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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方扯掉自己身上的围裙，再次躲回了房间。 母女二人因为一个看不见的未来，陷入了第一次冷战。 许久不见的许永昌这个时候回来了，因为高研没收了他的家门钥匙，又换了锁芯，他只能在家门口等着许方放学，脚边的烟都抽了好几根了。 “哟！我宝贝女儿回来啦！”许永昌堆着满脸的笑迎上许方，想从她背上接过书包，“爸爸这段时间真的想你，你想我吗？” “想你？想你什么时候死吗？”许方和许永昌面对面站着，她也不拿钥匙，因为她知道自己和许永昌力量悬殊，一开门，他不可能挤不进去。 但是她现在不想看见他。 要是换做以前，许永昌肯定是要揪住许方的头发逼着她跟自己道歉，但是他今天是有求于高研才过来的，自然是不会生气。 “你妈妈呢？她什么时候回来？”许永昌不依不饶，还恬不知耻地和街坊邻居打招呼。 “她上班了，你有什么事情去找她，别来找我。”许方甩开手，就往房屋后面的小巷子里面跑，企图摆脱许永昌。 但是他追得急，边追还边喊，一路跑到花街的篮球场上，许方都没能摆脱这个狗皮膏药。 “许方？”郑琪琪不知道从哪里挤了出来，拉住她的胳膊，同时也看到了她身后的许永昌，“你跑什么？这是......” “我是他爸爸，我找她有点事情。”许永昌不苟言笑的样子有点坏痞，他曾经年轻的时候在花街混过，左边额角还有打架斗殴留下的伤疤。 许方抬头，轻轻摇头，意思是让郑琪琪不要把她推回去。 “哦！不好意思，叔叔，你们慢聊。”郑琪琪是来看自己男朋友打篮球的，自然不会对许方有多上心。 许永昌直接拎住许方的后脖颈的衣领将她带到了一棵梧桐树下面，“你告诉我你妈在哪，要不然我就一直烦着你，我打她的电话她不接，干什么，这才离婚两个月不到，就有新欢了？” 许永昌越说越跑偏，许方踩了他一脚，“她在外公的花圈店！你去找她吧！” “哎呀，我就说你一定知道，真是我的好女儿。”许永昌终于舍得松手，结果刚走了不到十米，后肩膀就被一个手掌心那么大的石头击中了。 是许方，她从地上捡了个砖头直接扔向了许永昌，“你去死吧你！” 花街小广场上的人不少，一大半都听见她说这句话了，但是等大家反应过来，准备管一管闲事的时候，许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哎，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怪不得高世乐前些天脑溢血，要是我晚年碰到这样的事情，我也想不开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用在个人生活上也许可以，但是用在家庭婚姻上，就是一场灾难。 许方灰头土脸地回了家，约莫几个小时后，高研才回来，细高跟的鞋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我回来了。”高研的语气疲惫不堪，但还是强撑着情绪来到许方的房间跟她打招呼。 “下次你爸再找你，你就让他去找我。” “他找你了，是你不接他电话的，你下次能不能让他不要来烦我！”许方随手摔了桌子上的一个搪瓷杯子。 ......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忙，没听见他的电话，下次我一定记得接。”高研看着许方，小心翼翼地接着说，“方方，妈妈答应你，在你上大学之前，我绝对不会......” “用不着！” “你要是昨天愿意骗我，我还可能相信，现在骗我，你也要问我愿不愿意陪你演戏！”许方胡乱翻着桌子上的书，差点把新书揉搓成了旧抹布一样。 她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说什么也不会再相信这两个人大人说的话了。 许永昌是为了他的新老婆来的，因为之前一直在不同的地方产检，眼看着就要生了，他想起来高研她家那头有人在省医院上班，想摆脱高研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他这个新老婆安排进去。 “高研，你不是吧，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是快二十年的交情还是在的吧。” “我可以给钱，我又不是没有钱！” “你也不想想你爸之前，你妈之前，你们高家之前对我的侮辱，我是不是都没回嘴，现在就这么一个忙都不肯帮吗？” ...... 许永昌像个恶心的狗皮膏药一样缠着高研，直到她松口，当着自己的面拨通了电话，他才愿意离开。 “我跟你说，我找人算过了，我这胎搞不好就是个儿子！”许永昌高兴地手舞足蹈。 高研诅咒的话都到嘴边了，愣是没说出口，算了，没必要迁怒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只能怪他爹太不是东西了。 可是许方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把她逼急了，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于是，自从这件事以后，她每天都要去二中门口踩点，一次次看着许永昌过来接那个新老婆回家，但是只有周二的下午许永昌不来。 也就是在这天，她堵住了那个女老师。 “同学......你有事吗？你是我带过的学生吗？”葛慧轻声问道，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假小子”。 “管好你老公，不要让他再来找我和我妈！”许方把葛慧逼到了墙角，“要不然我让你的小孩出生就没有爸爸。” 这些话，许方说得面无表情，内心也毫无波澜，但是把葛慧吓得不轻，一激动，羊水直接破了。 甚至都来不及去省医院，直接就在县医院就生了，真的是个男孩，许方倒是第一个听到她这个弟弟哭的人。 许永昌急忙赶到医院，看到许方直接扇了她一个耳光，把她拍在了墙上，磕得鼻子嘴角都是血。 “跟你妈一样！