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明玉恨道“方才便该让师妹一剑杀了他,若我二师姐真有什么不测,我必然要整个仙洲都知晓,天岳首徒以鬼域邪术伤我陵山的人。” 吕简忙道:“不可,天岳陵山乃仙洲擎柱,若生嫌隙可令整个仙洲动荡,天玄子制止秦海川试剑你我都有目共睹,不好以偏概全仇视整个天岳,便看天玄子如何给我陵山交代。” 陵山弟子行事随性,但事关重大,吕明玉知道吕简所说是要以大局为重,可韩凝光生死不明,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经他一提,众人都觉得胸腔中憋了一股邪火,十分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凌南涧道“听说天岳收了位堪比小师妹天资的弟子,明日我便上天岳,与她生死试剑,若她不幸死了,也正好让天岳体会下我陵山如今的心情。” 叶藏沉稳道:“此事先不急,待师尊回来我等再做决定,必然为二师妹讨个说法。” 无殊木然的眼神动了动,天门海时二师姐与秦海川对决,也是要为她讨个说法,如今,怎么能让别人代劳。 她决然道:“此事何须三师兄,我与她一同踏入仙洲,同时悟道,若要讨也是我去,况且……” 唇角微微一勾,眼神冷漠“我与她也有些旧怨。” 几人俱是一怔,露出诧异的表情,师妹山门都没出过几次,如何与那天岳弟子生了仇怨,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师妹是二师姐悉心带大的,其中感情又何止同门之情,便点头答应。 反正师妹天生阵盘,又有心随意动的阵纹,同境界之中有谁是她对手,何况那天岳所谓的天才,如今还在筑基期,这生死试剑的结果不言而喻! 以强欺弱,那又如何! 陵山弟子只图心里痛快,旁的?与他们无关! 万丈剑台巨大的剑锋插在镇道江里,与江水相接,不知深入几许,长光道人抱着韩凝光分水而下,直至百丈深处,才得见一处江水不浸的洞窟。 洞窟之中杂草丛生,盘根错节的交缠着,在重重枝干后面,盘坐着一位枯瘦的老者,全身皮肤像被抽干了水分,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 感觉到有人下来了,老者缓缓睁开双眼,坐下阵盘随即亮起,惊骇的庞大无比,覆盖了整座洞窟。 长光道人落在他面前,躬身一拜“请尊上救救这丫头!” “心没了?” 是问句,可毫无问询之意,老者仿佛许久未说过话了,声音如枯石相撞,稀碎难听,一双矍铄的目光落在他抱着的韩凝光身上。 长光道人痛道“她与天岳弟子试剑,被鬼域之术剜去了心,若救不回她,她便要沦为鬼域之人了。” 将韩凝光放在地上,长光道人跪地叩了一首,一双眼睛已然泛红“尊上千年前出手救我陵山,如今还请尊上再救我徒儿一回!” “唉~” 老者长长叹了口气,惋惜道“千年前我尚不能离开此地,只好令那两人在这剑台试剑方好出手,可惜却误伤了天岳弟子,令她二人一同殒命,为此事你自责怪罪我,已千年未来此地了。” 长光道人闻及往事,仍旧难以释怀“尊上无心之失,却实属我陵山之过,道人只愧疚修行不足,白白损了我仙洲一位天才。” 他看向老者,诚挚道“如今爱徒被鬼域之术所伤,除了尊上无人能救,前尘已矣,老道却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沦为鬼修,恳请尊上出手!” 老者道“你近年新收了位弟子?” 长光道人不解其意,遂道“确实收了位弟子,堪比天道之子。” “哦?果真如此?” 老者忽然大笑,笑的长光道人一脸茫然,难道新收了弟子便要放弃眼前的弟子? 却听老者道:“既然堪比天道之子,那你这弟子便有救了!” 长光道人闻言,仍是一头雾水,“尊上是说要救这丫头,得需天道之子?” 点了点头,老者道“将她带来吧。” 长光道人虽不知这老者要做什么,但若能救韩凝光,带小殊儿来此又有什么大不了。 便直接心神一动,人已到了陵山大殿。 众人还未来得及问上一句,便见他一拉无殊,人又消失了。 17.江底的尊上 无殊落在这幽闭的洞窟中,还未缓过神,便见到了一座庞然的阵盘,阵盘之上阵纹繁复,竟是由许多阵纹组成,闻所未闻,观之阵盘,便知面前老者的修为深不可测。 长光道人道:“此乃尊上,在陵山之前便在此地修行,你快快见礼。” 无殊便俯身一拜:“拜见尊上。” 老者矍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定定的注视着了许久,又狂笑几声“果真天道之子,小友真是好机缘呐。” 这笑声太过狂放,一时叫人分不清喜怒,只无殊听在耳中不大舒服。 “你来。” 老者伸出枯骨般的手轻轻一招,无殊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面前。 他另一只手轻轻一抬,地上毫无声息的韩凝光便被他自虚空托起,在韩凝光心口处一捻,便见一缕阴森的寒气被他抽了出来。 又朝无殊心间一按,陡然间一股阴寒之气逼入身体,便随着灵气四下窜动,如入无阻之境,直直冲入她小腹玉珠之中。 冰寒的感觉随即消失,一切只在须臾之间,无殊愕然的抬起头“这……” 老者摆摆手,“无妨,老道只是试上一试,果真此物对你无损。” 他慈和一笑,问道:“若要救她,需要你这天道之子一缕魂,你可舍得?” “何谈舍得一说,尊上若能救我师姐,失了一缕魂又有何妨。” 