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实在搞不清楚她。 既然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上一世不看着自己去死?可是想要得到娘的疼爱,每每都会被羞辱,那天的巴掌印打的她很痛,可再痛也没心痛。 “奴婢不知,并没有说原因。”兰心注意到桌上的一片狼藉,心里感到可惜,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花,“也许杨姨娘找小姐有事,或者是思念小姐了?” 后一句话说出来,兰心自己都不相信。 “呵——” 宋怜只有冷笑。但是按照杨姨娘那泼辣的性格,若是自己不去见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吵嚷。想到这是皇宫,宫闱肃穆,等级森严,一步踏错就会跌入万丈之渊,避免杨姨娘牵连家族,就决定见上一面。 …… 芦花馆 宋怜徐徐走来,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来回踱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像是无头的苍蝇,着急的根本停不下脚步。 她身边的丫鬟,脸上也露出着急。 见到了宋怜走过来,喊道:“三小姐过来了,三小姐过来了。”正在踱步的杨姨娘猛地转头,立马快步小跑过来,“怜怜,你一定要帮帮为娘。” 果然,是有事求她的。 刚才应该将最后一枝花剪断的。 “女儿人微言轻,帮不了。”宋怜斩钉截铁的拒绝她,看着没有转圜的余地。 杨姨娘面色煞白,泪如雨下。 “除了你,没有人能帮他。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去死吗?”杨姨娘发了狂似的抓着她的手摇晃,“就算你人微言轻,可你背后还有公主,你让公主出面解决,不可以吗?” 宋怜皱眉抽开自己的手,“我能。” 偏着脸不想看哭成泪人的杨姨娘,面色冷漠,出了事才想起她,把她当什么了? 杨姨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能从她嘴里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你说什么呢?”杨姨娘继续攀扯着宋怜的衣裳,料子华贵的程度她都没见过,可见公主殿下是喜爱她的,结果可以冷漠地说出这种话,“那是你的亲弟弟,你的亲人,你以后的靠山。” 宋怜依旧不为所动,“所以……?” 杨姨娘的脸色很憔悴,想必是这几宿都睡不着觉,眼下的乌青连接着眼窝,深深地凹陷了进去。听到女儿反问大惊失色,愤怒的质问:“还所以什么?你亲弟弟现在关在大牢里,你还这么云淡风轻,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宋怜嗤笑,讥讽道,“亲弟弟?” “我在宋府吃不饱,穿不暖。总会用些细碎的事情来磨我,那个时候的弟弟妹妹也没有出手相助,甚至连句话都不愿意说,只会冷眼旁观。为什么今时今日,换成我就不行了?” 宋怜本质上还是怨杨姨娘的。 哪怕当初为她说话,挨了宋哲两脚心窝子,难道这些年不公平的待遇,就可以轻松抹去? 杨姨娘哑然,停顿了几秒,“……以前的事情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对,可事关你弟弟的性命,他现在就在大牢里面,说不定哪一天就被问斩了。” “问斩?”宋怜意识到他惹大事了。 杨姨娘嘴唇发白,甚至起皮。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美貌,“你弟弟不小心误杀了太子的伴读,现在正在大理寺里等待着发落。” “怎么会?”宋怜大感震惊,“不会的…” 太子身边的伴读薛信征,一路上支持太子登上皇位,最后荣登二品文阁学士,辅佐谢瑜。 “太子不就是公主的哥哥,你让公主去求求太子,求求太子不要迁怒你的弟弟,行不行?” 杨姨娘用力的抓着宋怜手腕,语气也越发的着急,说到后面眼眶蓄泪,砰的一声跪下来。 宋怜立马也跪了下来,实在不想遭受她的胁迫,无奈道,“姨娘,你又是何必呢?” “他是我的孩子,不能看着他死。” 杨姨娘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随后又有两道泪流下,她的手紧紧攥着宋怜的袖子。 宋怜没想到薛信征会死,他怎么会死? 总觉得很蹊跷,还在想着时—— “算姨娘求你了救救你弟弟!”杨姨娘还不忘记求情,只可惜哭的泪如雨下,说话说到后面都断断续续的,“他是你的弟弟……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别怪到你弟…弟,弟的身上。” “可以。”宋怜冷漠应答,杨姨娘正准备喜笑颜开,结果笑容僵住在脸上,只听见宋怜说,“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偏心?” 杨姨娘跪坐在地上,眼神躲闪。 宋怜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襟,抬起下颌不再看她,“明明我是您的女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为何你不爱我偏偏还恨我?” “我……”杨姨娘的手按着地毯,面对质问她回答不上来,宋怜顺手甩了一下长袖,准备离开,“要是姨娘不愿意说,做女儿的也不会勉强您。” “别走别走!”杨姨娘一路跪着爬过去。 慌不择路,没有半分往日的端庄。 慌乱中抱住了宋怜的腿,“你别走,我什么都说,只要你能救你弟弟出来,我什么都说。” “说吧。”宋怜垂下睫羽,晦暗难明。 “这事情说来话长了,其实我曾经也有年少情深的少年郎,我与他两心相许,曾经约定过,他会娶我为妻的……”
