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喝啤酒?” “现在可是周末呢。要不要?” 安慰无用,不如抛却。 “要!”摩尔转念就作出了决定,“你说得对,好好的周末才不要唉声叹气!” 开两瓶冰镇小啤酒,一手抄着两个瓶口递过去,收回来时余一瓶。蜷腿窝到沙发的另一端,再伸手碰个瓶。 冰啤酒爽口,摩尔倒像是忽然来了兴致:“来来来,让我们这陌生的室友互相了解下。” “好啊,你想了解什么?” “嗯……”摩尔手握酒瓶提在耳边想了想,嘴角挂上八卦的笑,“你是不是睡过很多女人?” 哦,第一个话题就这么八卦。 “什么嘛,说得这么难听。” “那是不是嘛?” “嗯……算是吧……” “有多少?” “……数不清了。” “咦——我就知道。你好滥……” …… “哎哎,在那么多女人里,你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体验特别好的?” “总会有的嘛。” “说来听听。” “想不起来了。” “鬼才信你,快说!就现在此刻,马上能想起的人。” “嗯……初恋吧,唔……还有你吧,你也算。” “哈哈哈!你还真会瞎说逗人开心。”摩尔笑得开怀倒没把后半句当真,捋了捋额前的头发,高高推起,又问,“你的初恋是谁?什么时候?有多难忘?” “这就不好说了吧?”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 “嗯。” “说嘛。”摩尔远远推了她手臂一下。 “唔……其实认识哦。算认识吧。” “我认识?开玩笑,你的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摩尔想了想,“啊,难道是大松?” “不是,想哪去了”霍绯箴抿嘴犹豫了一下,“……是维娜姐。” “啊?真的假的,她可是你师父诶!” “真的……” …… 话匣子轻易就打开了,小小几瓶啤酒倒是很耐喝,这个屋子里好像从来没这样欢声笑语过。 就在这个周末的深夜,夏天才刚开始不久,两个女人穿着小背心,各占据沙发的一边,喝着冰啤酒畅所欲言,时而笑得东倒西歪。 也许,有点像闺蜜?霍绯箴不太清楚,她没有闺蜜,她与女人之间只有普通朋友、情人或床伴的关系,从没试过这样单纯又没有保留地谈天说地。
第17章 维娜姐与咖喱饭 认识维娜姐时,霍绯箴才17岁。那时她刚和外校的人狠狠打了一架,赢了,但自己也头破血流。当然她弟弟大松更惨一点,挨了好几闷棍,蹲在地上痛得站不起来。 抹一把脸上的血,就看到了维娜姐。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姐姐,从店铺二楼的复古木框窗探出头来,好心地叫他们赶紧跑,不然,待会对方再叫人过来就麻烦了。 “我弟伤了还走不动。” “你是女生?” “嗯。” “抱歉,你打架太凶了,一时没看出来。要不先来我店里避避吧,也包扎一下。待会有人来上班了,再叫人送你们去医院。” 旁边那正准备营业的酒吧就是维娜姐的。 后来对方果然又叫了帮手过来,他们在维娜姐的店里安然躲了过去。然后维娜姐派人送了他们去医院,还给垫了医药费。 虽然那时才17岁,但霍绯箴没让她妈知道打架受伤的事。反正起因也很无聊,就是学校有个高一的跟外校的争风吃醋起了争执。自己没争出个高低,还拿大松的名字去吓唬人。 结果对方根本没把大松放在眼里,还纠集了几个人找上门来耀武扬威。不找惹事的人,就盯着大松来找茬,一点道理都不讲。 为了还垫付的医药费,姐弟俩到店里做兼职。一来二去时间长了,维娜姐就干脆让他们当学徒,教他们关于调酒的一切。顺便,也参与调解酒吧街里常见的打架斗殴。 反正姐弟俩都挺会打架,大松是力气大,霍绯箴是练过几年咏春——其实也没练多好。她小时候经常被欺负,妈妈没空理她,小学五年级时,她偷偷拿了零花钱去找“公园大神”拜师。 “什么叫公园大神?”摩尔打岔问道。 “就是天天在公园锻炼的那些神秘的大爷大妈。” 摩尔笑得倒在一边:“哎,你也太可爱了吧!拿零花钱跟公园大神学咏春,难道不是街道宣传的防诈案例吗?” 这种事情说出来确实很扯,但却是真的。那时她才多少岁?又因为弱小多吃了多少亏?满脑子都是想变强的念头。 反正也算她走运,那个“公园大神”不至于骗小孩,没收学费还很用心教她。几年下来学了个杂七杂八的看着像咏春的东西,实战竟然很实用。 说回17岁,一年之后,维娜姐结婚了,店从一家开到三家。又再过了一年,19岁的霍绯箴成了维娜姐的婚外情人。 年少的霍绯箴对世界充满愤怒和失望,可这些愤懑的能量,又统统被她压抑在言谈礼貌的表象之下。还有她长相,那时够年轻也够臭屁,不笑的时候煞气十足,笑的时候又像带了悲观的戏谑。 总之这些反差都很对维娜姐胃口,性别也很让人放心,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听话、做事靠谱有冲劲。 所以,除了调酒,维娜姐还教了她很多东西。大到店铺经营、圆滑处世,小到怎样笑得更温和、交谈的技巧、洞悉人心,还有怎么寻欢作乐…… 这段混杂着师徒情分的情人关系,是在维娜姐第二次结婚的时候结束的。 “你陪我的时间够长了,去找属于你的幸福吧。” “你不爱我了?