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生见她打量,道:“没找到青色的衣衫,你乾坤袋中只得这么一件玄色。” 无殊笑的由衷欢喜:“无碍,以后我便就穿这个。” 她又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方才我念的是什么,好像很早便看过的一幅图上的。” 令生垂眸沉思,缓缓道:“我似乎也见过。” 无殊枕在她腿上颇为享受,一时不想去想别的,遂道:“记不得便算啦。” 想起令生之前没有明确的回答她的问题,又问道:“这回你要与我结为道侣了吧!” 令生俯下身来在她额间一吻,温热的气息呼上来,无殊又有些飘然,便听令生温柔声音传来:“自然是是要的。” 完完全全清晰的字眼,无殊心间霎时被这句话塞的满满当当的,伸出两臂将令生捞近点,趁机亲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 59.雪域刀宗! 苍茫风雪之中,三道人影缓缓前行,距离她们离开陵山已经大半个月了,极北之地没有仙洲的传送阵,越接近雪域,暴雪越发大,天地苍茫方位难辨,御空也快不了多少,无殊与令生渲麓三人只能徒步而行。 又走了几日,夜里风雪骤停,天空难得见到一片群星闪烁的景象。 渲麓掏出星辰仪对照星象辨别了方位,然后看向无殊那边。 一路上虽然言语不多,但她也发觉了这二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难得休憩,无殊便靠着令生偶尔低语一句,便能见到令生露出会心的笑意。 微微蹙了蹙眉,她将催促的话咽下去,默不作声的找了个不远的位置坐着。 前路布满迷雾和陷阱,但与令生同行总算让无殊找到点儿和她游历仙洲的感觉来。 即便跟着个冷脸的渲麓,那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无情之人怎么能体会有情的快乐。 令生看了一眼渲麓,又看看无殊,说道:“你们二人之间似乎很是熟悉。” 无殊撇嘴:“我跟她不熟。” 令生眨了眨眼,觉得她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能感觉到这二人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牵连,渲麓给她的感觉与无殊相差无几,俱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本就该有联系的感觉。 她道:“不是熟悉,而是一种界限分明的牵绊,就像黑与白一样无法分割。” 有黑才会有白,反之亦然。 无殊明白了她的意思,怅然道:“她曾是仙洲道统正义的代表,而我是森然鬼域的鬼君,与你说的倒也没差别,反正互相看不顺眼就是了。” 令生笑着说道:“有情之人观世间万物注定被诸多情绪所困,她修无情道只需道心坚定便可,虽看似简单,但要真做到对万物无情却是难上许多,我观她道心还不足以达到此种境界,或许她并非你看到的那般冷硬无情。” 无殊惊讶的看向她:“你不修道,却将两域之力使的得心应手,如今竟连道义也参的这般透彻了,不修道真是可惜了。” 岂止这点,连参悟佛法都不在话下,真不愧是天道法则都约束不了的奇女子! 令生笑着摇了摇头:“自化身那一刻起,整个天道都在我眼中变得透明,一眼便能看到尽头,这样的道修起来未免太无聊了。” 无殊啧啧感叹:“听起来真是玄妙,若借此推论,那你眼中的事物岂不是从看见那一刻开始,便看尽了物什的一生。” 令生露出一点困惑,细细想了许久,才道:“似乎应该是这样的。” 无殊见她这般认真的想着,有些莫名的发慌,若令生一眼看尽她的结局,岂不是没了一点兴趣,到最后还会不会停留在她身侧? 不由自主的攀上令生的手臂,往她身边又蹭了几分,劝诱道:“你尽可去琢磨别人,可千万别看我,我可不想这么快便让你失去兴趣。” 令生被她挤的偏了下身子,不解的看过来,直到看到她眼中那一点隐忧,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伸手环过她的腰,朝那片广袤的雪夜看去,琉璃双瞳里映着亘古不变的星河,轻轻地说道:“我看不透你的。” 所以你永远令我感兴趣。 “啪”地一声,渲麓点燃篝火,明亮的火光将二人的目光齐齐引了过去。 渲麓如老僧入定一般端正的坐着,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无殊瞥了她一眼,又窝进了令生怀里。 火光中,渲麓睁开眼看过去,对上令生的视线,又平淡的掩下长睫,遮住了眸中几乎没有的情绪。 令生观察了她一会儿,有些奇特的颦了下眉,她并非无殊所说的那般能看尽眼中事物的结局,但原本应该能做到的,为什么能做到,她却想不通,又或者不记得该怎么做。 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既定的法则运转的,不需要她去干涉,更不需要她刻意去观察,便能自然而然的明白其中的法则是什么。 然而无殊和渲麓就像是两道摆在她眼前的谜题,隐隐觉得即便她有这种能力,也无法看透这二人的任何举止。 为何会有这么相同又分明的气息,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给她的感觉却是如此的熟悉。 回忆初时,似乎看见那一片深蓝海域上空,有位凡人少女踏着把青峰剑飘然而去。 那淡漠到近乎无情的眼神投望下来,仅仅是一瞥,便与眼前的人重叠了。 是她! “一同踏入仙洲的么?” 近乎呢喃的语气。 