都存着坏心眼，今天我儿子没事，要是有事，我杀了你去坐牢！”许永昌不理睬许方，直接走进了产室。 高研过来接许方的时候，看她脸上还挂着血，腮帮子咬得鼓鼓的。 “走！跟我去道个歉！”高研拖着她要去楼上给葛慧道歉，毕竟她肚子里是个孩子，如果今天发生什么意外，那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 “我不去！”许方脾气上来，谁都不认，“我跟你说，那个小孩儿没死掉，真是可惜，我告诉你，我恨不得一尸两命，我就是要让许永昌不痛快！” “啪！” 高研手抖着，直接扇了她一耳光，“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方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说这么恶毒的话？” 许方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问问你们自己，为什么要问我！”继而就是歇斯底里的声音，“我真讨厌你们，要是知道有今天，当初还不如死在你肚子里！” 许方把手机打开，举起手里的照片给高研看。 “你以为我没看见是吗？” 照片里，是高研和另外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许方知道，原来自己到头来，成了那个最多余的人。 终有一天，她会成为破坏别人和谐家庭的“第三个人”。 6.命运之轮 许永昌的一巴掌算是把他和许方之间聊胜于无的父女情谊打的得烟消云散。 但是他不在乎，反正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高研，老子告诉你，你女儿差点惊了我老婆的胎，你这要是不赔点钱，我可就要报警了!” 许永昌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在病房里用电话给高研下马威。 “你又要多少?”高研一贯强势，如今只是因为许方，才会再和许永昌说上两句。 “再给一万块钱吧。”许永昌整天无所事事，仿佛就是靠着诈骗高研牟利，“我跟你说......” “拿上这一万块钱，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欠你的了!”高研挂了电话，狠狠地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许永昌被挂了电话，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的气。 “咚咚——” 高研转而去敲许方的房门，“方方?出来呗，跟妈妈聊聊?妈妈这件事做错了，妈妈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可是房间里无事发生…… “方方?” 高研拧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上了，并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底升腾起了一丝慌张，刚刚回来的时候，许方一句话都没说，闷头走进了房间，会不会..... “方方！”高研找出备用钥匙，推门而入。 好在许方只是蒙着被子睡觉。 “方方？”高研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到许方床边，看到她只是睡着了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缓慢蹲下用手指触碰许方的眉毛。 大人是不会跟孩子计较的。 许方在装睡，她想哭哭不出来，只能用手掐自己的胳膊，可是掐着掐着自己倒是先睡着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对疼痛都麻木免疫了。 但也有一种可能，是她实在是太困了。 第二天她还是照常起床，只是嘴角挂着淤青，一眼看就是被人给打了，她翻箱倒柜找了个棉布口罩挂在脸上，秋老虎的天气也还是热，走在人群中，她好像是个异类。 本来她都走到班级门口了也无事发生，但是耳边被炸出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是张阳涛，还有铁明。 “许方！你这是怎么了？”张阳涛在她摘下口罩的一刹那，掰过她的肩膀，“艹，谁特么干的，竟然打女生！” 许方伸手推他，“跟你有关系吗？我自己磕的不行啊！” “磕的？”铁明用手比划了一下，“能磕出伤疤啊？” “你俩有事没事？这么闲？”许方翻了个白眼，只当是张阳涛在看她的笑话，当然了，她也怕郑琪琪问她事情。 谁都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丢脸。 “许方？你这个脸是怎么回事？”郑琪琪正巧从门口走进来，看到许方被张阳涛和铁明还有其他两个男生围着，一时好奇，也主动靠了上来。 “没事，没事，我自己磕的。”许方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被现场处刑的命运，干脆也不遮不掩了，直接光明正大地把伤疤露了出来。 “你等下，我去找东西帮你处理一下。”郑琪琪用手捏着许方的嘴角，看了看她的伤口，“我去医务室帮你要创可贴和碘酒，女孩子脸上可不能留疤。” 许方伸手拦了，但是没拦住，其实她还是有点想让郑琪琪帮她的。 “啧啧——” 张阳涛话锋一转，问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有病吧！”许方脱口而出，抽出两本书就要往他身上扔。 “胡牒！” 突然，教室门口一声吼，高一四班全体安静了下来，纷纷侧目看向窗外，是个顶着学生头的女生，正拢着手对着他们的教室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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