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与众人熟悉之后,性格也活泼起来了,最是喜欢粘着无殊,她觉得这姐姐人好,还有一朵和她一样的小莲花。 小孩子就是对熟悉的东西最能产生安全感,就一朵相似的莲花,便将自己的信任全数交给了无殊。 若是无殊知道小姑娘如此依赖相信她的原因是因为那朵莲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两朵莲花,形状如此相似,但身份却如此分明,一朵象征佛法巅峰,一朵象征佛法坠落。 晚上时,长歌小姑娘粘着无殊要和她一起睡,无殊打心里心疼这个小姑娘,便由着她。 睡到半夜时,小姑娘衣襟下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吓得无殊一个激灵,难道佛宗的人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连顾一城都没有检查出来? 却见小姑娘睡的迷迷糊糊的伸手一捞,直接从衣襟里掏出来个巴掌大的小绿龟。 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就像是海里随手抓的一只小乌龟。 小姑娘抱着乌龟摸了摸,嘟囔道:“小闪电跑快点……” 看着模样似乎像是她养的,无殊松了口气,方才真的险些吓死了,若是她没有追上那艘海船,说不定这小姑娘要成为下一个红莲了。 佛宗现在实力如何,怕是仙洲修士都不得而知,以她现在的能力并没有把握直接掀翻佛宗,唯一的计策便是能潜入佛宗查探一番。 自古阴谋阳谋令人防不胜防,在还没有证据向仙洲众家仙门证明佛宗的阴谋时,对付佛宗只能以这种方式。 休整几日之后,无殊与顾一城商量了一番便打算早些启程回仙州。 韩凝光即便早知道她终究不会在自在城停留太久,还是有些失落。 无殊望着师姐良久,还是未能开口提起鬼域神图,上回提及,惹得师姐那般不快,她便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只叮嘱道:“师姐,我此回仙州或许要过许久才能再来看你,你保重!” 孤高的城主望着师妹御空而去的身形,内心忽然升起一种难以抵御的寂寥,在蒹葭惊愕的眼神中,她身形已然融入天地的气息中,再出现时便已在无殊身侧。 无殊心中一动,师姐这是要同她一起回仙州? 下一刻,前几日夜里,她曾在韩凝光身上感受到的异样气息骤现,直觉不对劲。 一时脑中思绪混杂分不清楚师姐要做什么。 韩凝光不给她分辨的机会,悍然出手,直接向她证明了来意。 “留下来!” 果断到近乎疯然的语气。 身体像是被卷入了飓风的中心,裹挟着她将她往下方坠去。 顾一城见了,心中震惊的无法言喻,这一念成魔的陵山二弟子已经有接近合体的境界,她的修为在短短十数年间竟然增长的这么迅速,快到让人恐惧。 无殊在愕然间问道“师姐,你为何……?” 除了无殊,不与任何人有羁绊的令生立时反应过来,一道海水形成的水龙卷凝结而出,呼啸着卷向韩凝光。 这无端的交手让其余几人俱是措手不及,被这两股强大的气势逼退出去。 风暴中心的三人,韩凝光不带丝毫隐藏的红色眸子诧异的看向令生。 这个她留意过却不曾料到的女子,竟然能有与她相抗的能力,而且似乎比自己还要更高深一些。 这气势和气息,分明是她当时感受到海上传来的那种。 仙州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修士? 仿佛与天地之气浑然一体的气息,蕴含无上玄妙,又似奇诡无比难辨正邪,绝不是仙州任何一门。 在这片刻的惊诧中,两股气势强悍的飓风已经搅缠在一起,爆发出一种近乎恐怖的威力。 韩凝光复杂的看了一眼与她交手的女子,那双琉璃双瞳里平淡的像是一个看透天道的老者,又像是一个初生于天地的青涩稚童,看不透,全然相反又近乎万物生灭那般自然的显露在她脸上。 她不是对手,虽然只差半步便可到合体境界,但这一刻她明白,即便她已经跨过了这半步,依然奈何她不得。 于是她撤去手势,转身回落在玉海筑,只在半空留下一句“师妹,你亦保重!” 一切发生的迅速,消失的突然,令无殊怔愕在原地,喃喃道:“师姐,她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一句话么!” 令生偏头看来,浅浅道:“她似乎舍不得你离去。” 顾一城抱着长歌站在琴身上,经令生一提醒才恍然明白,这陵山的二弟子可不就是舍不得无殊么,但仅仅是同门师姐妹的情意吗? 她心里藏着不可说的心思,看的也广一些,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可能不仅仅是这样。 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玉海筑内,那道缓步走入屋内的清瘦身形。 世间七苦,为有情之苦无解,她可以将一切心事藏于心间,那人却是向来的果断出手,她想要什么,便会行动。 若今日没有令生阻拦,她又做成了。 盗剑屠仙门两派,远走自在城,她从一开始就洞悉了自己的所欲所求。 二师姐遇事时向来淡然自若,但与她亲近之人应该都清楚,那或许只是她的表象。 所以即便她盗取陵山法剑以及仙洲执法剑公然叛出师门,师父也不曾来追讨过,应当也是最清楚这位弟子的心性。 决绝到近乎冷漠,又恣意到让人向往。 