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要迟到了,匆匆忙忙换了衣服。 “饭呢?还吃吗?”摩尔问。 “吃的吃的。” 又坐下来迅速把盘子里的饭全扒拉到嘴里。汤喝了一半维娜姐的电话就来了,问她在哪。霍绯箴扯了个谎说刚出门,挂了电话把余下的汤喝完就起身。 摩尔指指脖子说:“印子好抢眼,要挡一下吗?” “哦,要的要的。”说着又拿件有领子的衬衣套上,扣到顶部只剩一个纽扣,“哎呀,有点热。” “扣那么高好傻。”摩尔还趁机嘲笑她。 明明赶时间,还不忘把垃圾和昨晚的啤酒瓶装好,准备提出去扔。 “要麻烦你刷碗了。我送完她就直接去店里了。饭和咖喱都还有,晚餐热一下应该也够。不想吃的话就放着,我晚上回来再处理。” 着急归着急,对家务事还是磨叽的。 “行了,快去吧,家里交给我。” 临出门霍绯箴还说:“窗帘我明天再装,工具箱放在玄关小心别绊到了。” “行了行了。” 折腾一轮人终于出门了,看着关上的大门,摩尔心想:怎么突然就熟络了?好像别人说的家人。
第18章 鸡排乌冬与弗里达 依然是错开的作息,在家基本不会见到对方,但两人的交集还是多了一点。 比如说,在星期一的晚上,冰箱里有一块芒果慕斯蛋糕,是给摩尔留的。留蛋糕的人没在家,只留了言说是技术学校的学生送的,挺好吃。 又比如说,在星期四的晚上,霍绯箴回来时发现,晾在阳台的衣服已经叠好放在床上了。收衣服的人已经睡了,只留了言说地方不够先帮她收了。 再下一次在家里碰面,也是一个星期六的午后。 摩尔这个周末没有安排,在家睡到自然醒。出了客厅就看到霍绯箴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穿着黑色的背心短裤,半长不短的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全被捋到脑后,倒像个大背头,沐浴后残留的湿气在夏日里显得清爽。 “刚回来?”摩尔问。 “嗯。” “下次晚上不回来说一声,把门锁了安全点。” “好的,下次注意。”忽然又想起什么,“咦,你昨晚等我门了?” 不然怎么会睡到这么晚才起床。 “没有。” 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只是看了个电影看晚了而已。 “午饭吃了吗?” “外面吃过了。” “哦,好,那我自己弄点吃的。” 摩尔寻思着煮碗面还是吃面包,她有点想吃热的东西。 倒是霍绯箴跟过来身边说:“我来弄?冰箱还有两块鸡排。” 自己不吃还要给室友做饭就很奇怪。 打开冰箱,发现储存的食材是越来越多了,曾经空空荡荡的冰箱现在都快满了。 “不用了,煮个面没多难。你一晚上没回来还是歇着吧。” 总觉得这对话的走向有点怪怪的。 倒是霍绯箴先笑起来:“你是不是想哪去了?昨天我妈过来了,陪她住一晚酒店。她有自己的新家庭,很少会自己过来看我。” 嗯?猜错了? 摩尔想了想,也噗地笑了:“真没有要你交代去处的意思。是不是我刚刚像酸溜溜的,很容易引起误会?” “嗯。有点……” “哎呀,我也觉得自己像质问出轨丈夫的女人。” 说着两个人都笑起来。 “可不是么,吓我一跳。我那些前任生气前也是这样的。” “你还是个惯犯哦。”摩尔故意白她一眼。 “别这么说嘛,都是误会。” “也行吧。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她回去了啊,说大好周末不占用我的约会时间。” “哈哈,阿姨还挺通情达理的。” “通个鬼,我现在可是没有约会对象的人,她在嘲笑我。” “你没有约会对象吗?” “没有啊,上回聊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这段时间没找新的?” “很遗憾,没有哦。你呢?” “我也是一个没人约的周末。” 好吧,横竖是闲着没事的一个周末,难得两人都待家里了。 霍绯箴摊摊手继续刚刚的问题:“怎样?想吃面条还是鸡排?给你做。” “你的前任们知道你这么热衷做饭吗?” “反正闲着嘛。” 既然都这么说了。 “鸡排面。” ··· 色香味俱全的一人份鸡排乌冬面,很迅速就做好了。 冰箱里有半打啤酒,这批是摩尔买的。所以想喝的话要问问物主: “我可以喝冰箱里的啤酒吗?” “可以,给我拿一罐。” 霍绯箴拿了两罐,给摩尔递了一罐,边递边单手勾开了拉环,不愧是调酒师,流畅得很。然后自己走到飘窗边蜷起一条腿坐下,边喝啤酒边看着楼下的街道。 好一个夏日明亮的午后,安静、惬意。 吃过午饭,摩尔坐在饭桌边无所事事,喝着啤酒,打量她的室友: 穿着背心,逆光坐在飘窗边,日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侧脸、肩膀、手臂,都蒙了一层光亮。头发半湿不干的,还保持着捋到后面的状态,露出饱满的额头。 窗框把人和光线都框着,好像一幅画——真想画下来!这次不是铅笔的速写,而是充满色彩的油画。 “你的五官还挺……”摩尔托着腮说,“挺古典的,轮廓清晰,眉毛浓厚,额头饱满……嗯,有点弗里达的意思。” 霍绯箴略带惊讶地转过头来,几乎没有人会这样当面评价她的长相。她很清楚自己的脸并不符合主流审美,也许刚刚的评价算不上称赞。 “弗里达是什么?” “墨西哥的一个女画家,作品里有大量自画像。” “很久以前的人吗?” “二十世纪的画家,一生磨难,与痛苦常伴,却成就斐然,非常具有传奇色彩。” “一生磨难,我就长得这么苦大仇深?” “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只是外貌上有点像。”摩尔拿了啤酒罐走到窗边,顺着窗外明亮的光线,居高临下打量霍绯箴的脸。 细看之下其实长得并不凶,只是嘴角有点下弯罢了。睫毛偏长,眼型深陷线条分明,甚至还带了点桃花。 “你的眼睛很漂亮,很深,叫人看不透。” 这句是真的明显的称赞了吧,类似的话好像似曾相识?虽然不知道摩尔忽然说这话的意图,但霍绯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疑惑,只笑盈盈地迎向对方,也不说话。 摩尔又问: “你是混血吗?” “不清楚,我没见过我爸,也不知道是谁。” “听起来不像个愉快的故事……” “没什么,不影响,我妈也搞不清楚。”霍绯箴对自己的身世轻描淡写。 摩尔把喝了两口的啤酒放在飘窗台上,往屋里的大柜子走去。 “我想画个肖像,你当模特吧?” “你还会画画?” “一点点。我妈讨厌画画的人,偶尔她会来,我就把画材都收起来。” 摩尔没说她妈妈为什么讨厌画画,但不妨霍绯箴大胆猜测那是跟她爸有关。很多故事都大同小异,也不需要太好奇。 说话间,摩尔从柜子后拖了一张一米高的画布出来。 “好久没画了,正好还有一个大的空画布。” “画这么大?!” “难得有模特嘛,空着也是空着。” 她又弯腰从柜子里拖出一袋脏兮兮的油画颜料,还有一袋看起来更脏的画具和调色板。 霍绯箴抽空查了一下那个叫弗里达的画家的简介。本来被说长相古典还有点沾沾自喜,然而看了弗里达的简介和作品后——就高兴不起来了。 “她长小胡子诶!还连眉毛。” “又不是说你长胡子。哎,过来搭把手。” 摩尔要把桌椅挪到一边去,霍绯箴搓了搓自己眉心——也没有连眉毛啊——然后放下手机去帮她。 折腾了好一阵,客厅腾出了一片作画的空间。 “你真要画我?” “不乐意?” “也不是……” 趁摩尔还在刮着调色盘上的旧颜料,霍绯箴又打开手机再细看弗里达的作品——那直透画外的痛苦和抗争,连她这种外行都能感受到。 “你要画这种吗?” “太高级了,画不出这种来。我只是辅修过油画而已。” “哦……” 霍绯箴对美术一窍不通,反正她是看不出弗里达的作品哪里高级。她只是感觉到明晃晃的痛苦,以及一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感受。 “那我要做些什么?” “坐在窗边就行。” 摩尔穿上围裙,给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和脸的朝向。 “不能动吗?” “尽量不要动,动了也要回到这个姿势来。一个小时休息10分钟,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也是真的辛苦。 寥寥几笔起了个大型,摩尔发现需要把这大背头的发型给固定下来。于是她拿了定型水挤到手上就往霍绯箴头上抹。 “我到底哪里像那个弗里达哦?” “脸。” “像她的画还是人啊?” “画。” “我就知道。她人比画好看……” “她画的是自画像啊。” “是是是,那跟古典有什么关系啊?” “哦,那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东西。” 抹好定型水,摩尔又端详了一下,又再顺了顺,觉得差不多了。 “也不是突发奇想,那天我睁眼看到你,就有联想到她。” “哪天?” 摩尔顿了顿,没回答她的问题,回到画架前拿起画笔:“脸转过去一下。” 霍绯箴把脸摆回刚刚的角度笑而不语。还能有哪天?她睁眼看到她的时候,不就只有两回而已。 这天下午的光线很好,敞开了窗户照进来,呈现微妙而丰富的色彩关系,每一块明暗冷暖都有调性。 空调并没有开,渐热的气温让皮肤渗出一层薄汗。油画颜料和调色油的气味滞留在空气中,摩尔沉浸在她的绘画里。而她画的模特则支了个手机看电影,沉浸在一个热带的故事里。 ··· 电影看完一部了。霍绯箴转头去看摩尔,头发随意盘起,凝神戳着画布,呈现出与以往不一样的状态。 还真是个具有艺术性的人啊。唱歌的时候风情万种,像要把心事说与你听又像自说自话。而画画时却似关闭了所有无谓的通道,只全然投入到眼前的事物上。 “别看过来。” “好……好……”霍绯箴又把脸转回去,“看看你都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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