无殊不需多想,只要能救韩凝光,她什么都舍得,如今既不要她的命,也不要她的修为,不过是一缕魂,能有多重要! “好!不愧是入了陵山的弟子。” 在无殊还未回应时,只觉得一道轻柔的力道拂过她额间,随后便是一阵莫大的痛楚。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长光道人身子一动,老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隐隐有几分痴狂“她无碍,你莫要捣乱!” 生魂抽离身体,便已经不是肉身上的痛楚了,是魂魄分离似要魂飞魄散的痛苦,无殊的唇齿间已是一腔血腥之味。 终于,一缕金色的物什如水一般被那两指捻了出来,在这幽暗的洞窟之中明亮无比。 待那一缕魂完全被抽离,无殊心神一松,一缕猩红血迹便沿着唇角滑下。 她只觉得脑中混沌一片,连看向那老者施法医治韩凝光的动作都变得迟缓了。 好像是悟道时那灵光一闪的感觉没有了,一切在眼前都变得迟钝起来,她要反应好久才能确认。 将那无殊那缕金色的魂放入韩凝光胸口处,金色的魂倏然钻入韩凝光胸口。 长光道人看着韩凝光裸露的肌肤上,金色的魂如一缕缕金线穿行在她身体中,那阴森的寒意便被这金线蚕食吞没,随后那些金色的光华聚拢在韩凝光胸口,不用等很久,便能听到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声。 他俯首一拜:“多谢尊上救我徒儿!” 老者道“不必谢我,若非你收的这徒儿不错,我也难以救活她。” 长光看向无殊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心中隐隐担忧此举对无殊有什么影响,便直接问道“尊上,我小殊儿日后可会有异?” 老者闻言,忽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她,止步出窍再无进阶!” “什么!” 长光道人刚轻松下来心霎时一沉,整个人大惊失色,喃喃道:“怎会如此?” 老者矍铄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无视那一脸的惊悚,缓缓道:“你是过了凝神险境之人,怎会不知神魂相连,魂若不全如何凝神。” “这……” 长光道人无言以对,只因确有其事,他竟忘了这等重要之事,可怜小殊儿天纵之资竟毁在他手里。 这边无殊脑中思绪混乱,还未缓过来,目光飘忽难聚。 长光道人愧疚的看向她,难过道:“若早知如此,还不如道人未曾寻回你。” 无殊用力的摇了摇头,试图将脑中那一片混沌给晃得清明些,见长光道人恸哭,遂忍着难受安慰道:“师尊哭什么,是不是我的魂不够,若不够再来拿就是了。” 长光道人一跺脚,又愧又恼“还拿个屁,道人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此事也并非无解。” 在一旁沉默的老者忽然出声。 “魂魄之事为鬼域所管,若得入鬼域或可找到解法。” 长光道人心头一动,两个想法在脑中混杂,面容渐渐扭曲“仙洲合力封了鬼域,陵山强修为此尽皆殉道,如何还能入得了鬼域,尊上怎能不知其中惨烈,道人不想再激起两域大战了。” 老者未恼他这无礼的态度,无所谓一笑“老道此言并无它意,只是看你如此痛惜,心中不忍便道出此事,去不去老道管不着,你那弟子得了天道之子一缕魂,日后修行也当畅行无阻,两相一比,你也未有什么损失。” 长光道人心中烦乱,忍着打一顿这个说风凉话的老头的冲动。 救活了一个,毁了另一个,得失难以计较。 “罢了!不能分神便不能分神,有我陵山一日,谁也别想欺负了她去。” 老者闻言缓缓闭上眼,坐下阵盘随即暗淡,长光道人见他安然打坐,心中又是升起一股无名邪火,这老头,他姥姥的是不是故意的,说不定他的魂也能抽来用,非要用小殊儿的。 不过这猜测无凭无据,木也已成舟,时间难以回溯,只能被迫的选择接受。 他一手捞着一个,直接将韩凝光与无殊一同送去了观云峰。 叶藏带着几位师弟来时,长光道人耷拉着脑袋坐在院中的台阶上,看的几人俱是一惊,师尊如此落寞的表情,莫非二师姐没救了? 长光道人没有心情和他们说什么,烦躁的挥了挥手“在里面呢,自己去瞧,不要问道人了。” 几人入了这处韩凝光的屋子,穿过中堂,无殊就靠坐在床边,床上的正是他们一直担心的韩凝光,看面色便确定二师姐已无性命之忧。 反而是无殊看起来怪怪的,一幅没睡醒的模样,连看过来的目光都飘忽不定。 “师妹?”凌南涧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无殊微微偏过头,目光极力的落在他脸上,微茫道“三师兄。” 这一声呼唤微弱至极,仿佛之前重伤要死的是她,几人又是一惊,别是韩凝光好了她又出问题了。 凌南涧朝外唤道“师尊,你方才带小师妹去哪里了,她怎么回来就像失了魂似的?” 长光道人闻言,心头又是一沉,可不就是失了魂么,但此事他并不想告诉几人,随即骂道:“你们要是没事,都滚到后峰修行去,她们无碍,休息休息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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