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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一然听见许方的声音，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筷子都差点手一抖掉在地上。 好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是张阳涛和夏君亭。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下班刚刚加了台手术，推也推不掉，实在是不好意思，回头我自罚三杯！” “来来来！别给他抵赖，现在就倒，喝了再给坐！” 赵其乐端着酒杯就往张阳涛手里塞，“第一杯我们都先陪一下吧，就差你们俩了！” 田一然兜里的电话响，她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是忙着端起水杯，杯子里的饮料抖出来，泼湿了她的一边袖口。 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细节，众人乐呵呵地看着张阳涛喝了酒才都落座。 “叮咚——” 手机传来信息的震动，有一条微信验证消息。 “你好，我是田伯母介绍的小蒋，麻烦验证通过下，我们聊聊。” 田一然胡乱点了一通，这是她妈这个月给她介绍的第八个相亲对象了。 她刚一通过验证，那人的消息就纷至沓来，惹的人心发慌。 “这人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吗？这么多的话要说？”田一然对相亲本能排斥，单手在桌子下面敷衍了两句，打算把他晾在一边。 “拿纸擦擦吧，袖子湿了！”许方温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随之递上来的还有一张面巾纸，“拿着吧！” “嗯......”田一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没用，她平时就是靠口才吃饭，现在却跟吃了瘪似地难受，想要说两句寒暄的话，但是她不管怎么调整，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质问。 “好久不见。”田一然将刚刚她递上来的纸巾揉搓成一团捏在手里，指节都有点发白。 “嗯。” 许方自始至终都没正视过田一然。 两个人自从高三毕业那年的不告而别，就真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今天田一然也是听李宏轩说喊了许方，她才来的，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眼下的这个重逢实在是让她有点难受。 场上气氛热闹，但其实能喝酒的人并不多，大家都是开车来的。 “你今天开车来的吗？”田一然偏头看向许方，轻声问道，她没指望许方能听见，但是又希望她能听见。 好久好久，久到田一然觉得过去的十年都不算久了。 “不是。” “哦。” 董思棋凑过来问道，“田一然，我听张阳涛说你现在是个心理医生，你好厉害啊！” “我以前就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职业，是不是真的挺像的？！” 董思棋伸手拐了拐许方，“是的吧，我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都喊你小巫婆来着，你还记不记得李双强追着你要收你的塔罗牌！” 田一然点了点头，“李主任那抽屉里都是我的牌！” “现在是李校长了！” 李宏轩说了一句，“上个星期我还说要回去看他，请他来吃饭，结果他就要在花街吃碗牛肉面。” “我觉得花街的那个牛肉面挺好吃的。”铁明边吃边说，“我们上学的时候经常吃。” “它现在已经涨价涨到15块钱一碗了！”李宏轩向来会来事，“回头回花街咱们再聚，到时候我把李主任喊上！” “那一定要喊我！” 饭桌上的人纷纷应和，田一然却兴致缺缺，偏巧那个相亲对象缠地很，电话是一个接着一个，她借口上厕所，打算直接找个理由回了算了，太麻烦了。 “喂？” 田一然在走廊尽头接通了电话，还没说第二句话就被电话那头的人编排了一番，“怎么晚了还在加班？看来你们心理医生工作也不清闲嘛！那结了婚之后你怎么顾家照顾孩子？！” “挣钱倒是能挣钱，但就是你的穿衣风格我不喜欢，我喜欢那种岁月静好的，你这样的太凶了。” “你知道岁月静好吧，就是那种宜室宜家的温婉......” 田一然本来还想发作，但是被电话那头的男人一通输出气得都无语了。 “那我们互删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好吗？”田一然捏着手机，不想再跟这个傻X废话。 “你看看，你看看，我才说这么两句你们就受不了了，我就说了，读太多书不好的！” 田一然气急反笑，对着手机话筒，一字一顿道，“去你爹的！”然后反手就是拉入黑名单，删除。 小说中的久别重逢，旧情人帮忙料理骚扰对象的情节并没有出现。 田一然让旧情人看到了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她猛地回头，许方就这样站在她一米开外的地方。 脸上看不出表情。 田一然有些局促，擦着许方肩膀走过去。 许方听见一句威胁掷地有声——“看你爹看！” 她许久没有大幅度表情的脸终于放松下来了。 还好，还和以前一样。 26.宝剑四 田一然打完那一通并不痛快的电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不小心让许方看见她狼狈的样子，但是好在，总算是能甩掉刚刚那个爹味十足的傻逼。 “许方，你刚刚去哪儿了？”董思棋拉住她的胳膊，“刚刚他们喝酒都找不到你人。” “谁要找我喝酒？”许方伸手就拿过桌子上的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抬手就要往嘴里倒。 张阳涛率先举起杯子，“我来我来，待会喝了酒没办法回去，我给你叫车。” “那副班长都发话了，我这酒是不喝不行了是吧！” 