无殊想,她早就该察觉的,在天门海师姐对战秦海川时所表露出来的,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她并非安之若命的性格,绝不会无视自己内心的想法。 师姐不愿意她离开自在城,她也不愿意师姐离开陵山,可眼下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留在这里。 她没有再提及鬼域神图,或许是正确的。 无殊回过神,黯然道:“走吧。” 57.若我人界有姓,该是姓渲! 三道流光划过天际,直奔西海孤岛。 落地之后,三人俱是一怔,孤岛之上哪里还有半分别的痕迹,一切就像是在须臾之间被抹去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连无殊曾亲眼见到的那层叠的建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平地生出一片苍翠的树木来,荒山野岭一般,从未有人踏足过。 无奈之下,无殊与令生将顾一城送回照月门地界后只能回到陵山,路上听闻佛宗要开讲法大会,邀请各家仙门弟子去听法,中四门上三宗以及太上二宗皆被邀请在列。 无殊吃不准佛宗打的什么主意,但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机会。 佛宗隐匿世间已久,这次召开讲法大会自然惹得仙洲议论纷纷。 而让无殊更加惊愕的是,她才刚和长光道人提及江底的老者,便被告知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事,那老头儿竟然被佛宗以佛尊的身份迎了回去。 他真的是佛尊? 无殊心里不信,但一想到如今佛宗诡异的行事方式,又觉得他这样手段阴狠的人也就只有现在的佛宗容得下了。 长光道人爱徒失而复得,自然不想她去代表陵山参加那个讲法大会,无殊也说了,那位一直备受自己尊崇的尊上是两域大战的始作俑者,那就更不舍得她去冒险了。 无殊体谅师父思念之情,但佛宗之行势必要去,于是道:“师父,相比起其它师兄们,我更为了解佛宗,此行我必然要去的。” 斩钉截铁的语气,长光道人叹了口气,似是拿她没法子,顾自斟酌了一会儿道:“那你不可一人独行,道人我这就拉上天岳与你作伴,也好互相照顾。” 这是师父答应她的唯一条件,无殊道:“那便听师父的安排。” 天岳好歹也是仙洲擎柱,有他们同行也确实有益处,若陵山天岳弟子一同见证佛宗的肮脏,仙洲浩然正气,俱是见不得吸纳别人修为的邪恶之事,到时候两大宗门振臂一呼,必然能引得众家仙门齐心围剿佛宗,何乐而不为。 天玄子收到长光道人符信,寥寥告知了一些大致情况,睿智如天玄子立即洞悉佛宗此次大会开的蹊跷,欣然应允长光道人信中所言,派遣渲麓与无殊二人悄然查探佛宗。 上次两派派出去的弟子到现在音信全无,此行要她们先找到那些弟子,然后探明情况。 三日后,长光道人传信要无殊去陵山大殿,无殊去了之后意外的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皆是与她曾经在山河绘卷中历练的几位道友,百里寻花,凤天阙,连刚刚分别的顾一城也在殿中,那位温文尔雅的封敢越也赫然在内。 还有一人,气质冷峻淡漠,但无殊一眼便认了出来,不是渲麓又是谁! 她与几位昔日故友打了招呼,看向渲麓时,双瞳微微一眯:“渲麓道友,北境海匆匆一眼,你可认得我是何人?” 渲麓清冷的眼微微一抬,语气淡然平缓:“自然认得。” 长光道人斜靠在椅子上,察觉出点不同寻常的气氛来,以小殊儿的心境早就不在意七级浮屠失去一半道运的事了,怎么这次回来又有些不一样了,他眼珠子一转,道:“论起辈分来,渲麓丫头也算是你的师妹了。” “哦?”无殊勾了勾唇:“是吗,渲麓师妹。” 渲麓眼波一颤,一道分辨不出的光泽掠过,起身俯首道:“见过无殊师姐。” 无殊若有所思道:“说起来,若我人界有姓,该是和师妹同姓呢!” 渲麓面色不变,清清冷冷道:“既来仙洲问道,自是前尘已矣,姓氏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无殊蔑然冷笑:“道行天地包罗万象,只要有道心谁都能问道仙洲,看来师妹修了无情大道,只是不知这无情道是对自己无情还是对万物无情?” 长光道人看热闹似的看着无殊凌厉的问着渲麓,心中却是啧啧惊奇,天玄子这老不死的收的徒弟果然不一般,无殊这般凌厉的口吻,她面上还是平平淡淡的,果然眼光老辣,竟收了这样一个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座下下几人何曾见过无殊与人这般语气说话,像换了个人似的,各自猜测这并称仙洲的两大天才弟子何时这般针锋相对了。 百里寻花看向顾一城,以眼神询问。 顾一城无辜的摇了摇头,她也是第一回见这场面。 渲麓眼底的光泽微微一晃,漠然道:“师姐方才说道行天地包容万象,既然是问道,无论有情无情,修行到最后自然都归于天道。” 这话说的不错,却等于没回答无殊的问题,她也懒得再问,很明显这人所知道的并没有她多,跟一个不记得的人讨公道,从根本上来说就没意义。 长光道人交代了一应事情之后,甩着宽大的袖袍出了殿门。 他一走,殿中的气氛便松弛下来,顾一城朝无殊一笑,转向慕容渲麓,拱手一礼:“见过天岳渲道友。” 面上不带半点情绪,渲麓和她还了礼,便又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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