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能以儆效尤。 舆论的方向也会从陛下薄情寡义,变成永安公主心狠手辣。想让一个不好的声音消失,就是弄出一个更大的声音,来代替原先不好的。 “不仅如此,朝中对你有任何异议的重臣,不都是臣妹替你解决,更别说曾经的林氏一族,这些罪孽难道由我一人来担?” “……”谢瑜被质问的难堪,越发觉得这个妹妹容不了,怕是有一天也能骑在他头上。 “朕不是这个意思。”谢瑜否认,“你自然是为兄的好妹妹,为兄只是盼望你有一个好归宿。” “不用皇兄操心。”谢觅无论如何都不退这一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的,“皇兄与其操心这些,不如多想想江宁制造贪污的事件。” 说到这,谢瑜的青筋展现了出来。 身为帝王的他,被三番两次的驳面子。 朝政上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插手,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敢指使他做事。 “永安,你如今怕不是忘了,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是朕,轮到你在这里置喙?”谢瑜浑身散发出年少帝王的气势,只是感觉少了几分威严。 并没有曾经谢修那般,藐视一切的君王气魄。
第109章 梨落 被问的谢觅一丝诧然,随后不落下风的回应他,“那皇兄也忘了,当初是谁扶持你一路走到这个位置上,如果没有我,你真以为你能安稳的坐在这个皇位上面?” 此话一出,两人针锋相对。 寂静的宫殿里没有一丝回声,双方都无声的看着彼此,就连在外头伺候的太监也倒捏一把冷汗,没想到永安公主敢如此的说。 这不就是直接捏着陛下的脸狠狠扇吗? “按照妹妹你这么说,这个皇位朕应该退位让贤了?”谢瑜咬牙切齿地问她,当谢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瑜早就不打算留她这个妹妹了。 “永安不是这个意思……”谢觅也知道自己说的有点过火了,可是罪名由她来担,众人声讨。 偏偏还让她出嫁,远嫁异国他乡! 好处全部都由他一人独占,像她这样作恶多端的女人,就算被赐死,也会是民心所望。 最后,这个好名声还是让他一人担。 众人非但不会议论他的刻薄,反而会赞赏这个皇帝大义灭亲,至于林氏一族无后而终的事,早就已经变成了过往云烟,或者全在谢觅一人头上。 “罢了,联姻的事日后再说。”谢瑜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刚才说话的那人不是他,“若是妹妹不想嫁,那就便由着你的性子吧。” 谢觅知道,谢瑜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这副模样,只是想要暂时蒙混她。 “刚才都是永安顶撞皇兄,实在是大不敬,还请皇兄见谅。”谢觅也乐意陪他演着兄妹情深,毕竟他们这一代的子嗣不多,我想世人议论他刻薄,只能多宠宠这唯一的妹妹。 其余的几位哥哥们,非死即残。 “年轻总会鲁莽,朕不碍事的。”谢瑜装作大方的模样,不与之计较,“你这般急匆匆出府的进来见朕,想必还未用午膳,随朕一同去吧。” “恭敬不如从命。”谢觅也给了面子。 伺候的大太监刘煜赶快进来,“不知陛下是在东暖阁,还是在后偏殿的锦缘阁用膳?” “东暖阁。”谢瑜随意说着,刘煜应了一声后就赶忙下去准备,谢觅也主动的和谢瑜搭话,两人闲聊的模样如此亲昵,刚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仿佛不是他们二人。 但是隔阂,从一开始就存在。 随着时间和权力的更迭,只会越来越大? …… “永安公主,请吧。” 刘煜右手夹着浮尘,恭恭敬敬地指着桌上摆放的三件套,“白绫,匕首和毒酒,您自己选一样。” 谢觅褪去了往日的铅华,只穿一身极为素色的月牙白裙,如瀑般的长发被乌木簪子所裹。 她认命般的闭上眼,知道斗输了。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皇位上摇摇欲坠的孤胆帝王,如今已经稳坐皇位三年,所有反抗者,几乎都已被处理,现在唯一剩下来的人只有她了。 成王败寇,可她输了。 被冠上心狠手辣的称号赴死。 “永安公主,陛下顾念多年兄妹之情,给了您最体面的死法。”刘煜还不忘在旁边煽风点火,就如同他的主子一般,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若这是体面的死法,那本宫也祝你百年以后如此。”谢觅临死也不忘嘴毒,随后睁眼蔑视着刘煜,“不过想来也是,一个阉人能选择的不多,这种死法也算是最体面的了。” 刘煜的嘴角抽搐,“奴才死不死,那都是后话了,至于公主殿下您,怎么也在奴才面前。” “阉人。”谢觅充耳不闻,反倒是念念有词的念着,仅用两个字就让刘煜气急败坏,脸上的神色变得极其的难看,“本宫就算是死了,也是百越的公主,死后受香火供奉,有后人祭奠,至于你?” 轻蔑的挑眉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公主真是伶牙俐齿,就连临了了都能与奴才说笑。”刘煜被怼的郁闷,明显被戳中了伤心处,像他这种孑然一身的太监,死后没有子孙祭拜,只能黄沙掩埋枯骨。 谢觅也不再讥讽他了。 视线落在盘中的三样,最后手指勾起了白色的瓷身,“不知这酒是杜康,还是女儿红?” “您真是有闲情逸致,这是毒酒。” 