田一然在一旁用余光睥睨她，心想说，她吹起牛还真是不打草稿，以前也没见得她那么能喝酒？！ 酒过三巡，许方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好像刚刚喝的那两口是矿泉水。 “看什么？” 许方注意到田一然的表情，故意问道，“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不喝，我不爱喝酒。”田一然心猿意马，拉不下脸和许方说话，偏偏这个时候她还咄咄逼人。 “也不知道谁上高三的时候偷了一万多一瓶的茅台让我陪她喝。” 许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田一然手一抖。 “所以你就是为了逼我喝酒是吗？”田一然咬着后槽牙，伸手抢过了许方的酒杯。 52度的白酒被她一饮而尽。 田一然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刚刚被那个傻逼相亲男弄的更没了好脸色。 “再来一杯？”说着，田一然尝到甜头又要伸手就要去拿转盘上的那瓶白酒，被许方不着痕迹地拦了下来。 “不是……”田一然的手虚悬在半空，感觉这许方还真是处处和她作对。 刚刚抢了她的车位，现在又要抢她的酒。 她就不能再等一等！ “你还要吧？”许方又把酒瓶递到田一然面前，“我帮你倒。” 说着，也不管田一然同不同意，自顾自帮她倒了一小杯，嘴里还念叨着，“来，这次给你加满，我看看你的酒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田一然看着白酒，又看着许方那似笑非笑的脸，“你是不是故意的！” 许方没回答她，抬手和张阳涛互相敬了酒。 田一然显然不是在品酒，而是在往嘴里灌酒，她的喝法不要命，连李宏轩都瞠目结舌。 “表姑妈？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喝酒吗？今天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上一秒田一然还能笑，下一秒她满脸通红，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 “怎么了？想不想吐？”许方抓住她的腕管，不让她往旁边倒，一顿饭没吃多少东西，酒却一直在喝，她掐着田一然的腕管，才知道她真的瘦了很多。 许方没想到田一然竟然真的把三杯白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走！我扶着你到外面去吐一会儿？”许方勾着她的腰，顺势拿上了她还在响着的手机，上面是田一然爸妈打来的电话。 “你别管我！”田一然想从许方的怀里挣扎出来，明明是推拒的动作，但是手却紧紧攥着她的衣领。 “你能别犟了吗？”许方握住她的手，“你就认输一次不行吗？” “不可能！” 田一然不会认输，她不会认错，她不承认自己和许方错过的这些年。 一顿饭局吃完，田一然已经前言不搭后语，像个树袋鼠一样吊在许方的肩膀上，披头散发，像个女鬼。 “许方！你知道我表姑妈家住在哪儿吗？”李宏轩手上还有个铁明，抽不开身送他的表姑妈。 “还是省属大院的那个老房子吗？”许方问道。 李宏轩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那是她爸妈住的地方，我把她家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等约到车，田一然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歪在许方的肩膀上。 “怎么样？”许方手里拿着塑料袋，生怕她吐出来。 田一然没睁眼，眉毛拧在一起，嘴里嘟嘟囔囔，“你还是真他爹的烦，能不能别说话了。” 她的态度依旧恶劣，但是脾气也还算收敛，没有直接开车门让许方下车。 田一然的恶劣脾气，只有许方领教过。 “你脾气这么差以后还能给人做心理咨询？”许方曾经和田一然压操场的时候问过她这个问题。 田一然挽着许方的胳膊，掐她胳膊上的软肉，“你说我脾气不好？我劝你谨言慎行！” “是啊，你脾气差，估计也就只有我能忍你了。”许方开玩笑道，“我们俩以后要是走散了，你估计一时半会你还找不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了。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许方竟然一语成谶。 送佛送到西，许方要揽过田一然架着她的肩膀要帮她上楼，结果却被她挡在单元楼下，“别跟着我，我他爹的讨厌你，离我远点！你不是喜欢走吗？你走吧！” 许方知道田一然吃软不吃硬，竟然真的撤手放开了她，随她怎么折腾，她抱着胳膊，想看看嘴硬的田一然怎么把自己挪回家。 田一然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地走，明明眼皮都睁不开，像脚踩棉花一样，但是嘴却硬。 “能自己走吗？不行的话，求我，我可以帮你。”许方靠在墙上，歪头看着她。 田一然把手里的包扔在她的身上，不再和她说话，低头开门，进电梯上楼，也算是默认了许方的尾随。 到家后，田一然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排除喝醉酒的因素，每当田一然感到不开心的时候，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睡觉。 “你......不用洗澡吗？”许方问道，“我......” 良久，田一然才道，“你睡地上，不要和我说话。” 许方照做，对于田一然，她向来没有下限，她躺在田一然房间的地毯上，枕着胳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恍惚间，她感觉有一瞬间回到了高一那年，田一然半夜来她家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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