请全组的人吃了顿当地的特色菜,然后就让他们自行去观看表演。 前两天的剧目许黎明都去台下看了,能够进戏剧节的作品质量都不差,即使再无聊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其中最有希望拿奖的是徐宁的《一位富有的流浪者》,背景是二十世纪的末尾,讲述了一个穷苦画家颠沛流离的一生。 除了故事刻意模仿名作风格,加之悬浮无聊外,他的舞美灯光设计都是上乘,惹得台下观众连连赞叹。 也有一个小组表演时出了点舞台事故,冷场了几分钟,许黎明认真将错误记下,发在自己组员的群里。 这样较为悠闲地在古镇度过两天后,演出的日子才真正来临。 这一天所有人都醒得很早,上午的演出剧目是《红日》,可能因为这是唯一一部真实故事改编的话剧,又或是因为主演为夏且,一场学生剧目居然做到了观众爆满。 从一楼到二楼山顶熙熙攘攘都是人,比许多正式演出的上座率都要高,不仅震惊了许黎明,也震惊了现场评委。 演出没有评委点评,他们只是坐在台下默默计分,但是从观众离场的人数和他们的反应上,基本就能判断话剧好坏。 《红日》确实是一出好戏,主演演技精良,起承转合完整,讲述了女主角陈红海外留学归来后,毅然决然进入山区支教,十年内改变了成百上千名留守儿童的命运,帮助他们走出大山,却最终死于地震的故事。 结尾时地震山摇,已近中年的女主身躯被埋在废墟下,灵魂与二十四岁的自己对话,问自己后不后悔的时候,看哭了台下的不少观众,连评委都在抹泪。 许黎明坐在山顶区域看着,《红日》的优势非常明显,夏且的表演可以说无可挑剔,再加之大义凛然的立意,为之加了不少分。 唯一的劣势,就是剧情开头便能猜得到结尾,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悬念,以及舞美单调简单的问题。 但在这种立意深刻的剧目中,这样的缺点又不太能称之为问题,许黎明眉心越发深邃。 《红日》散场了,林晚等人在台上激动地鞠躬谢幕,报团哭泣,观众陆陆续续离场,许黎明也走出观众席去往后台。 下午就是《第三人生》,演员此时已经在后台做妆造准备,许黎明一天没吃饭却一点都不饿,总觉得胃里扔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她走进后台时,迎面正好看见抱着一束鲜花的林衡意和林晚母亲,两人笑着将花送到林晚手中。 许黎明之前见过林晚的妈妈,气质芳兰,很典型的大家闺秀,现在应该是离婚了,又约在一起来祝贺林晚。 林晚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她一手挽着林衡意,一手牵着母亲的手,正亲亲密密说着什么。 许黎明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被林衡意出声喊住:“黎明,你也在?” “林叔叔。”许黎明淡漠地冲他点点头,“我们的演出在下一场。” “你遗传你妈妈的艺术细胞,作品一定不错,可惜叔叔下午还有课,不能看你演出。”林衡意微笑着又看林晚,“晚晚,你要当心被黎明超过去。” 林晚脸上的笑容一瞬有了裂痕,她故意没看许黎明,抿紧嘴唇。 “她,怎么可能。”移开眼神,撑着轻蔑的语气说。 “话别说这么早,怎么不可能?”许黎明轻笑,她看出了这对父女间压抑的关系,报复心作祟,言语间更是拱火,“叔叔说得对,你得小心点。” 林晚原本明媚的脸色一黑再黑,她张口要说什么,却被门口的动静打断。 门口此时多了两个人,妆发做了一半,叼着棒棒糖的秦朝鹤牵着陆白天,出现在走廊的灯带下。 陆白天的出现很容易地打破了这个“家庭”幸福的氛围,周边气氛肉眼可见地降至冰点。 陆白天的脚步顿了顿,窘迫地慢慢停下,眼神躲闪开。 林晚母亲脸上的笑容几乎一瞬间就褪了大半。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只是冷声对林晚开口:“晚晚,妈妈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你下周末回妈妈这里,妈妈给你炖汤喝。” 说完一眼都没有看林衡意,扯了扯肩上的披肩,优雅离开。 她鞋跟落地的声音似乎一下下戳着陆白天的心,陆白天往旁边让了让,抬头便是林晚敌视的目光。 和林衡意的打量。 她不知道林晚在想什么,可能是觉得她的出现,破坏了本来虚幻却美好的幸福吧。 “怎么了?都愣着干嘛呢?”不知情的秦朝鹤适时地打破了这种沉默,她拿下棒棒糖,“林晚,你们化妆间用完了吗?这群人卸个妆怎么这么慢,我还急着化妆呢。” “不好意思。”林晚开口,“我催一下她们。” 她和林衡意告别后离开,林衡意看着陆白天的眼神多了种审视的意味,他微微张嘴,却被许黎明扬声打断。 “林叔叔,这里是后台,最好别停留太久,会影响我们演员准备。”许黎明笑容挑不出错处。 林衡意脸上的笑容崩坏一瞬,而后很快温文尔雅地扶起眼镜:“好,叔叔这就离开。” 他抱歉地低了低腰,而后快步走出剧院。 屋子里空荡许多,随着他们的离去,陆白天也放松了些,但还是看着舞台的方向走神,那里还回响着悠扬的钢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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