第36章 往昔 十五年前 宋府 万物丰收,秋高气爽。 树下站着一位娇俏的少女,正提着篮子仔细采摘,将摘好的梨子放到鼻尖轻嗅。闻到梨香后睁开眼,一双眼睛看着明亮亮,仿若有星光,明眸皓齿,杏眼桃腮。 提着篮子走在长廊上,想着自家夫人自从有孕后,整天怏怏的吃不下东西。这刚结的梨子,给夫人煮梨汤,润肺止咳。 就在想着,突然觉得左肩被拍。 猛地转过身发现空空如也,结果右肩又被拍了一下,这一次也是赶忙转头,结果还是没有人,抱着篮子气鼓鼓的站着大喊: “徐卫,你又逗我,是不是?”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出现,揉着后脑勺憨憨笑了两声,“萍儿,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杨萍儿单手叉腰,露出娇俏的笑容。 “一天到晚鬼马精灵的,帐房的先生又该训你了。” “才不会,我已经在努力学记账了。” “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 两人凑在一起闲聊,徐卫伸手接住的果篮,“东西重,我来帮你拿。”说话间两个人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吓得两人立马将手缩了回来,两个人都低着头,红了脸。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了。” “是,是……是吗?” 两人无言的走向院子里,等走到门口时才恋恋不舍的分开,看到那小少年一路小跑离开,跑到后面转身扬了扬手,杨萍儿觉得心里像吃了蜜饯,羞着脸跑到了院子里面。 “夫人,奴婢刚摘了梨子……”杨萍儿的话音还没说完,就发现院子里面还有老爷,立马跪下,“奴婢不知老爷在这,是奴婢……” “罢了,出去吧。”张氏无奈开口。 而斜靠在榻上的男人,饶有深意的打量着丫鬟模样,眼神中逐渐流露出轻浮,“你身边这个丫鬟倒是不错,虽然有些莽撞但也不失可爱。” 张氏面色一僵,“萍儿年纪小,做事情总是莽撞,妾身改日会好好教导她礼仪。” “确实该好好教。”宋哲坐起身来,拍着张氏的手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一日,家宴散去。 浑身酒气味的宋哲晕乎乎的,怀有身孕张氏担心的看着宋哲,“夫君,待会妾身让新燕扶您回去歇息。”谁知对方挥手拒绝,手指着躲在身后的萍儿,眼神中透露着不容拒绝。 张氏也不是傻子,懂他的意思。 身为正妻,怀有身孕。那只能给夫君举荐女人,必须得是自己身边信任的人,不然就会被其他女人给钻了空子,把老爷的心勾到外面去了。 想到这,便也默许了。 “萍儿,搀扶老爷回去。”张氏说话的语气就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强硬,萍儿怯生生地走出来,想要拒绝,却被夫人一记眼刀给逼了回去。 “诺。”萍儿只能无奈的回应,无法拒绝。 刚搀扶老爷回去,萍儿只想赶紧的离开这里,这一股酒味让她闻着难受。刚准备离开时被抓住了手腕,连带着整个身体都被丢到了床上。 随后,巨大的身躯压在了她的身上。 如同一座座大山,压的她喘不来气。 身上的衣裳也被胡乱的撕扯,萍儿才觉得大事不妙,双手握成拳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并且大喊:“老爷,我是萍儿啊,并不是夫人,你快松开!” 谁知? 对方不仅没松开,反而动作更迅速。 窗边的烛火也被夜风吹灭。 …… 杨萍儿呆呆愣愣,宛若痴儿。 任由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心满意足的宋哲坐在床边穿靴子,还不忘说道:“放心,会给你身份的。”而坐在床里的杨萍儿缩在角落里,拿着被子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 等到张氏身边的新燕过来,也不免得为之动容,眼中尽是惋惜,“萍儿,其实被老爷看上也是件好事,以后就不用为奴为婢,这么可怜。” 坐在角落里的杨萍儿心如死灰,呆愣愣的坐在那,双眼没有一点明亮,像是灵魂被抽走。 “你我都是伺候夫人的,现在夫人怀有身孕,老爷终归是不方便,由你来伺候,夫人才放心。”新燕还想再劝劝她,可是萍儿愣愣的坐在那,似乎听不进去。 “你别忘了,是夫人给了你命。” 新燕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你当初快饿死在街头时,是夫人发了善心给你食物。并且将你带回府,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夫人对你的再造之恩,难道忘了吗?” 空洞的眼神注入一丝明亮,“没有。” “既然没忘,你应该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新燕的态度变得强硬,“你好好的为夫人效劳,以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绝望的脸上扯出苦涩的笑,“是。” …… “求求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萍儿抱着徐卫的后腰,娇柔的身躯因为这几日的水米不进变得更加的弱不禁风,就连说话的嗓音都带着沙哑,“我不介意吃苦的,只想离开这,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而对方沉默,一句话都没说。 只有抬起手,一根一根的掰开萍儿的手指。 “你觉得我一个普通人能对抗宋将军?” 伴随着这句话,萍儿紧握的手指也被完全掰开,不可置信的望着两手空空的手心。 “既然老爷选中你,你也与老爷有了鱼水之欢,不如就顺着夫人的话做姨娘。”徐卫转过身来,眼里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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