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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方收了十块钱，接着问，“田叔叔，你能把电话给我吗？我打个电话给她，我有事儿要问她。” 田强的烟圈吐了好久，指着前台桌面上沾了油渍的本册，“自己找去吧，上面写外甥女的那个就是。” 郑琪琪的电话许方打不了，小神婆的电话她一打就是一个星期，平均一天十几个，她发誓一定要打通为止。 可是都是无人接听。 “我靠，不是吧，田强在骗我？”许方把手机一扔，“算了，搞不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小神婆？切，怎么可能呢，要是五秒钟之后我打通了她的电话，我就相信......”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竟然自己打来了。 “喂？小神婆？”许方拿着电话直接喊道，“你拿着我的钱跑路了是吧！” 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好像才刚醒，用一种极其慵懒的声线道，“是你要跑的，我都说了要跟你说的，你自己不听你怪谁？”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许方揉着手心里的十块钱，“你现在跟我说。” “现在？”田一然搓了搓眼睛，“就五块钱的生意你还逼着我给你加班？黄世仁啊！”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许方想了一会，有些踌躇，“我能不能不说问题，你就帮我抽牌就好了。” 田一然还以为许方要再跟她见一面，毕竟她开学之后也还是要回到阳溪一中的。 现在竟然能在电话里就给解决了，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你就想吧，但是我只能回答你yes or no。”田一然那边已经卡拉拉开始洗牌了，“想好了吗？我开始抽了哦。” 许方像许愿一样虔诚，“好了。” 田一然反手直接抽出了一张祭司牌的逆位。 “额.....你是要去做什么事情吗？你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我要告诉你，最好不要一时冲动去做这件事，因为会有......” 田一然又帮她补抽了一张牌，“死神正位，你会受伤的。” 许方深吸了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你要做的那件事......是和一个女生有关吗？”田一然看着牌面，感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她劝道，“算了算了，这件事你最好别去做了。” 许方停顿了许久没有说话，吓得田一然在电话那头追问，“哎！你不会真的要去做什么冲动的事情吧！” “是！我要去杀人！”许方的告白计划就这么被小神婆唱衰，心里自然是不怎么高兴，直接挂断了电话，“以后再联系，挂了！” 事后，许方冷静下来，小神婆说的也许是对的。 毕竟，能接受一个女生喜欢女生，说起来还是有点惊世骇俗。 但是田一然口中的转折最终还是到来了。 金秋九月，阳溪一中开学，许方的头发也长出来了一点，终于不是一眼就能认错性别的寸头了。 分班表上，除了自己，她还看到了郑琪琪。 “许方？是你啊？我们俩在一个班级哎！”郑琪琪主动走了过来，伸手勾住了她的胳膊，歪在她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边的男生聊天。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靠近，许方有点错愕，她怕自己眼底的慌乱被别人看穿，只能瞥眼看向别处。 “许方，我们以后就当同桌好不好？”郑琪琪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应该是她背着老李头偷偷喷了香水，阳溪一中的学生不让化妆喷香水。 “我去！小铁明，我俩在一个班！”说话的人声音洪亮，许方认识，是花街上的傻大个，张阳涛。 “我跟你说，我爸逼着我去参加什么狗屁竞赛班，我就做了一题就出来了，要不然我早就去楼上了，还能跟你在一块吗？” 许方讪笑了一声，小声道，“能别吹牛了吗？” 张阳涛转身看到许方，“我去，哥们你这声线有点意外。” 许方抬眼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生，翻了个白眼，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人长得跟他爸至少有三分像。 真是晦气！ “姐妹我就是这声线，有意见吗？”许方没给张阳涛好脸色，反倒是郑琪琪靠了过来主动说道，“我们是一个班的哎，真巧。” 张阳涛点了点头，眉毛一挑，“是啊，真巧。” 从班级门口公告栏一起看分班表，一直到到班级坐好，郑琪琪都在和张阳涛说话，许方一低头竟然发现这人还穿着人字拖，不修边幅的样子真是让她难受。 “张阳涛，你这个名字真好听。” “郑琪琪也好听，还是叠词。” “啧！”许方咬着手指，在旁边有点不耐烦，皱着眉毛发牢骚。 “对了，我家就住在花街上，要不待会儿放学了我请你们吃饭？” “啧！” 张阳涛卷起书本往许方的肩膀上戳，“吃饭去吗？” 许方是跟着郑琪琪去的，要是没有她，让她跟张阳涛呆三秒她都闹心，但是他旁边的铁明倒是看起来好相处。 “你叫什么名字？”许方对长得可爱的男生没有抵抗力，铁明正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铁明。”铁明说话的时候还塞了一把巧克力豆到许方的手里，这是他一贯的交由方式。 可是等到晚上放学，郑琪琪就放了她们鸽子，“对不起啊张阳涛，我晚上家里有事，你们先去吃饭吧，我们以后再约好吗？” 