维娜姐。” “当然爱啊,所以才要放你走。” “为什么?” “多经历不同的人和事,就知道了。” 那一年,霍绯箴23岁,刚在花式调酒大师赛拿下她的第一个名次:赛区第六名。 然后她就离开了维娜姐的店,去了别的城市,去不同的酒吧工作,有时不一定是酒吧,小餐馆也有。一年换一个城市,确实增长了不少见识,好的坏的都有。 而这期间,她换过的女友更多,只是最长也维系不过3个月。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尚可以维持三四年之久,正式的恋爱关系反而无以为继。 至于没有固定女友的日子,她也不会很闲,时常会在陌生女人的床上醒来。当然,那都是在经营酡晓之前的事了。 走走停停十年就过去了,见过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她慢慢明白了维娜姐的用心。也许就像小鸟终将离巢,她也只有离开维娜姐,才能摆脱她的影响,构建出更完整的自我。 “哎,那你现在还爱维娜姐吗?” 天快亮的时候,话题又被转了回来,摩尔困得眼睛都耷拉了一半,侧身枕在沙发背上这样问道。 “爱的。” “你还挺长情嘛。” “已经不是那种爱啦,更像亲人那种。” “只要是长久地被爱着,”摩尔幽幽浅笑,“以什么样的形式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刻,霍绯箴没来由地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寂寞!孤身一人,侧着头垂着眼靠在沙发上。期待着有朝一日有个专心爱她的人来到。可期待却一再落空,热情也渐渐沉入幽暗的湖底。 她凝视摩尔半闭的双眼,仰头喝掉一口啤酒,旋即又为自己那傲慢的同情感到羞愧。都还没了解她多少,就如此独断地觉得对方寂寞,说到底也是自己寂寞罢了。 茶几上放着四五个空啤酒瓶,霍绯箴并没有把方才的想法说出来,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都困成这样了,别想那些复杂的问题啦。去睡觉吧。” “啤酒还没喝完呢。” 把酒瓶从摩尔手里拿走看了看,没剩多少,仰头一口就全部清掉。 “好啦,喝完了,乖乖睡觉去吧,睡醒我做午饭你吃。” 竟不觉放轻了语气。 ··· 摩尔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将近两点,起来发现霍绯箴正在厨房。腰上围着围裙,手起刀落熟练地切着洋葱。 “你很早就起来了吗?” “没多早,比你早半个小时。” “好饿,中午吃什么?” “简单点,咖喱饭。” “闻着好香。” “你能吃辣吗?” “一点点。” “好。快去洗漱,很快就能吃了。” 家里有个会做餐的室友就是不一样。说是简单咖喱饭,饭是做成半球形扣上的,撒上几粒黑芝麻,配西兰花小番茄摆盘。此外还配了蛤蜊清汤,盛在连颜色也搭配过的碗里。 好不容易等到大厨也坐下来,摩尔才终于拿起勺子尝了一大口:“好吃。什么好日子?弄得这么正式。” “不正式啊,都是买的预制品,随便对付一个简餐。”然后她也吃了一口,觉得咖喱的味道稍微水了点,不是很满意。 摩尔可没那么挑剔,用勺子指了指那对半切开,还错开叠放的小番茄:“这也叫随便对付?还煮了蛤蜊汤。” “随手摆一摆而已,我平常自己吃也是这样的。” “还挺讲究。你做过厨房?。” “嗯,在做意大利餐的店待过一段时间。居酒屋也待过,天天在炸鸡块烤白果切萝卜丝。” “寿司呢?也会做?” “那个入门时间太长了,学不来。勉勉强强杀了半年鱼,后来换了。” “真好,听起来好有意思。” 其实工作嘛,时间长了也每天都差不多。 霍绯箴也问摩尔: “那你呢?平常工作都做些什么?” “很无聊的,不是填表就是收资料,还有一堆堆杂事,还要应付领导应付同事。” “听起来好无趣噢。” “忙起来烦得脑袋都要炸,闲起来又闲得发慌……” 摩尔边吃着美味的咖喱饭边吐槽工作上不合理的事,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谈资。平时她很少会跟旁人如此抱怨工作,毕竟谁都不想听牢骚。 抬眼看到霍绯箴喝了一口蛤蜊汤正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 “虽然抱怨着,但其实你并不打算换工作吧?” “嗯。这份工作基本符合我的要求:稳定、工资不算低、加班少、离家近。可以比较轻松地养活自己。” “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嘛。” “这叫有自知之明。” 刚工作那会儿,也不是没萌生放弃一切去做音乐相关工作的想法。但后来她想明白了,周末找个小酒吧驻唱更适合自己。当工作和爱好分开,她就无需讨好别人,想怎么唱就怎么唱。 饭吃了一半,霍绯箴看了一眼时间,却忽然急起来:“糟糕,差点忘了!维娜姐下午的飞机回去,说了去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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