无殊没听清楚,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令生回过神道:“我方才想起来,你与她是一同踏入仙洲的。” 无殊没意义的勾了下唇:“估计她也没想到,反正我也已经不在乎了。” 她擒着令生的下颚将她扳过来,不满道:“你总看她做什么,冰块脸有什么好看的,连个表情都没有,我不比她好看么?” 令生不禁莞尔一笑:“不看了,只看你。” 雪又下了起来,很快便扑灭了篝火。 渲麓起身,朝两人道:“该走了。” 于是三人又朝着渲麓观测的方位继续前行。 翻过两座雪山,眼前是一道宽阔的峡谷,零星的房屋错落在或高或低的起伏处。 无殊朝下看去,只见远一些的位置有几处青烟飘起,在碧蓝的天际下,宁静的像仙洲一片奇特到与世无争的地方。 几道明显的路径似蜿蜒在大地上的地龙延伸到另一座雪山之后。 一只雪鹰掠过天际,像一道箭矢一般扎入峡谷的另一面。 隐约有不同寻常的气息随着风缓缓飘来,浅淡到不刻意去感受,便无法发觉。 到佛宗了么? 无殊心里这般想着,渲麓已然消失在原地。 收敛了思绪,她与令生追着渲麓朝气息散出的地方飞去。 峡谷之后是一片迷雾,浓厚到看不到三米之外的景象,与方才眼中所见的宁静呈鲜明的对比。 鼻间嗅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伴随着零星异样的气息,无殊皱了皱眉,分辨出是一缕血腥味儿。 有什么东西被她踩碎,发出碎裂的声响,在空寂的山谷中尤为响亮。 无殊低眸看去,见是一块覆满尘埃的玉牌,极为眼熟。 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俯身将那碎了的玉牌拿起来,伸手拂掉尘埃,露出熟悉的模样,分明与长光道人给她的地图玉片一模一样。 “这是……” 是我陵山弟子! 随着令生走上来,迷雾逐渐散去,渲麓站在不远处,无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十具发黑干枯的尸体铺满了地面。 这些尸骨中亦有天岳此前所派的弟子,然而渲麓目光淡漠,并没有露出别的情绪,反而是无殊的内心升起一股莫大的哀伤和怒意。 她长于陵山,早已将陵山当成了家,还记得曾站在傀甲上时,这些弟子唤她六师叔的场景,这些是她陵山的师侄,亦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啊! “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齿间透出的,压抑的令人心悸。 陵山弟子皆有命牌在长生殿,身死命牌便会碎裂,然而无论是天岳还是陵山,皆不知道这些弟子已然在此地死去多时的事,便说明他们的死法蹊跷到令联结主人的命牌都没法察觉。 几道人影从山谷另一侧拐了过来,雪鹰一拍翅膀由石壁上飞离。 渲麓道:“有人来了。” 三人同时隐匿自身气息,消失在原地。 “哪儿有迷雾?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偷懒根本没来查看过。” “诶?分明昨日还有的,怎么消失了!” 这声之后,传来一声明显的惊慌:“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发什么楞,快找找少宗主!” 无殊三人隐匿在不远的位置,看着这几位身穿靛青服饰的人在尸骨中翻找查看,不由得升起一股火气。 随即现身,在几人诧异惊骇的目光中,将陵山弟子的尸骨一一收起,然后转头看向几人,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的人是不是你们所杀?” 她出窍境界的气势之下,这几个金丹期的修士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当中一人小心翼翼道:“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是刚到此地,来找我刀宗的少宗主。” “雪域刀宗?” 下意识想到那位爽朗的司空琼,她气势撤了回来,问道:“司空琼可在刀宗?” “你认得我们刀主。” 一听无殊认识司空琼,几人便不那么忌惮了,忙道:“刀主尚在刀宗之内,仙子若不介意,便由我为几位仙子引路!” 无殊听长光道人说过,刀主便是雪域刀宗那柄百魂斩的主人,这刀主自然是司空琼。 眼下诸位弟子的死因不明,命牌却安然的没出现丝毫异常,很可能是高境界的修士用什么办法让这些弟子魂魄以为自己还活着,故而骗过了长生殿里的命牌。 此事又发生在距离刀宗不远的地方,而刀宗素有以魂锻刀的说法,距离佛宗最近的刀宗或许也该查上一查。 她道:“那便劳烦道友带路了,我与你们刀主乃是好友。” 是友非敌,自然消除了许多疑虑,出窍期的修士哪个不是有名头的,况且司空琼曾远赴仙洲参加千门大比,认识几个仙洲的好友也不稀奇。 那几人欣然带路,一路上又说了此行的目的。 原来刀宗少宗主必得有百魂斩的刀才有资格接任宗主,近来老宗主要闭大关百年,便想将宗主之位传给他,司空慎便去了万魂冢锻刀,此去数月音讯全无,又正逢佛宗宗门大开相邀刀宗参加讲法大会,他们没在万魂冢找到司空慎,这才在四周搜找。 无殊听罢不屑道:“既然你们刀宗已有刀主,为何不直接传位给她,何必多此一举。” 修士憨厚一笑,说道:“仙子远在仙洲有所不知,我刀主早已是佛宗圣女的候选者,并非老宗主看轻女儿,而是我刀宗与佛宗古时便有一段渊源,此次佛宗山门大开料想刀主去做佛宗圣女的日子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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