刘煜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稀奇事,陛下赐死的人不计其数,有英勇赴死的,也有不甘怨恨的,倒是鲜少有人问这酒是什么? “毒酒又如何?”谢觅拿起酒壶,“既然皇兄赐死,那就选一个好的死法。”拿着酒壶摇晃着,突然巧笑道:“这量还不少,怕是有的喝了。” 刘煜一直都知道公主有些癫狂。 如今,倒是更疯了。 “出去。”谢觅选了毒酒,想着临死之前还有些事没办,但是刘煜不想离开,只想看她喝毒酒身亡,“公主殿下,陛下命令奴才盯着您上路。” “是吗?”谢觅微挑眉头,“要看本宫上路?” “是。”刘煜刚点头完,颈部就被一条白绫所缠绕,将他低着的头用力的拉了起来。 “本宫先送你上路。”谢觅扯着白绫。 被勒住的刘煜脸被憋的通红,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随着面色从红色涨的发紫。跺的双脚也逐渐的软了下来,随后身体一瘫。 “自寻死路。”谢觅松开了白绫,眼里的狠厉随着他的咽气而消失,“可别怪本宫。” 随后由命贴身丫鬟阑珊去请人。 而自己,用手勾着那壶毒酒,悠哉地走在种了梨花的院子,为自己寻一块好的墓。 院子里的梨花铺满了一地。 枝头上的梨花凋零的差不多了,枝头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朵,恍惚之间看到梨花下的人。 她跳过很多次舞。 但从来不是为她。 谢觅回想自己这一生,觉得无聊极了。 伸手抬起酒壶对嘴而饮,呛鼻的酒味充斥在口腔中,院子里的梨香弥漫着。谢觅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似乎察觉不到疼痛。 “你没死?”女人踏过门槛,发现了她。 谢觅腹中翻涌着疼痛,可再多的痛也比不上此刻的她一句话,只能露出苦涩地笑。
第110章 凋零 宋怜小脸苍白,气若游丝。 虽然两个人的院落离得不远,但是一路走过来,身体还是吃不消。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微弱。 见谢觅不说话,宋怜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最终,还是谢觅率先开了口,注意到这些消逝的梨花,心中不免觉得悲凉。 “阿怜,梨花又落了。” 谢觅又对着酒壶饮了一口,似乎在缓解她不理自己的尴尬。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一切都是自己一直在勉强她,被勉强结出来的果,是苦的。 苦果,是她自己造成。 可她宁愿是苦果,也不愿二人无瓜葛。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能明显的感受,但她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灌着,似乎想用酒来麻痹腹中疼痛,可这效果,无非是饮鸩止渴。 这一句话,像是丢入池塘里的小石头。 溅起了一层涟漪后,又回归于平淡。 这种安静的相处让她觉得难受,不喜欢这种一言不发,静默无言的感觉。因为总会让谢觅觉得空荡荡的,压抑的她根本就喘不过来气。 于是决定主动的开口。 故作轻松的姿态眯着眼,努力的扯起一抹笑容,她能够精准无误的做出完美的笑。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这一问,明显把宋怜给惹怒了。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有些气急败坏的将头转过去,冷漠道:“从未爱过。” 明明早就对这个答案习以为常了。 可为什么还会好痛? 对了,一定是饮了毒酒的缘故。不然她不会觉得这么痛的,谢觅只能这样安慰。 可尽管这样想,心还是被攥的疼。 比当初用簪子刺她胸口的时候还痛。 “哈哈哈——”谢觅的笑声逐渐猖狂,觉得一切都是她在痴心妄想,如果她开口说出自己命不久矣的事,相信宋怜一定会喜笑颜开,并且不忘恭喜,说不定还催促着她,早日升天。 直接将宋怜扑倒在地,那身体就如同残春的柳枝,轻轻的一推,就轻而易举的推倒了。 激起了地上凝成一片了的“白霜”。 “既然你不爱我,那你就去死。”谢觅的双手布掐在宋怜的脖颈上,脆弱的就像初冬冰湖上的薄冰,轻轻一碰就变得支离破碎。 被扑倒了的宋怜毫无挣扎。 任由那双粗糙的手锁住她的脖颈,别说有任何挣扎,甚至还认命的闭上眼,等待着死亡。 谢觅颤抖的双手,抖动的如筛子。 因为情绪激动,上涌出一股腥甜。 通红的双眼目眦欲裂,咬紧着牙关在努力的撑着身体,只要对方稍微一反抗,就能轻而易举将中了剧毒的谢觅推开。 然而,宋怜闭上眼停止挣扎。 谢觅的十根手指没用多大的力,能感受到生命在她指尖流逝,宋怜就像被吊在盆子里的吊兰,哪怕看起来叶子还是绿色的,可是抬手去碰一下它的枝芽,立马就化作一缕灰沙,随风飘散。 滚烫的泪珠滴在了宋怜苍白的脸上。 泪珠顺着鼻梁往下滑落,但闭着眼的人却再也睁不开了,枯瘦的手腕随意的摆放在梨花瓣之上。 “姐…姐,姐姐……”谢觅只觉得腹部绞痛难耐,甚至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嘴里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暗红色的血沾满了她的整个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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