许方嘲弄地看了一眼张阳涛，好像在用眼神告诉他，“美女没那么好约的。” “许方？我们一起回家吧？”郑琪琪圈着许方的小臂举止亲昵。 张阳涛没读出许方的这层意思，他今晚也有事要忙，因为约了人在花街干架，所以也没空，如今看来，倒是正好了。 郑琪琪拉着许方快步走出阳溪一中，随后脚步逐渐放缓，许方见状便问道，“你不是说有事？什么事？” 郑琪琪看着许方，蹙着眉毛神秘兮兮地说，“我没事，我这是在‘钓鱼’，我哪有那么随便。” 许方思维方式简单且固执，压根听不懂郑琪琪的意思，倒是跟着她去了阳溪二中，门口来往人数众多，和阳溪一中一溜排的寸头校服相比，二中倒是要丰富多彩一点。 郑琪琪脱了校服扎在腰上，在等她的男朋友，许方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硕大的电灯泡，活活就像是个大冤种。 “要不然我还是先回家吧。”许方没有看别人谈恋爱的习惯。 “许方，你不陪着我吗？要是我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你陪陪我好不好？到时候我请你喝奶茶！”郑琪琪鼓着腮帮子撒娇，许方“色令智昏”只能答应。 郑琪琪的男朋友从二中扭着腰出来，头发五颜六色，许方生怕他的刘海把眼睛给扎瞎了，这人个子也不是很高，身上还有烟味，脖子上带着三四条缠在一起的劣质铁链，长长短短。 那些年，非主流的风潮没能席卷阳溪一中，倒是把二中杀了个片甲不留。 “我简单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浩南，这是我闺蜜，小方。”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的小芳？” “正方形的方。”许方反复打量那个浩南，实在是费解，“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我的天，找他还不如找个叉烧。” 正说着，她脑海里归到“叉烧”一类的男人就出现在了二中门口。 许永昌正开着高研的那辆车停在二中门口接人。 那个小三在阳溪二中当语文老师，好像还怀孕了，这是许方刚刚才想起来的。 “许方？许方？你是看到什么人了吗？”郑琪琪还以为她在阳溪二中瞄到了什么帅哥，追问道。 “没有，我看到了一个畜生。”许方的解释戛然而止，她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准则，不想和郑琪琪过多的讲自己的家庭背景。 单亲家庭，大多数情况下，都被人侧目，更何况是从来都离经叛道许方。 “谁啊！用哥帮你解决吗？”浩南在旁边装逼抢着出头，看得许方想把他那堆杂毛用剃刀剃掉。 “不用，我自己解决。”许方跟着郑琪琪，一路上都保持沉默，混到晚上六点才到家，高研踩着高跟鞋跟她一前一后到家。 “方方啊，帮妈妈把饭煮上，我休息一会来炒个菜，你还没吃呢吧！”高研边抱怨边往身上系围裙，“那些亲戚们还真是不好惹，一个个都盯着你外公留下来的那点钱。” “多少钱？我怎么不知道？”许方拿过高研手上的围裙围到了自己身上。 “一笔小钱，而且你外公说要留给你上大学用，我不会给他们的。”高研扶着许方的肩膀，“你要帮我啊，那就来个番茄炒蛋就行了。” 许方从冰箱里挑拣食材，高研站在她身后，打量着她的头发，“你这头发什么时候能长长一点？你这脑形剃成寸头不好看，到时候我带你去剪一个酷一点的发型，就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保准一群小男孩追着你跑。” “嗯。” 许方把手里的番茄揪蒂切块，没有否认。 “哎？不对劲？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高研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倚靠在洗水池旁边问道，“多高，家住在哪儿？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啊？哪跟哪啊！”许方脑子里一闪而过郑琪琪的样子。 “怎么了！喜欢又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再说了我女儿长得也不差！”高研目光故意移到她的胸口，“非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胸有点小，啧啧，看来我得想想办法。” “那玩意儿我这辈子都用不上，您就甭操闲心了！”许方把她妈妈赶出了厨房。 停顿了三秒钟之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部，“要是没有这玩意儿就好了，我要不是个女生就好了。” 4.教皇牌 高研有的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对许方的关注太少了，造成了她都快16岁了，可能还是对自己的性别认知不清晰。 但实际的情况是，许方对于自己的性别有着极其清楚的认知。 许方，16岁，性别女，爱好女。 她有时候就在想，遗传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至少在审美这件事情上，她和许永昌出奇的一致，都喜欢长相甜美的女生。 实话实说，要不是许永昌有几分“姿色”，凭借他的家世和能力，不可能把到那么多妹，还能让一个阳溪二中的老师给他生孩子。 除非是真爱。 真爱这东西就特么就狗屁。 高研和许方又不是没真爱过，这种东西到底还是灵异事件，她许方不相信。 但是她这样说，好像和自己现在的状况又有点矛盾，她想着自己既然都不相信真爱，那缠着郑琪琪算个什么事情？还耽误她去寻找“真命天子”？ “万一呢？万一她觉得男生都不是好东西之后呢？说不定就会注意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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